第三十九章 神族,詭異神通

大家也都算是熟人,看到陸奉安親熱的趙芸打招呼。澤親王、方天雄、卓珏幾人也都走了過來。

“白姑娘,原來你也在這裡。”方天雄笑呵呵的,探頭往她身後瞧了眼,奇怪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白靈尊呢?”

“見過方靈尊,澤親王,卓靈尊。”趙芸暗自斜了陸奉安一眼,微笑着和幾人打了招呼,這纔對方天雄道:“在臨風鎮時,爹爹說有事,囑咐我在客棧裡等他。可是一直沒等到他回來。後來臨風鎮大亂,遇到七殿下,知道我之前當過隨軍靈師,便託我南下和澤親王帶個口信。我想着順便能南下找一找爹爹,就去了。哪曾想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回來再去客棧一問,才知道中間爹爹回來過,只是我們兩個錯開了。”

“原來是這樣。”方天雄恍然的點點頭,隨即笑道:“我就說白靈尊怎麼沒來嶽州呢,原來是有事纏身。那不知道白姑娘來嶽州是爲了……”

“我爹爹中途回來的時候,七殿下應該還在臨風鎮。我就是想來問問殿下,是否知道有關我爹爹下落的線索。”趙芸解釋了兩句,便詢問的看向陸奉安。

陸奉安搖了搖頭,苦笑道:“恐怕要讓白姑娘失望了。你離開當天,我也連夜離開了臨風鎮,趕往嶽州。然後一直在這待到現在。所以,我這裡也沒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你。抱歉。”

“原來是這樣。”趙芸見陸奉安不像說謊,心下失望。喃喃自語一句,便擡頭朝衆人拱手道:“既如此,打擾各位了。無生這就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方天雄卻揚聲喊住了她,“白姑娘且留步。”

停住腳步,趙芸疑惑的回頭,不知道他還要說什麼。

方天雄見狀,咳嗽了一聲,道:“敢問白姑娘打算到何處去尋令尊?”

趙芸頓了頓,面上浮現出了些迷茫。搖搖頭,沒有說話。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哪兒去找申屠白。一個口信也不留,這人也真是狠得下心!連十三、十五也叫走了,就是什麼都不告訴她!一想到這個,趙芸心裡就止不住的犯嘀咕。

不知道她心裡的怨念,方天雄看她一副迷茫的樣子,連忙道:“白姑娘你一個人在外,也不安全。不如就隨我們一起上京吧?討伐海外之人一事,事關每一位錦國人。靈尊雖然性格有些冷,但我看得出來他是一個仁心仁義、胸懷寬大之人。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與其你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去找,不如到京城去碰碰運氣。說不定,他還會比我們先到呢?”

趙芸臉上露出一些猶豫之色,有點被方天雄說動了的樣子。但似乎又有很多顧慮。在那拿不定主意。看得人恨不得立即替她做了決定纔好。

卓珏若有所思的瞥了方天雄一眼,笑了笑,幫忙勸道:“其實以靈尊的修爲,白姑娘倒是不用太擔心。想必等他將事情辦完,自會來找你的。倒是白姑娘你自己,年紀小不說。也不常在外走動。若是被人有心人盯上,就麻煩了。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吧,好歹都是相熟的。若有事請,我們大家也能照顧一二。”

“好吧,我就不走了,跟你們一起去京城。”趙芸終於被說動了,狠狠的點了點腦袋,做出決定後,如釋重負的露出了一個小女孩獨有的天真可愛的笑容,道:“不過,倒不用卓靈尊你們特地看顧。我南下時,正好碰到了黑風師兄和莫林師兄,我跟着他們就好了。他們會保護我的。”

方天雄忽悠着自己上京城,不就是想引着自家師傅也去京城嘛?以爲她‘傻白甜’看不出來?不過,趙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並不拒絕去京城。正相反,方天雄就算不喊她一路,她也會去的——她得去親眼看一看,那些海外之人,那個所謂的神族軒轅,到底有多厲害。

