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認識，這位是擎天的方總。”
見方辰嘴角輕翹，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眼神看着他，楊源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得訕訕的給張樹新迴應了一下，全當介紹了。
只不過，這句話說完之後，楊源慶還是心有忐忑的看了一眼方辰，見方辰沒什麼大反應，知道自己沒說錯話，辦錯事，這才心中鬆了一口氣。
其實，按道理說，方辰再厲害，那也是擎天的董事長，老闆，怎麼說也管不到他頭上，他完全沒必要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但奈何，上次柳元俊幫着擎天芯片挖他們聯想人的架勢，真的嚇到他了。
連這種算不得什麼大事的事情，都有柳元俊這種在燕京三代圈子裡執牛耳的存在，跟個馬仔一樣，親自過來，忙裡忙外，跑前跑後的，可見如果得罪了方辰，會是什麼個後果，恐怕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然而後續發生的一切，也再次證明了方辰在國內強大的影響力。
不但柳董一句話都沒有說，連所裡，院裡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就任由這一百多號人離職了。
作爲這麼多年，半個科學院計算機所的人，這麼多人一起離職，說嚴重點的話，那就是政.治事件，院裡，所裡是一定要問個明白的。
甚至平常，連正常離職，所裡還要問個一二三，挽留個四五六的。
可現在說放人就放人了，你說嚇人不嚇人。
再者說了，他們柳董見了方辰，頂多就是面子上做的漂亮一點，但骨子裡該怕還是怕的。
這幾次跟方辰交手，所受到的損失，吃的虧，已然讓柳董終身難以忘記了。
“擎天的方總，哪個方總？”
聽到擎天二字，張樹新頓時眼睛一亮，擎天這個國內只有數一，沒有數二的巨無霸，她自然久有耳聞。
可擎天大了去了，能稱得上總的，上百個恐怕都有了，楊源慶僅僅說個方總，她怎麼能認識。
聞言，楊源慶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忍不住白了張樹新一眼。
他現在真的有些後悔，跟張樹新來這個，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的瀛海威時空了。
他六年前加入聯想的時候，張樹新還沒有從科學院辭職，而聯想也算是科學院下屬單位，所以他就跟張樹新認識了。
本來還以爲張樹新下海經商了幾年，又去了一趟美國，已經變得跟以前不一樣，還長了本事，但怎麼能想到，居然能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
虧得張樹新還是做記者的。
飛快瞄了一眼方辰，見方辰居然衝着他揚了揚下巴，做出一幅鼓勵的架勢，楊源慶心中一定，輕咳了一聲，神態微微有些倨傲的說道：“能代表擎天的方總，又有幾個？”
聽了這話，張樹新瞬間面色一白，然後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辰，見眼前這位真跟傳聞上，是一模一樣的，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她自然聽說過方辰這位世界首富的大名，甚至她快離開《科技報》的時候，還曾經報道過小霸王和方辰。
當年如果不是因爲小霸王獲得了嶺南科技重獎，一下子拿到了五百萬的獎金，引得太宗親自前去考察，以及隨後的南巡，她也不會辭職下海，更不會創辦瀛海威。
只是方辰的模樣變化，跟四年多前，實在是挺大的，所以她才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腦子裡，壓根就沒想到，方辰居然會出現在她的瀛海威時空。
一旁的年輕女子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好奇且忐忑的看着方辰。
她着實沒想到方辰這個比她年齡還小，看似應該是她學弟之類的大男孩，居然已經稱總了，而且看自家老闆這模樣，應該還挺了不得的。
“這位是這家瀛海威時空的老闆，張樹新。”
拿不準方辰此時究竟是個什麼態度，楊源慶硬着頭皮介紹道。
“我聽說中關村這裡，有個能夠免費上網地方，所以一時好奇，就跟女朋友過來看看，不過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張總，這位互聯網的先驅。”
方辰輕輕點了點頭，隨意的笑着說道。
聽了這話，張樹新頓時就覺得骨頭輕了三斤，直接破防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市面，更不是沒人誇的人。
反而從小到大，都是學霸，而且上大學的時候，還做了學校第一任女學生會主.席，詩社社長，誇她的人，簡直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但被誇，也要分是什麼人誇的，能得到方辰這位世界首富如此大的讚譽，她現在如此表現，也就不足爲奇了。
“如果在別人面前，我還敢這樣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一下，但跟您這位真正互聯網先驅相比，我所做的這點，那就太小兒科。”張樹新春光燦爛，笑得後槽牙都快要出來了。
不過，她這話固然是恭維，但實話也不少，甚至佔比份額，還要更大一些。
畢竟，她在美國的時候，可沒少聽她那幫同學談起方辰這位華夏首富，也知道了不少，在國內她不知道的事情。
方辰居然還是克林頓的大金主，力挺克林頓上臺，實施的信息高速公路計劃，以及還是最近互聯網開創者，第一軟件，第一股，網景公司的大老闆。
說個不好聽的，如果後世互聯網真的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巨大的變化，方辰和網景公司是絕對要大書特書一筆的。
跟方辰這種僅僅在互聯網的貢獻，就要載入史冊的人相比，她又算得了什麼？
連國內都很少有人知道她張樹新是誰，更別說所謂的互聯網先驅了。
甚至說個不好聽的，幾個月前，她去郵電局申請開通網絡，郵電局的人別說批准了，連該讓她寫個什麼樣的申請表都不知道。
