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嘴角含笑，平靜而淡然的看着張軒龍，就彷彿沒有看到張軒龍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以及青筋直爆的脖頸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軒龍慢慢鬆開了拳頭，神情冷冽的說道：“方董果然是好手段，我說怎麼會如此替我們金山着想，跟微軟談下這麼好的條件，合着，方董是在給自己談條件，但恕我直言，想要讓我將金山賣給方董你，那簡直是癡心……”
說到這裡，張軒龍看了方辰一眼，住嘴不言了。
公司不賣給方辰，也就不賣給方辰了，何必出這樣的惡言，對於方辰這樣的人物，還是不要得罪太狠。
但是想讓他把公司賣給方辰，那是絕對不可能。
微軟一年給金山兩億，那五年就是十億，十年就是二十億，而方辰又能給他多少錢？
所以說，他不可能將WPS賣給方辰的。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拋開方辰，他自己去聯繫微軟，大不了就是少要微軟一點錢罷了，兩億不行，一億九，一億九不行那就一億八，總比讓方辰這個中間商賺差價強。
不對，方辰已經不是中間商，而是一隻貪得無厭的饕餮，想要將金山整囫圇個吞下的怪獸。
說真的，他從未見過方辰這樣的人，越俎代庖把別人的東西賣了也就算了，而且還想把別人的好處給全部吃的一乾二淨。
遇到方辰之前，他真沒想過世間竟然有如此貪得無厭之人。
畢竟要知道，金山是他的，WPS也是他的，而微軟要的也是WPS，這些又跟方辰有什麼關係？
他相信微軟也樂見其成，以更便宜的價格拿下WPS。
至於說他這樣做，會不會招致方辰的報復。
會！
但說實在話，他不在乎！
他承認方辰的確厲害，在國內想要捏死他，不說輕而易舉，但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但無所謂，大不了金山他不要了，直接縮回香江，他倒要看看方辰怎麼在香江收拾他，一年一個多億的收入，足夠他在香江逍遙快活了。
反正WPS都沒了，金山也沒什麼價值了，捨棄就捨棄了。
想要這裡，張軒龍心中輕嘆一口氣，金山他其實還是有些捨不得了，甚至剛纔也想到了，WPS沒了，再讓公司研究別的軟件，他相信有求伯君在，有雷俊在，金山還是能再做出一些成績的。
但奈何，方辰太貪婪了，分他一碗還不行，竟然要連盆都端走。
看着張軒龍激動的表情，不客氣的話語，方辰輕笑了一聲，渾不在意的說道：“我猜，張董打的主意，應該是繞過我，直接跟微軟對話，將WPS賣給微軟這個真正的買主。”
張軒龍面色驟然變得極爲難看，方辰這話簡直就是一針見血，直接說到了他的心中，就彷彿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什麼都知道。
在聯想到剛纔談話時，方辰種種類似於未僕先知，他們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猜到的本事，張軒龍突然感覺由衷的難受，彷彿百爪撓心似的。
畢竟誰也而不願自己的內心被其他人所知曉，洞徹，更別說那個人現在還站在你的敵對面。
如果此時，比爾蓋茨知道張軒龍的想法，一定會給張軒龍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就是知音啊，他快煩死方辰這未僕先知，近乎於什麼都知道的本事了，簡直跟惡魔一般。
但前提是，張軒龍不會被比爾蓋茨身上的臭味給薰暈過去。
張軒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硬着脖頸點了點頭，既然方辰都猜到了，再瞞的話也沒什麼意思，憑白落了自己的威風。
“那就請便吧。”方辰看着張軒龍笑着說道。
張軒龍詫異道：“什麼請便？”
“給微軟打電話啊，我相信張董不會連微軟的電話都沒有吧。”方辰隨意的說道。
看着方辰這幅有恃無恐，甚至還帶着一絲慫恿他的模樣，張軒龍不由遲疑了起來，方辰這模樣實在是太自信了，自信的讓他都覺得有些可怕。
微軟的電話他自然有，而且級別還不低，是微軟的一個副總裁。
當時就是這個副總裁給金山打的電話，希望WPS能和微軟的辦公軟件兼容，他當時拒絕了之後，這個副總裁還親自跑到了金山一趟。
