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激動地介紹完喬蓮藕和喬慕然,最後才語重心長地給學生打招呼:
“這兩位新同學年紀都還小,比你們整整小兩三歲的樣子,今後在班上,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欺負他倆的事情,我也相信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你們能做到嗎?”
“能做到——”全班齊聲吆喝起來,吆喝完了還轟笑起來,一個男聲說我們咋會欺負他倆嘛,哪個捨得下手嘛!
“就是,我們疼他們都還來不及呢……”
“哈哈哈……”
學生亂七八糟心情激動的回答將喬蓮藕和喬慕然搞了個大紅臉。再看那些同學時,但見他們情緒激昂,表面真誠,看不出來有特別反感他倆的學生。
喬蓮藕心想,哼,欺負我,我不欺負你們就算是好事了;若誰敢欺負慕然哥哥的話,那可是自找苦吃呢,哈哈哈……
想着想着,不覺笑了。
講完事情,歡迎完新同學,孫老師準備給他倆安排座位。
這時候,班上突然安靜下來了,大家有些緊張,空氣中隱約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東西。
女孩子們雖然也比喬慕然大兩三歲,但是,能夠和那樣一個乾淨清爽俊秀的小男生坐在一起,那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幫他整理書本,看他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聽他小聲又好聽地說話,他像一抹陽光,只要他坐在座位上,便不管那外面是天晴還是下雨,打雷還是下雹,身邊都是明媚一片呢。
孫老師,求求你了,讓喬慕然坐到我的身邊來吧,我保證照顧好她。絕對不會欺負他滴!
女孩子們不管美醜胖瘦,心裡都打着小算盤,祈求着老天開眼,能夠讓孫老師大發慈悲,將喬慕然分到自己身邊來。
至於喬蓮藕,那些很大一部分男生倒不想和她坐在一起。原因很簡單,她那麼小,成績就那麼好,字也寫得那麼好,這樣厲害的小女生坐在身邊。會讓人莫名的產生壓力和痛苦的,還是不要分到我的身邊來吧,我只是遠遠看着她就行了。
當然有一部分還是想和她坐在一起的。年紀那麼小,十一二歲,卻活潑又俏皮,性格開朗面容好看,成績還那麼好。能讓他坐到身邊來,看看她怎麼學習的,關鍵時候找她要點小抄,那肯定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這樣可愛的小妹妹比起其他一些性格暴躁的女生比起來,如果能和她坐在一起,簡直是如沫春風了……
每個學生的心裡,都盤算着,祈求着。希望着。或裝模作樣什麼都不在乎。或低着頭,臉都有些微紅了,或目光閃爍。看着孫老師,希望他能夠從自己的眼神裡看出端倪來,然後大發善心,將喬慕然或者喬蓮藕分到自己身邊來坐,換掉現在的那個比較起來,一下子就不太滿意的同桌。
宋小山心裡更是翻騰個不停。他的心裡,只叫着一個名字,那就是喬蓮藕!
從小在一起長大,他的心裡,早深深地烙下了喬蓮藕的名字,能夠看到她,他高興,能夠和她在一起玩兒,他更高興,如果能夠和她坐在一起,那更是一件說不出滋味的好事情啊!有了好吃的東西可以悄悄塞給她一點兒,讓她嚐嚐,有了好事,悄悄說給她聽。他喜歡看她奔跑的小鹿樣子,喜歡看她吃了酸的野果子,眉毛眼睛皺成一堆的誇張樣子,喜歡看她大吵大鬧,喜歡聽她天南海北地亂說,總之,喬蓮藕就是他的太陽,能夠有太陽在身邊一直照着,學習中所有的枯燥也不算是枯燥了,所有痛苦也不算是痛苦了。
更不說這次到長慶中學來就讀,就是她的主意,而且是她憑着自己的努力一手促成了此事,他對他的感情裡,除了兩小無猜,還多了一層感激之情,感激她爲他帶來了這樣的機會,讓他的人生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喬蓮藕,你坐我這兒來吧——
宋小山在心裡呼喚着,幾乎要喊出來了。
孫老師眼瞧着班上突然安靜下來了,自然知道同學們的想法和小算盤。心想你們想啥能瞞過我嗎?我當然不會將這麼好的兩個學生隨便放了。
孫老師看了看全班的位置,又看了看喬蓮藕。雖然喬蓮藕在同年紀的女孩子中個子並不算矮,但是必竟這是高她三級的高一學生,她的個子在班上比起來,一下子幾乎就成了最矮的了,這麼矮的孩子,當然要安排在前面第一排或者第二排了。
孫老師看了看,想了想,然後對坐在中間第二排的一個學生說:
“吳燕同學,你起來一下,喬蓮藕同學坐你那兒。”
叫吳燕的女學生站了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似乎還恨了孫老師一眼,然後收拾好書本,走到一邊站着,等孫老師另外給她安排座位。
喬蓮藕循聲看了一眼站起來的吳燕。只見她個子中等,微胖,圓白臉,扎着辮子,眼睛很大,嘴脣很薄,給喬蓮藕的感覺是這個心胸比較狹窄,不大好處。
“去吧,喬蓮藕,你暫時就跟張青林同學坐。他學習好,你倆以後可以相互交流交流,共同提高。”
叫張青林的同學在喬蓮藕的眼裡其貌不揚,甚至有些土氣和木訥。張青林一聽喬蓮藕要跟他坐,臉刷地紅了,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書本,將它們重新擺得整整齊齊的,然後坐直,顯得有些可笑。
喬蓮藕心想,至於有那麼緊張麼?我不過一介小女生,又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怎麼聽我要來和你坐,就馬上要慌得亂了陣腳?