最後，逼得她實在是沒辦法了，所幸下瀛海威時空距離科學院計算機所只有八百米，就硬生生架了十幾根電線杆，從科學院計算所裡扯出來了一根網線。
這纔有了現在的瀛海威時空，有了這些能在這裡上網的人，要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在哪發愁呢。
畢竟，連個網線都辦不下來，她還何談什麼創辦華夏互聯網，簡直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您看了之後，覺得我這裡辦的怎麼樣，給提提意見。”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張樹新笑着說道。
“除了規模有點小以外，其他都挺好的，但這也正常，畢竟做事總要一步步來嘛，而且張總這事如果做好了，錢途如何不談，但決然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方辰看了張樹新一眼，頗有深意的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想要再採購一批電腦，所以這才找的楊經理，希望能給個折扣。”
張樹新看着楊源慶說道，眼中透漏着一絲絲的狡黠之意。
聞言，楊源慶心中暗罵一聲，張樹新這完全就是仗着有方辰在，並且還支持了她，然後趁機敲詐勒索。
嗯，沒錯，此時張樹新心中還真是這麼想的。
楊源慶現在管着聯想最大的微機部，可以說個人電腦這一塊從生產到銷售，都是楊源慶說的算。
而她上午找的楊源慶，本以爲能憑藉着之前的交情，讓楊源慶給她個不錯的優惠，可那成想，磨了一上午，楊源慶只願意給她便宜5個點。
真是鐵公雞！
如果只是要5個點的優惠，憑着她一下子採購十幾，二十臺電腦的規模，到哪家電腦專賣店，不能給她5個點的優惠，非要跟楊源慶磨一上午的嘴皮子，好話都說盡了。
楊源慶這樣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沒辦法了，她只能請楊源慶過來轉一圈，準備吃箇中午飯，接着再談。
可沒想到，居然碰到了方辰，方辰在言語中還比較支持她，甚至可以說不謀而合了，而楊源慶又正好這麼怕方辰。
如此好的機會，她如果不想辦法利用一下，那她腦子才叫做有問題。
“張總，你開口了，折扣肯定是有的，但太大的話，我也做不來主。”楊源慶硬着頭皮說道。
“那就先謝謝楊經理了。”
雖然這個保證，有些含糊不清，但張樹新還是知道什麼叫做過尤爾不及的道理，立刻滿意的說道。
“我這次來這裡，除了是想要轉一轉，另外則還是想要拜訪一下張總你，請教一二，現在既然正好遇見了，不如聊一聊。”
也懶得管張樹新和楊源慶之間的這點小算計，方辰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麼請教不請教的，您來見我，那是我的榮幸，說來也應該是我請教您纔是，樓上有個辦公室，咱們上去聊就行。”
張樹新趕忙笑着說道。
隨着張樹新上了二樓，方辰上下打量了一下。
因爲瀛海威時空的這間小屋，本來就不大，所以二樓的空間也稱不上什麼寬綽，而且大概是因爲剛剛創立的原因，樓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務和裝電腦的紙箱子，看上去凌亂無章的。
張樹新面色一紅，說道：“上面平時也沒人來，我就把它當做個雜貨倉庫來用，方總您請這邊。”
走到張樹新的辦公室後，方辰頓時感覺好一些。
雖然論起裝修和大小，肯定不如他在擎天大廈的董事長辦公室，但最起碼已經能稱得上乾淨整潔。
讓年輕女子給方辰和楊源慶倒了一杯茶，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陷入了沉寂中，張樹新和楊源慶更是擺出了一幅等方辰開口的架勢。
“我這次來，其實想問下張總你，你覺得在國內做好一個運營商還需要什麼，硬件這一方面的。”方辰問道。
雖然有些奇怪，方辰爲什麼一開口就會問這種問題，張樹新思考了十幾秒鐘後，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覺得，國內的網絡運營商別說商業化了，連展開工作都沒有展開，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該提供什麼樣的網絡服務，以及能提供什麼樣的網絡服務。”
“如果只是說硬件方面的話，我覺得首先要解決調制解調器的問題，畢竟國內連買調制解調器都買不到，全部都需要從美國進口才行。”
說到這，她有些嗔怪的看了楊源慶一眼說道：“我今天上午，還建議楊經理，以後聯想所有生產的電腦，都要配上調制解調器，但楊經理拒絕了。”
聽到，張樹新對郵電局的吐槽，方辰不由笑了笑。
現在連華夏電信還都只是郵電局下屬的一個局，沒有分割出去，怎麼可能談得上服務二字，搞不清楚狀況，更是再正常不過的。
畢竟郵電局的業務人員，也是要培訓的。
張樹新所遭遇的這些，只能說作爲先行者，必然要付出的代價。
不過，他有些意外的是，張樹新首先說的，硬件方面的問題，居然是調制解調器。
調制解調器，它能把計算機的數字信號翻譯成可沿普通電話線傳送的模擬信號，而這些模擬信號又可被線路另一端的另一個調制解調器接收，並譯成計算機可懂的語言。
看到這，大概是有些迷糊的，但如果說調制解調器的另一個名稱“貓”，大家也都明白了，畢竟這可是2010年前上網，所必不可少的一個東西。
那時候，連接到運營商的網絡，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寬帶線路，所以走的都是固話所用的電話線，這也是爲什麼當年辦理網絡，必須還要辦個固定電話的原因。
但這種銅線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隻能支持4M以下的帶寬，所以在2010年之後，上面要求寬帶升級，提速降費，慢慢這種電話線就被光纖取代了。
不過對於此時此刻，還處於56K小水管的時代，電話線和調制解調器都是必然不可少的東西。
一時間，方辰突然有些唏噓。
如果，不是朱院長要問他這些東西，他怕答不出來，所以就想到來瀛海威這裡看看，還真沒想到，連個調制解調器都成了攔路虎，需要進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