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然看着妹妹喬蓮藕出神的樣子,便開始催促她下到水田裡去幫忙了。
前世小孩子的時候,一直都怕那螞蟥啥的,但是生活艱苦,沒有撒嬌的權利,再不下去也得硬着頭皮下到田裡去幫着媽媽秦瑛幹活。喬蓮藕是老大,常常被水田裡那些可惡的小東西嚇得哇哇大叫,放聲大哭。
後來長大了,對那些軟體動物的懼怕並沒有隨着年歲的增長而減少哪怕一星半點,反而一見到,甚至一想到那些東西都禁不住要渾身發麻,恐懼得要死。
現在要下到田裡去,幫助宋小山家幹活,重生後的喬蓮藕一想到原來的那些可怕回憶,便沒有脫鞋的勇氣了。
宋小山見喬蓮藕喬慕然兄妹倆在田梗上沒有下來,喬蓮藕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十分奇怪。去年同一個時候,喬蓮藕那時候還小一歲吧,都敢下田來幫他們家薅秧的,今年是怎麼啦,倒像是好久好久沒有下過田一樣,喬蓮藕以前可不是那樣嬌氣的。
但是宋小山太瞭解喬蓮藕的,她是害怕田裡的螞蟥,只是哪一年都沒有像今年這樣怕的厲害,站到田梗上猶豫這麼久都沒有下來的意思,便鼓勵道:
“蓮藕,下來吧,沒事的,田裡的螞蟥不多。真的!”
喬蓮藕想想還是沒有勇氣下去,便轉頭提醒喬慕然:
“慕然哥哥,這田裡可是有螞蟥的哦,你的皮膚那麼嫩,它們可專會找肉嫩的地方下口呢,到時候鑽進皮膚裡,你可別哭。”
本以爲喬慕然會嚇一大跳。必竟他是魚兒變的,以前並沒有做過這些辛苦又恐怖的莊稼活兒,卻沒想到喬慕然聽了後,淡淡一笑,沒事兒一樣地利索地脫了皮鞋,挽起褲腿,說:
“沒事的。”
見喬蓮藕滿臉驚愕,又悄悄將嘴巴附到她的耳邊說,“妹妹放心,只要是水裡的東西。都奈何不了我的。別忘了,我是什麼哦……”說罷。意味深長地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齒,拿了田梗邊的一根一人高的木棍,開始學着大人們的樣子薅起秧來。
宋小山又叫喬蓮藕快下來,但是喬蓮藕向他擺擺手。一臉痛苦的樣子,小山正要再說什麼。他的爸宋志明責怪他不懂事:
“人家蓮藕是個女孩子,怕螞蟥也是正常的,別叫她下來了,我們幹就行了,她不下來也不影響什麼的,你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懂事呢?”
隨即擡起頭朝喬蓮藕所在的田梗這邊大聲說道:
“蓮藕你耍一會兒就行了。帶好妹妹們……”
自從上次喬慕然救了他的寶貝兒子宋小山,他又承包了秦瑛家的田地後,他們一家便與喬蓮藕關係非同小可起來。在宋志明的眼裡,喬蓮藕也是他的女兒了,何況這個喬蓮藕各方面表現都相當優秀。文武都來,樣樣都棒。給她一家爭了無數的光,這樣的孩子,下不下田幹活都沒事的。
喬蓮藕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爲自己不敢下田幫忙而稍顯羞愧,現在人家宋叔叔都說不讓自己下去了,那就不下田算了。
不下田薅秧可以,但也得找點事情做啊。不然的話,呆在這裡自己都會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孩子了,馬上就小學畢業,這樣的年齡在農村來說是可以挑起重擔來的年齡了。
喬蓮藕思忖了一下,看了看正在不遠處玩耍的倆妹妹,便走過去,準備招呼一下她們不能幹一些讓大人操心的事情。
走近了,才發現蓮花和蓮蓬還有另外一兩個村裡的小孩子正在玩疊船兒的遊戲。
所謂的船兒,是她們從路邊人家房屋外的竹林裡裡摘來的竹葉兒,那些竹葉兒狹長,將兩頭分別摺疊,再輕輕撕兩條小口子分成三份,又把每邊的兩端的合在一起,插進小縫裡,便做成了簡單的小小竹船,把竹船兒放時田邊小小溝渠的水裡,那船兒隨水而流,孩子們便高興地拍起巴掌來,誰的船兒做得好看,漂得遠,誰便勝利了,遊戲雖然簡單,但是孩子們卻樂此不疲,興致勃勃。
溝渠沿途都是各家的水田,現在是農忙時節,家家都在請人薅秧,到處一派繁忙的景象。那些愛說笑的村人,便扯起嗓子講一些村裡的笑話,惹得田裡勞作的男女老少一陣陣鬨笑。
喬蓮藕見倆妹妹玩得開心,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任由她們倆痛快地玩耍了。
卻不知道,喬蓮花調皮,嫌有一處放水的缺口將主流裡的水放走了不少,她的船兒差點兒順水流到那地勢較低的田裡,便順手將那正在往田裡放水的缺口拿了泥巴堵了起來,這下,她們的船兒便可跑得更遠了!