同時證實一下心裡的猜測。若宇文忌真的弱爆了,在之前的第一回合就被敵人ko掉了。她就得另想法子多給梅宥寧他們製造一點麻煩,免得他們得空了想起她們一家人來了……

再過不久,侯培珍就該生了,中間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趙芸心裡想着,面上卻絲毫不露,依舊一個涉世未深的單純的小姑娘模樣。只有陸奉安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時不時的朝她翻個白眼兒——這裝得也太過了!明明就是個心思深沉、詭計多端的丫頭!愣是扮成了一隻無辜單蠢的小白兔招搖撞騙!自己還得幫她隱瞞,這什麼世道!

不知道陸奉安和趙芸私底下的你來我往。方天雄和卓珏聽到黑風和莫林的名手後,都愣了下。看着趙芸時,臉上的笑容卻頓時真切了幾分,道:“黑風和莫林?那倒真不用我們擔心了。他們兩個一個師從國師,一個師從紅衣尊者。在年輕一輩裡,修爲算是不錯的。且作風都很正派,是信得過的人。”

澤親王和陸奉安都忍不住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倒是難得見他們真心對兩個晚輩如此稱讚!

方天雄和卓珏看着年輕,但以兩人的真實年紀,差不多都能當陸奉安爺爺輩的人了。

而兩人性格,一個大方爽快,一個溫和有禮,瞧着都是好交往的人。但陸奉安與他們倆周旋了這幾天,哪裡還不知道兩人的難纏?一不小心,被兩人挖坑埋了也是可能的。

趙芸倒是大概知道,這兩人對黑風和莫林另眼相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兩人救過他們。並在逃跑的路上,對兩個門派的弟子照顧有加。

那些事,兩人之前和她提過。墨白也有說。

方天雄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兩人,就直接問道:“他們現在人呢?”

到嶽州好幾天了,也沒見他們來。他心裡本來還有些失望的。宗門裡支持這次的討伐行動雖然有很多私人的考量,但也有一部分是出自真心——對國盡忠,這是每一個錦國人都應該做的事。靈師地位再尊貴,也不該例外——現在知道他們來了,並沒打算冷眼旁觀。那股子失望就瞬間沒有了。甚至,心裡對他們的讚賞因此又多了幾分。

“不就在那兒嗎?”不知道方天雄內心所想,趙芸被他問得愣了下,擡手往後一指。見角落裡空空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由得一臉奇怪,自言自語道:“誒?跑哪兒去了?剛纔他們還在我身後站着的。”

“無生!你怎麼還在這?害我們一通好找!”話音剛落,黑風就從門外探頭進來,看到她,鬆了口氣,隨即沒好氣的大聲數落道,“不是說好了有事離開要先打招呼嗎?轉眼就不見了蹤影!不讓人省心!”

有機會教訓趙芸,黑風那叫一個不遺餘力。趙芸在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兒,就知道會這樣。黑風心眼兒其實真的很小。

莫林這時也從黑風身後走了出來,看着她,一臉嚴肅道:“下不爲例。”

“嗯。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想留下來問一問七殿下這裡有沒有關於我爹爹下落的線索。”左顧右盼,趙芸有些心虛的辯解了一句,就在莫林的注視下,垂下了頭。那小樣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陸奉安忍着心裡的好笑,飛快的瞥了方天雄等人一眼,握着拳頭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後,連忙道:“兩位想必就是白姑娘嘴裡的黑風師兄和莫林師兄了,我是宇文希,很高興你們能來嶽州加入討伐海外之人的隊伍。”

黑風和莫林這時才轉頭過來,看到幾人,眼底都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回過神,客氣的對陸奉安拱了拱回收道:“殿下客氣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況,那些野心勃勃的海外之人。我等雖能力有限,但也想略盡一份綿薄之力。”

“說得好。”陸奉安大笑一聲,誇張的拍了拍手,“要是人人都像兩位這樣深明大義,我們何愁不能趕走敵人呢?王叔,您說是不是?”