據他了解，這位副總裁在微軟的地位還算是比較高，有沒有拍板權不說，但最起碼是能把這件事通報給比爾蓋茨的。
過了數息，張軒龍狠狠一咬牙，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打就打，方辰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如果連電話都不敢打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太慫，太沒膽氣了。
他就不相信他現在將WPS拱手賣給微軟，微軟就真的一點不心動。
電話沒響幾聲，就已經通了，張軒龍直截了當的說道：“安德森總裁，不知道你們對收購WPS有沒有興趣。”
說完這話，張軒龍有些得意，炫耀的看了方辰一眼。
此時應該是美國時間晚上九點左右，在這樣一個非工作時間，安德森能這麼快接通他的電話，足以表明安德森對WPS的重視。
“賣給我們，WPS不已經賣給我們了嗎？”安德森詫異的說道。
他剛纔見是金山的電話，還以爲那邊有什麼工作是需要與他對接的，因爲比爾蓋茨將WPS融入微軟辦公軟件的任務交給了他。
雖然WPS在他眼中，技術並不算高超，甚至還有簡陋，但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最起碼金山的人可以幫助微軟辦公軟件提供更好的華夏版本，而且WPS一些獨有的功能，微軟辦公軟件也可以吸收進來，尤其是針對華夏，乃至於東亞人習慣的那部分。
但哪想到，張軒龍一開口就是問他，微軟對WPS有沒有興趣。
比爾蓋茨總裁明明交代他，公司已經將WPS收購了啊。
另外，他也不知道，比爾蓋茨總裁是怎麼繞過他，將WPS收入囊中的，按說有關WPS的事情，他是最清楚，最先知道的。
說真的，他感覺比爾蓋茨總裁就跟變了一場魔法似的。
此時，安德森感覺自己真的要暈了，不由開口問道：“張先生，你確定你要將WPS賣給我們微軟？”
張軒龍臉色微微一紅，甚至還下意識的看了方辰一眼，然後說道：“沒錯，安德森先生。”
“好吧，我有些搞不清楚了，我們的老闆明明告訴我，WPS已經被他買下來了，這樣吧，你稍等一下，我給我的老闆打個電話，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希望他現在沒有睡覺。”安德森忍不住吐槽道。
“這個情況我大概是知道的，安德森先生請您轉告比爾蓋茨總裁，我願意將WPS以更便宜的價格賣給微軟，只要求微軟跟我來簽訂合同，畢竟我纔是金山的所有人。”張軒龍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些我會轉告的。”
將張軒龍的電話掛了之後，安德森直接撥通了比爾蓋茨的電話。
“親愛的老闆，金山您知道嗎，就是那個擁有WPS的公司，他們公司的董事長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想要將WPS以更便宜的價格賣給我們，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我們跟他簽訂合同。”安德森說道。
躺在沙發上，正在享受自己未婚妻親密服務的比爾蓋茨，聽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笑聲充滿了得意和暢快的意味，笑的安德森頭皮發麻。
說真的，他從未聽比爾蓋茨這麼笑過，如果不是今天上午還見過比爾蓋茨，他真懷疑比爾蓋茨此時已經變態了。
說真的，他真看不出這有什麼好笑的地方，這就是一個生意纔對。
好吧，這是一個不太正常的生意，安德森內心承認道。
WPS這樁生意，簡直處處透露着詭異，張軒龍詭異，自己的老闆也詭異，唯獨他跟一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
思考了兩分鐘後，比爾蓋茨直截了當的說道：“安德森，你告訴那個金山的董事長，我已經和方辰做過交易了，微軟只承認方辰，不承認金山。”
安德森並沒有問太多，而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安德森掛掉電話後，梅琳達忍不住開口問道：“比爾，你爲什麼不跟金山的董事長達成交易，畢竟WPS是他的，而不是方辰的。而且從安德森的語氣可以聽出來，這位金山的董事長是打算讓步的，而且讓步的幅度不好太小，微軟可以以更小的代價來拿到WPS，拿下華夏的市場。”