喬蓮藕正擡起頭來看這一派繁忙的景象,想給自己找件事情做的時候,卻見隊長夫人——與媽媽秦瑛一直過不去的張大紅扛了鋤頭遠遠過來了。
喬蓮藕皺了皺眉。她實在不想看到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見張大紅往自己這邊走過來了,便轉身就走,想離她越遠越好。與她,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剛悶頭向前走了幾十步,突然聽到後面吵鬧起來,回頭一看,只見張大紅拿了鋤頭邊在水渠邊使勁地挖着什麼,邊破口大罵:
“一羣女娃子是哪家的嘛!啊,把我往田裡放的水都堵了,手癢得很是不是?真是隻曉得生養不曉得教育,老孃今天好不容易在上面守了這麼久,才放了這點水下來,就讓這些不要臉的女娃子給堵上了……”
喬蓮藕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心裡也突突地跳個不停,羞怒漸漸地涌了起來。
要知道,在周家壩這個地方,“女娃子”是當地村婦用來罵人的話,每個女孩子聽到有誰罵自己這三個字,都會非常難受的,大人聽了,也會不依不饒非得要與那罵人的人打一架的。
田裡的男人女人被這罵聲吸引了,都擡起頭來,朝張大紅這邊看過來。
張大紅嘴裡罵罵咧咧,手上的鋤頭狠狠地挖着,飛濺起來的泥點子和水花到處都是,全部濺到了正在幾米外玩耍的蓮藕和蓮蓬以及另外小孩子的身上。
喬蓮藕知道,這張大紅是拿小孩子出氣呢。但是你一個大人怎麼可以拿那麼小的兩個女孩子出氣?出氣也罷了,還當着人罵那以難聽的話來?
喬蓮藕氣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是的,如果別人罵她自己,她一切都可以忍受,但是罵她兩個最疼愛的小妹妹,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忍下來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喬蓮藕迴轉身,朝着張大紅走去,她要保護她的妹妹,她不能讓她們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重生前,他們一家老是被張大紅欺負,現在重生了,如果還是老樣子的話,那她重生的還有什麼意思?她怎麼好意思面對自己的良心?
“張大紅,你罵誰呢?”喬蓮藕也不想客氣,直接喚了張大紅的名字。
大人不自重,也怨不得別人不尊重她了。何況,對這樣蠻不講理的女人,也用不着對她客氣。你本來是尊重她,她卻要以爲你是怕她,只怕以後會愈來愈張狂和無理取鬧的了。
惡鬼還怕蠻端工。
她是惡鬼,那你就做一個蠻端工了,只有這樣,才能一物降一物。
張大紅見喬蓮藕一個小孩子居然直呼她的名字,要與她理論的樣子,心理上一下子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想她堂堂的隊長夫人,在村裡一向是隻手遮天的,哪裡容得下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與她直面相對?於是,氣極敗壞,瞪眼咧嘴唾沫橫飛地對喬蓮藕說道:
“罵誰?當然罵把我這缺口堵上的人了!喬蓮藕,你想幹什麼?你不要以爲給家裡掙了一臺電視機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完了好不好?你以爲你們家裡就不得了了嗎?搞搞清楚,現在你的爸爸得了病,失蹤了,現在死活都不知道呢,你還在這裡神氣!哼!什麼東西——”
張大紅把罵人的對象又轉到喬蓮藕身上來了,這還不算,?連帶着喬蓮藕的爸爸一併在嘲諷。
喬蓮藕覺得她狗急跳牆罵自己都無所謂,但是他不能侮辱她的爸爸,那到現在還生死未卜的爸爸!
一提到爸爸,喬蓮藕一下子淚就下來了,那是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最不想讓別人粗暴傷害的地方,但是現在張大紅居然這樣說爸爸喬振軒,這已經突破了她的心理極限!
她不能再忍下去了,她閉上嘴巴,喘着粗氣,如一頭小獸般撲向了張大張,她要讓她知道,她喬蓮藕不允許任何人其他她的家人,不能,絕對不能!誰要是欺負了她的家人,她是可以拿命與他拼了的!
張大紅沒料到喬蓮藕會撲上來打她,沒留神被兇猛的喬蓮藕一下子撲到了水溝裡,倆人混戰在在了一起……
喬蓮藕以前一向脾氣好,而且乖順,從來不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來,所以,她纔敢在她的面前肆無忌憚的。哪知道,現在一切都變了,居然她還敢和她對打起來……
喬蓮花和喬蓮蓬被張大紅罵得愣在那裡,現在又看到姐姐喬蓮藕母狼一般撲倒了張牙舞爪的張大紅,倆人廝打在一起,那景象讓她倆害怕得不行,不禁哇哇大哭起來……
“姐姐——嗚嗚——”
“媽媽,姐姐被人打啦——”
正亂作一團的時候,幾個人影迅速了跑了過來,迅速將那扭打成一團的倆人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