澤親王自從黑風和莫林進來,與趙芸站在一處後,就一直略帶揣測看着她。在前線的時候,趙芸與黑風、莫林的交集並不多。何時變得感情這樣好了?還有那隻玄貓,竟然也表現得和她十分親近的樣子。白家父女出現得突然,來歷更是查不到。可現在想想,他們出現的時間,似乎與申屠白和趙芸消失的時間相近……

澤親王沉思間,聽到陸奉安問自己。也不清楚具體問的是什麼,只敷衍的‘嗯’了一聲了事。

方天雄和卓珏見了,也沒多想,只當他在考慮不日北上討伐敵人的事。

陸奉安卻是和趙芸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知道澤親王是對趙芸的身份起了疑心。不過,趙芸對此並不怎麼擔心。反正她剛纔已經給出了一個自己和黑風、莫林走得近的理由。至於信不信的,那就是別人的事了。

似乎一點沒瞧出幾人之間的暗涌流動,方天雄和卓珏十分親切的和黑風兩人說起了話。一陣寒暄後,兩人更是力邀請他們到各自的落腳的院子裡去住,說是外邊不好找客棧,他們那兒正好有很多空房間。

那兩間院子是陸奉安特意給清卓溪和萬花谷的人配置的,大得很。兩家的人住下後,還有很多剩餘的房間。其他門派,或有些頭臉的靈師都想要住進去,和人加深一下感情。不過人家沒邀請,怕自取其辱,都沒敢主動開口。

此時兩人都對黑風和莫林發出邀請,可見其看重了。不過,黑風和莫林,看了趙芸一眼,還是找了個藉口拒絕了。澤親王已經對趙芸的身份起疑了,再住到這兩人的眼皮子底下去,那暴露還不是遲早的事?

懷不懷疑的,他們不在乎。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白無生就是趙芸,一切對她不利的手段,就不能擺在明面上來。這樣一來,不管什麼事,他們都有足夠的餘地去周旋了。

而且,到現在,趙芸更多的是不想在大衆面前惹人注意,暴露自己真實的長相。對宇文一族忌憚,卻並不像初出離京時那樣強烈了。

宇文一族有強敵在前牽制,她自己也自保有餘。現在,就讓她和他們好好鬥一斗吧!

眼底閃過一絲強烈的精光,趙芸擡眼,坦然的對上澤親王深沉的充滿打量的目光,露出一個大大的的乾淨的笑容後,轉身跟着黑風、莫林出了知府衙門。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落腳,等着不日和浩浩蕩蕩的討伐隊伍一起,北上京城。

……

申屠白得到消息,並不覺得意外。只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就是哪兒有熱鬧往哪兒湊。也不看看京城現在是誰的地界兒。這個熱鬧豈是好湊的!”

“我就說了你這招沒用。找不到你人,手邊又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她不就得去京城碰運氣?唐懷錦還在那兒呢。加上那天晚上的事,她還真非去不可!”萬花谷主撇了撇脣,老神在在道:“你不想她去京城,所以將十三和十五調走。讓她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好分心去找你。又怕留下線索,被她很快找到,發現你受傷,就給人留了封含糊不清的信……我說你這一折騰可真是煞費苦心。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

“你不知道,我實在是被她嚇怕了。”申屠白苦笑一聲,“自從她被宇文忌召到京城後,就好像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動不動就昏迷不醒……上次在雍前,陽山道。她被齊鳴一掌打到,在我面前吐血昏迷後。我就想,以後再不讓她到處湊熱鬧了。”

“噗!”萬花谷主一口茶噴出來,臉上的肉抽筋式的抖啊抖,終於還是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哈哈……我說,你這樣子,倒真有點情竇初開的純青少年的意思!不過,哈,你一把年紀了,這種作態,是不是有點兒過了啊?”