不覺想笑。對張青林的印象倒不是很壞。
喬蓮藕還有尊重孫老師的安排的。自己一開學,就幹出了一系列驚天動地的事情,搞得還和原來的張老師有了間隙,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老師怎麼說自己就怎麼依就行了。反正都是在一個教室裡, 坐哪兒都是坐的。
喬蓮藕提着書包,慢慢走到張青林的身邊。張青林趕緊起來,讓出位置,殷勤地讓喬蓮藕坐了進去。然後他也坐下,也不敢看喬蓮藕,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好,目不轉睛地看着孫老師,裝得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但是他的心裡,卻樂開了花。沒想到啊,喬蓮藕居然和我坐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班上至少一半的男生在喬蓮藕挨着他坐下了的那一瞬間,幾乎都對他咬牙切齒的了!
更痛苦的焦灼的當然還是宋小山了,他原想着,孫老師會看在他們是同鄉的份上,將喬蓮藕安排到他的身邊坐,反正班上都儘可能地是一男一女坐,這是孫老師與衆不同的地方,他不像其他有些老師,將男生安排在一起,將女生安排在一起。他這樣安排,雖然男生們在同學面前吹牛的時候,總是振振有詞,說什麼不想和某個某個女生在一起,但是暗地裡心裡卻喜歡得不行。
青春期的少年,對心儀女生的喜歡,是衆所周知的。
但是,不管宋小山怎麼不滿意,怎麼腹悱孫老師,人家喬蓮藕已經和張青林坐在了一起,他只能坐那兒乾着急了,只得期待下一次機會,能讓他和喬蓮藕坐到一起。
喬蓮藕坐下了。講臺旁邊還站着一個天使樣的男孩子喬慕然。
男生們大多不注意地看,看了讓人生氣,人家咋長那麼好看呢?比不過去,便在心裡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嘛,小白臉而已,男人哪能長得那麼精緻呢?這樣想着,心裡才舒服了一點兒。
但是,女生們卻沒有一個這樣想的了。
喬慕然,這孩子的名字多好聽啊,多有味道啊,和他那不同尋常的漂亮合在一起,簡直就是上帝派到他們班上來的天使呢!
所有的女生,都巴巴地期待着孫老師的嘴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
某某某,你和喬慕然坐吧——
但是孫老師這次卻沒有自作主張,他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問喬慕然:
“喬慕然,你想坐前邊還是坐後邊?”
論年齡,喬慕然的年齡還小,小孩子就是應該坐前邊國;但是論個子,卻不比一般的同學矮,如果公平來說,他的個子也可以坐到後面去的。
於是,便問了他。這樣的孩子,誰都會格外高看一眼,尊重他的。因爲他的身上沒有一點張揚的東西,他就像一株長在深山幽谷裡的蘭草,默默的,卻暗香四溢,讓人不忍傷害他一星半點兒。所以,孫老師決定尊重他的意見。
聽張老師這樣問喬慕然,問他想坐前邊還是坐後邊的時候,同學們一下子都擡起了頭,將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了喬慕然,好奇地看他怎麼回答老師的問題,看他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來。
那站着的吳燕也忽然來了精神,一改剛纔的沮喪和憤怒,充滿希望地看着孫老師和喬慕然,興許,喬慕然看全班只有她一個女生站着,會頓生憐憫之心,對孫老師說:
“孫老師,我和吳燕同學坐吧。”
他那麼善良,應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吳燕對喬慕然說出那樣的話來充滿了信心。
喬慕然在全班同學和孫老師和目光裡,表情極不自然,臉紅得一塌糊塗,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喬蓮藕,又回頭看了一眼孫老師,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