“然後呢？”比爾蓋茨突然冷笑道。
“然後？”梅琳達一臉茫然的看着比爾蓋茨，她有些不明白比爾蓋茨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比爾蓋茨既想笑，又無奈的摸了摸自己未婚妻的臉頰，“然後我們就得罪了方辰，從此失去方辰這個朋友，微軟的生意在華夏，在俄羅斯也將處處受阻，方辰可一點都不像華夏的君子，這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得罪方辰，要不然我怎麼會給同意將公司辦公軟件8%的純收入交給他，說白了，這8%中至少有一半，我是衝着方辰給的，而不是WPS本身。”
其實，剛纔安德森給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其實心動的，就衝着能讓方辰吃癟一次，報一下自己被方辰拿捏之仇，哪怕是張軒龍將WPS賣給他的不便宜，他都願意。
上次跟方辰的交易，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要不然，他也不會笑的那麼大聲，暢快。
可這種念頭在腦子中，存在了不超過二十秒，就被他打散了，畢竟他當初之所以答應給方辰8%的微軟辦公軟件純收入，是衝着方辰這個人的，是想跟方辰交好的。
這答應了張軒龍，豈不等於得罪了方辰，這又是何必呢。
再者，張軒龍又能給他便宜多少錢，爲了那點錢，得罪方辰這個在美俄中三國都擁有莫大影響力的傢伙，怎麼算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並且要知道，微軟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即便虧錢，他也只承擔45%，以後還會更少，他準備聽從自己理財顧問的建議，每年有序的拋售一定的微軟股份。
而給予方辰一定好處之後，那方辰就是他比爾蓋茨個人的朋友了。
等於說，其實他是在拿公司的錢，來給自己交朋友。
“張董事長，比爾蓋茨總裁說了，我們微軟在WPS這件事上，已經跟方先生達成了交易，也只會跟方先生達成交易，所以抱歉了。”
聽了這話，張軒龍徹底傻眼了，整個人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僵硬的不能動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軒龍被話筒中的忙音聲給喚醒，他的腦袋緩緩扭向方辰，眼睛瞪大，充滿了難以言狀的恐懼，整個人更是顯得失魂落魄，無比狼狽。
此時方辰在他心目中形象，已經跟閻羅殿的判官差不多了，不但料事如神，而且還可定人生死。
尤其是方辰嘴角至始自終掛着的，淡然而自信的笑容，更是充滿了神秘色彩，顯然方辰一開始就料到了事情會這樣發展。
他剛纔還想着，如何在儘量少退讓的情況下，跟微軟達成交易，畢竟他現在每退讓一千萬，就代表着未來，他將損失一億，甚至更多的錢。
可哪知道，微軟竟然連談的機會都不給他。
現在，他到是明白方辰爲什麼會一直這麼自信，這麼淡定，這麼的有恃無恐，心有成竹了。
看着六神無主，魂不守舍的張軒龍，方辰嘴角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和比爾蓋茨，脣槍舌戰的談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比爾蓋茨是衝着他的面子，纔給出這樣的價碼的。
豈是張軒龍想要撬走，就能撬走的。
再者說了，微軟真要是給張軒龍一年兩億，五億，甚至十億，難道張軒龍就能守得住嗎？
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張軒龍不被人生吞活剝，囫圇個的吃掉，他方字倒着寫。
如此一筆，可以輕易得到的錢，豈會沒人動心，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麼個道理。
甚至即便微軟答應了，但給個幾年，就不會再給張軒龍了，畢竟微軟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能省則省，他相信微軟有的是手段，可以合理合法的賴掉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