萬花谷主研究西洋景兒似的圍着申屠白轉了兩圈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驚疑不定的試探着開口問道:“還是說,你其實真的到現在纔開竅?別告訴我,你這幾十年過都清心寡慾,跟和尚一樣過的!”

申屠白:“……”

一陣驚天的狂笑聲,從一山腳下的一座農家小院裡,直接傳到了山頂。其穿透力之強,驚得山中鳥獸“競相奔走”的場面,怕是連山中之王,也要自嘆弗如。

……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越來越多的靈師匯聚到了嶽州。終於,在趙芸他們到達之後的第三天,大部隊揮軍北上。臨走時,嶽州的百姓都在出來了,站在街頭,仰頭目送他們離開。

騎馬太慢,大家決定御空而行。在場的靈師,最低也有五級修爲,不怕浪費靈力趕路。當所有靈師有條不紊的升空,整齊的站到陸奉安、澤親王等幾名領頭之人身後。那黑壓壓的一片,蔚爲壯觀。

趙芸抱着墨白,和黑風、莫林一起被安排在幾人身後的第一排邊上。視野開闊不說,有什麼事,也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我們走!”

當陸奉安一聲令下,所有靈師運轉體內靈力,義無反顧的跟着他往北飛去。就像一羣成羣結隊的大雁,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嶽州百姓的視線中。

“蒼天吶,請保佑各位大人旗開得勝。將那些可惡的竊國賊趕出去!”

“趕出去!趕出去!”

“……”

目的了那樣壯闊的場面,整個嶽州並沒有因爲陸奉安等人的離開而沉寂,反而越發的沸騰起來。他們紛紛在心中祈禱,祈禱討伐隊能將那些海外之人打得屁滾尿流,滾出錦國去;祈禱之後,再無人感侵略他們;祈禱不用再經受戰爭,能重新過上安穩的生活。

不止嶽州的百姓,錦國內的所有百姓,在知道討伐隊動身北上京城後,都將重歸平靜、安穩的希望,寄託在了他們身上。並翹首以盼,希望等到的,會是個好消息。

京城,常年被雲霧籠罩的紫陽山上。一座巍峨的宮殿裡,梅宥寧正閉目打坐。周遭濃郁的靈氣被他快速吸收煉化着。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本來有些蒼白的神色,開始變得紅潤健康。最後,甚至滿面紅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停止了修煉。睜開了雙眼,漆黑一片的眸子裡,一對白色的閃電一閃而逝。而隨着他的清醒,臉上的紅光也逐漸被他收斂而去,最後恢復成平日的正常模樣。

起身,長袖一甩,一道無形的力量便像波浪一樣,傳開了去。

殿外,一直守着的天元察覺到動靜,面上閃過一絲喜色,激動的出聲道:“恭喜公子,徹底恢復修爲!”

梅宥寧閃身出現在大殿門口,居高臨下的望着遠處的京城,冷冷的勾了勾脣角,“離開蓬萊,我的修爲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了下來。現在,族人都出來了。有他們在,那股力量再也不能壓制我了。我倒要看看,這片大路上還有誰能阻擋我!”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遺憾的搖頭道:“可惜申屠白竟然就那樣死掉了。他打我那一掌,我還沒回敬他呢!倒是便宜了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冷然和殺機,讓人心驚。

天元臉上一白,彎下腰,恭敬的垂下頭。此時此刻,他陡然真切的認識到,面前這人再不是安南府城棋樓裡,那位愛棋如癡、棋藝高超的溫潤公子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從前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子。那位凌駕於整個蓬萊國之上,支撐起整個軒轅一族的神子!無數人的信仰之神!

“你這是做什麼?”察覺到天元的小動作,梅宥寧詫異的看他一眼,伸手將人扶起來,“就算我現在恢復了神子的身份,你也不許如此。你一路追隨我離開蓬萊到錦國,這麼多年,盡心竭力,我都記着呢。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打算爲你啓靈。”

啓靈?天元有些不敢相信的擡眼看了看梅宥寧,見他神色認真,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激動道:“天元定不負公子栽培!”

“行了,起來吧。我有事去一趟皇宮,在我回來之前,務必將大殿重新佈置好。宇文一族的審美,真是不敢恭維!”說完,梅宥寧的身體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確認他走了後,天元面無表情的從地上爬起來,並沒有他剛纔表現的那樣激動。撩開袖子,看了眼剛纔被梅宥寧扶過的手腕,一片烏青。他知道那是梅宥寧對他的警告。對他擅自決定連夜帶他離開冀北,並暗中通知族人前去迎接的事,十分不滿。

想到梅宥寧離開時的吩咐,天元抿了抿脣,不敢再耽擱。將袖子扯下來蓋住那道刺眼的淤青,便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帶着一羣捧着東西的侍從回來。指揮着他們將大殿內的佈置全部撤下,重新換了一遍。

……

皇宮,御書房。梅宥寧坐在以前宇文忌經常坐的那把鎏金龍椅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屋裡的一羣人,“說說吧,那些討伐隊的人,現在到哪兒了?”

“什麼都瞞不過神子。我們得到消息,他們今日一早便從嶽州出發了。全部御空飛行,以普通的五級靈師的速度來算,這會兒應該到了冀北一帶了。”一名長相英俊的高大男子走出來,對梅宥寧恭敬的行了一禮,沉聲回道。

梅宥寧挑了挑眉,低聲道:“冀北。也就是說,他們快到了。不知道萬花谷主和清卓溪掌門有沒有一起來。若不然,盡是些小嘍囉,也太無趣了。”

“自從雍前,陽山道一役後,萬花谷主就一直不知所蹤。在這次的討伐隊伍裡,也暫時沒有發現他。至於清卓溪的掌門,在收到宇文風的信後,就親自動身往京城方向來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在半路準備了一份大禮給他。”那長相英俊的男子勾脣一笑,冷然的神色,與梅宥寧有幾分相像。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本來還想親自見識一下清卓溪的絕學呢。”

梅宥寧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只要將清卓溪和萬花谷拿下,錦國靈師界便無人能與他們抗衡。到時,錦國才能真正的由他們掌控。至於唐懷錦,哼,現在他自身都難保,還真不用他放在眼裡。

“有一件事,還請神子示下。”

御書房內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笑起來,那名英俊男子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道。

梅宥寧轉過頭,對着他擡了擡下巴,“說。”

“當晚抓了宇文忌,我並沒有殺他。而是將其關在了地牢裡。”英俊男子看着梅宥寧,神色認真道:“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冒險。可是,他知道神子的存在,知道我們爲何要離開蓬萊國……除了他接觸過當年那些叛徒外,我想不到他能有第二個渠道知道這些事。所以,我沒立即殺了他。”

“你做得很對。然後呢,問出了什麼?”梅宥寧聽他說到宇文忌有可能接觸過當年那些叛徒的時候,終於收起了臉上的漫不經心,氣壓低沉的開口道。

英俊男子抿了抿脣,和旁邊的一名老者對視一眼,緩聲道:“靜妃,就是當年叛出蓬萊的神女大人。”

“哈哈,靜妃!”梅宥寧一掌將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蹭一下站起身,袖袍一甩,一手背到身後,面色猙獰的來回走動,“竟然是靜妃!她爲了不嫁我,不惜叛出蓬萊。最後卻自甘墮落的成了宇文忌後宮妃嬪裡的一員!說什麼‘一生一代一雙人’,就是她不想嫁我騙人的鬼話!”

御書房裡,一衆人被梅宥寧身上的氣勢壓得面色漲紅,不由得全部單膝跪地。英俊男子和之前那名老者受到的影響稍微要小一些,但也並不好過,連忙勸道:“神子息怒。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是了,她已經死了,我還能如何追究她?”梅宥寧一怔,有些回過神來。只是,雙眼裡白色的閃電依舊若隱若現,胸膛也急劇起伏着,情緒激盪,“不過老天都在幫我,她生的那個雜種,可不就剛好送上門來了?”

話音未落,梅宥寧就閃身消失在了御書房。英俊男子感覺身上一輕,鬆了口氣。但隨即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沉,立即道:“不好,是錦國七皇子帶領的大隊靈師來了!通知下去,做好迎戰的準備!神子現在情緒激動,還請大長老過去幫着勸說一二,以大局爲重。收拾那些人,由靈徒出手就夠了!”

那名老者神色鄭重的看了他一眼,便詭異的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只有聲音還在耳邊迴響,“放心,老夫知道該怎麼做。神子也不會爲了那麼點兒舊事,以身犯險,置全族的安危於不顧。”

英俊男子得了老者的保證,神色緩和了一些。轉身透過窗戶,擡頭看向天邊一片急速逼近的‘烏雲’,嘴角漸漸彎起一個冷凝的弧度,聲音肅殺道:“吩咐下去,除了宇文風,其餘一干人等,殺、無、赦!”

“是!”

御書房裡的人,轟然應諾。一臉興奮的飛速退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已然拉開了序幕。

……

看到京城的輪廓後,沒多久,討伐隊伍就逼近了那高大的城牆。城牆上,沒有熟悉的身穿鐵甲的守軍,只有一羣嚴陣以待的黑衣靈師。看到他們出現,凝聚起一股龐大的殺氣,沖天而起。

頓時,整片天地都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到,沒有一隻蟲鳴,沒有一聲鳥叫。京城內的街道上,更是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突然,前面憑空出現一道人影。趙芸凝神看去,發現竟是梅宥寧。此時的他,一身華麗的黑色長袍,長髮如墨,配上他如玉的皮膚和俊朗的面容,猶如仙人臨世。只是,此時他深邃漆黑的雙眼裡,正散發着極度危險的訊息。

他看着陸奉安,極度挑剔、又極度厭惡的看着他,“沒想到你就是她的兒子!血脈不純的雜種,難怪我一開始沒有認出你。”

“軒轅瑾,”陸奉安抿了抿脣,眯眼,脫口而出的話語裡不掩飾的帶着滿滿的惡意,“原來你還沒死呢。”

“死?”梅宥寧搖搖頭,一陣狂風吹來,就見他身上,長髮飛舞,衣袍翻飛,獵獵作響。而那句霸氣凜然的話,卻依舊清晰無比的鑽入了衆人的耳朵,“除非我自己願意,否則,沒人能讓我死。”

“狂妄!”陸奉安身後一名靈師冷哼一聲,閃身掠出,凌空飛出一爪,直接朝梅宥寧的腦袋抓去!

“小小螻蟻,也敢老夫面前撒野!”一道蒼老的聲音驟然出現在衆人耳邊。定睛一看,不知何時,一名精神健碩的老者,詭異的出現在了梅宥寧的身邊。他輕蔑的瞥了那靈師一眼,擡手在空中一握,那隻靈力組成的巨爪,便頓時化作光點潰散而去。

而那名靈師則捂着胸口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不可置信的瞪着雙眼,然後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往地面跌落下去!

“羅道友!”

衆人瞳孔一縮,忌憚的看向那老者。而陸奉安、方天雄、卓珏幾個面色也是難看,一招,只一招,就奪人性命。這老者,是個棘手的硬茬子!

“軒轅瑾,話說得那樣滿。現在這樣躲在人後又是怎麼回事?別讓我看不起你!”陸奉安見衆人有些被嚇住了,眼神暗了暗,朝梅宥寧嘲諷一笑,朗聲道。

梅宥寧知道陸奉安在激將,不過看到老者現身後,他就冷靜了下來。作爲神子,他沒必要親自與這些螻蟻計較,跌份!想到這,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然後在衆人的注視裡,姿態從容的往後退出了一段距離。

“好好讓他們長長見識吧,免得總覺有些人看不清自己的分量。以爲修煉到了八級、九級,就天下無敵了。”

梅宥寧笑吟吟的吩咐老者,老者微笑答應,“公子放心,這些小事,老夫會‘料理’清楚的。”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老者身後就多了一羣黑衣靈師。

陸奉安抿了抿脣,和旁邊的卓珏和方天雄對視一眼,手一揮,低喝道:“動手!”話音剛落,他就悍然發動,一馬當先的朝老者衝殺而去。

而緊接着,他身後的錦國靈師,也都全部發動。錦國曆史上,一場最大規模的靈師間的戰爭,正式打響!

趙芸和黑風、莫林交換了一個眼神,也都跟着衝了出去。黑衣靈師等級不一,但他們或單獨,或結陣,造成的殺傷力都是巨大的。一招一式,都是狠辣的殺招,沒有一絲花哨。錦國這邊的靈師相比起來,就有些吃虧。

錦國內整體平靜,以至於他們之中,有些人並沒有經歷過多少生死對決。也就談不上經驗,只能靠着自身的能力,臨場發揮。

不過,多數靈師還是上過戰場的。特別是,澤親王帶來的那一羣人。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修爲稍微低一些的,就組成小隊,瞅準了一個敵人,展開圍殺!

趙芸也託申屠白和戰場的磨礪,殺起人來,比之前更下得去手了。一雙眼睛,也總能在第一時間將敵人的弱點找出來,從而一擊制勝!

不過,黑風和莫林還是不太放心她。一左一右的待在她身邊,前面的敵人留給她,兩邊的就留着自己解決。而墨白,小巧的身子在一羣黑衣靈師裡輾轉跳躍着。每當它舉一次爪子,總有敵人被它拍飛,砸到地上,生死不知。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人一貓,在一羣黑衣靈師裡,愣是殺出了一圈真空地帶!

梅宥寧注意到他們,眼睛微微眯了眯。那名英俊男子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見狀,冷冷的開口道:“神子,需要讓人先去將他們解決掉嗎?普通的靈徒看樣子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必。”梅宥寧擡手製止,面無表情道:“現在還不是他們出場的時候。”

英俊男子頓了頓,沒有再說話。只是,視線在趙芸幾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轉開看向整個‘戰場’。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對方無足輕重的螻蟻差不多都被解決掉了。稍微有點兒能耐的,在黑衣靈徒圍攻下,也只能自保,根本騰不出手來支援同伴。

看到這,英俊男子對這些黑衣靈徒的表現,露出一絲滿意。

“殿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會兒時間,我們的人竟是少了一半不止!”卓珏豎指成劍,揚手將一名黑衣靈師劈成兩半,血飛濺出來,染了他一身。他眼也沒眨一下,湊到陸奉安身邊,沉聲說道。

方天雄也靠了過去,抹了把臉道:“這些黑衣人不知道有多少,簡直殺不完!”

陸奉安抿直了脣角,看了遠遠站在‘戰場’外的梅宥寧,眼底厲光一閃,“擒賊先擒王。軒轅瑾看起來地爲不低,麻煩兩位前輩幫我一下,我去將他抓來!”

方天雄和卓珏對視一眼,覺得這個方案可行,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去引開他前面的那個老者,卓珏去引開他旁邊的那個男人。”

話音一落,三人就避開無所不在的黑衣靈師,從原地躥出,分頭行動。很快,計策奏效,老者和英俊男子,一人被方天雄引走,一人被卓珏擋住。陸奉安則順利的到了梅宥寧面前。

梅宥寧看着他,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道:“別不自量力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不管是不是,都得試過才知道!”陸奉安神色一冷,掌心驟然聚出一道旋轉的靈力,揚手就朝他丟了過去。

梅宥寧看着那到靈力逼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就這點能耐,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散了。”

最後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帶上了某些不可違逆的意志。那道帶着危險氣息的不停旋轉着的靈力在空中一滯,隨即就在陸奉安驚愕的目光中,散了開來。

“怎麼可能!”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陸奉安看着梅宥寧,掌心一動,不信邪的又朝他甩出數道攻擊。可是,無論這些攻擊的威力大小,都沒能落到梅宥寧的身上。

只要梅宥寧一開口,那些靈力便像不聽話的孩子遇到了威嚴的家長,無一不乖乖的按照對方的指示,一一卸去滿身的殺氣。

“這不附和常理!”陸奉安面上帶着從未有過的狼狽,只覺得整個世界觀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就好像一個從小生活在紅旗下的無神主義者,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其實真的有神存在。

梅宥寧十分享受陸奉安臉上陸續閃過的震驚、失落、無可奈何。聞言,微笑,用一種憐憫的眼神注視着他,一字一句道:“軒轅一族,實乃神族。這並不是說着玩的。我們一出生,就被賦予了翻天覆地的能力。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承認,願不願意相信,願不願意睜大眼睛看清現實。你們這些螻蟻,永遠都只能匍匐在我們腳下!”

一股無形的氣勢朝陸奉安壓來,他面色一白,卻不放棄的死死的盯着申屠白,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見鬼的神族,你們都去死吧!”

話音還未落下,他仰頭,雙臂猛然一張。一道巨大的龍捲風便憑空出現,將一臉淡定從容的梅宥寧拉扯着捲了進去!

陸奉安見狀,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冷笑,低聲動:“我不相信,這樣你還能不死!”

手臂粗細的龍捲風,極速轉動一息,就能將一棟完好無損的扯成碎末。這次的龍捲風卻有磨盤那樣大,仔細一看,不難發覺連空間都被它撕扯出了裂隙。梅宥寧區區*凡胎,看他要如何抵擋!

只是,下一秒,陸奉安僵硬在了原地。只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從極速轉動的龍捲風裡伸了出來。然後掌心收攏,往兩邊輕輕一撕,一個偌大口子便詭異的出現在了龍捲風上。梅宥寧姿態優雅的從裡面走出來,頭髮沒亂一根,衣服更是一如之前的整齊乾淨。

“……”

陸奉安心裡震驚到無以復加,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自創的最強殺招,竟是連梅宥寧的一根頭髮都沒傷到!

梅宥寧將雙手重新背到身後,居高臨下的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說過,只要我不願意,沒人能讓我死!現在,作爲你冒犯我的懲罰,下去吧。”

說話間,梅宥寧眼底隱約浮現出一道閃電。陸奉安只覺得胸前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擊中了,然後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往地上狠狠的砸去!

見到這一幕,所以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幾道身影更是以更快的速度衝了出去,想要救人。可是,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趙芸三人比方天雄、卓珏兩個又慢了一步。落到地面一站穩,便三兩步詢問道:“他怎麼樣?”

方天雄正從陸奉安身上收回手,聞言簡明扼要道:“全身大部分骨頭折斷,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現在,他昏過去了。”

梅宥寧俯身飛下來,也跟着落到了地面。聽到方天雄的話,眼神閃了閃,“你們該感謝我手下留情。不然,躺在你們面前的就只能是一具屍體了。”

老者和英俊男子很快也落到地面上,護在了梅宥寧身邊。方天雄和卓珏緩緩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與三人對峙而立。莫林和黑風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堅定,無所畏懼!

趙芸卻沒管那些,眼底精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就在陸奉安的旁邊蹲下身,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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