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恆一家離開了,林子舒綁架事件卻沒有結束。
整個省城一大半的警力都放在了調查這件事上,中央也派了工作組下來,還做了特別批示,事關國家形象,必須調查清楚,給愛國華僑一個滿意的交代。
半個月後,在南方一個邊境小鎮,帶走林子舒的保鏢落網,在反抗過程中被擊斃。
案情再調查不下去,保鏢是林家自己帶過來的,背景中方完全不熟悉,根本無從下手。
當天白天又因爲林家人拒絕了全部活動安排,自己去自由活動,甚至連中方派去的司機和導遊都沒有帶,除了一整天都在開會的林兆恆之外,他們一家人和隨行人員的行蹤接待人員並不是全部清楚。
如果他們其中有人要趁機做點什麼,其實是很容易的事。當然,這句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只能把調查到的全部情況向林家全盤托出,至於要怎麼分析,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林子舒在新加坡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結果非常樂觀,身體各方面指標都非常好,甚至以前大腦幾個區域異常的腦電波都恢復正常,只是在被強行帶上飛機之後,他又恢復了以前沉默不語的狀態。
這個孩子一向聰明,接觸的東西也跟同齡人不一樣,知道無論怎樣都不會讓他見“媽媽”,便不再情緒激動,也不肯再開口說話。
林子舒的身體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林兆恆再一次專程打電話感謝沈國棟和他的未婚妻周晚晚,並寄來一個包裹,裡面有茶葉、非常精緻的糕點、幾塊布料和一些新加坡前衛藝術家的手工工藝品。
禮物不是特別貴重,卻足見誠意。這並不是一份禮節性的禮物。而是精心準備真誠表達謝意的心意。
本以爲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可是一週以後,又從新加坡寄來一個包裹,寄件人是林瑪麗。
裡面是一條香奈兒去年秋冬款的連衣裙,當然,如果不那麼在乎顏色或者時尚,在這個年代的中國大陸。春天也是可以穿一穿的。跟衣服一起寄來的還有一張海報。海報上的模特就穿着這款裙子。可能是怕收到裙子的人不會搭配浪費了衣服吧。
而且還有一封打印機打印好的信,主要內容是林子舒是個小孩子,病糊塗了。說了胡話,請周晚晚不要往心裡去,她大嫂是個很大度的人,也不會往心裡去。
周晚晚哭笑不得。想想還是不能就這麼讓人給欺負了。
她也禮尚往來,給林瑪麗寄了一條裙子。是香奈兒今年夏天的高級定製,並請林兆恆代爲轉交,別的什麼都沒說。
這些信息已經夠林兆恆知道一切了。說多了顯得小氣。
幾天以後,林兆恆的私人助理親自來到大陸。代他鄭重道歉,並交給沈國棟一封林兆恆的親筆道歉信,請他代爲轉交給周晚晚。
林瑪麗這個人這才進入沈國棟的視線。很快。她的老底兒就被查了個清清楚楚。
林瑪麗原名林翠珍,在本省農村長到二十三歲。前幾年國家放開海外政策,才被林兆恆接到新加坡去。
林兆恆少年離家,當年大旱,離家就是逃命,本來這個機會是哥哥林兆輝的,被哥哥讓給了他,所以他一直覺得愧對哥哥。等終於能回家,家裡就只剩下這個哥哥的老來女了。
所以林兆恆對林瑪麗百般容忍,幾乎是有求必應。
周晚晚沒心情去研究林家的事,這件事根本就沒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跡。她現在需要忙的事太多太多了。
首先是春天馬上要來了,進入三月份,他們的新家馬上就要開始動工了,沈國棟拿來一堆又一堆的圖紙讓她挑,傢俱、門窗、器皿、花草,多得不得不另空出一個房間來放這些圖紙,還有一些找不到合適的,她就自己畫,然後沈國棟拿去定做。
兩個人每天忙活着一點一點地經營自己的新家,哪還管得了別的。
沈國棟終於讓周晚晚見識了一次他的精細勁兒,一個花圃的形狀都要拿出好幾種方案來,連裡面種什麼花都計劃好,還得根據不同形狀調整品種和色彩搭配,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他什麼纔好。
沈爺爺看着兩個孩子忙活得這樣熱火朝天,也跟着高興,“要結婚了就是不一樣!國棟這小子總算是知道在過日子上用心思了!”
“爺爺,您也不能偷懶!”周晚晚把沈爺爺拉過來給他看,“院子裡有好大一塊菜園子是給您留着的,我們哪會種菜呀,以後您得經常去管着,要不我們就吃不到新鮮小菜了!”
沈爺爺馬上來了來了興致,“呦!還給我留了一塊地吶!”
“房間也給您留了好幾間呢!”周晚晚指給他看,“您要是忙,就抽空去住幾天,等您退休了就過去常住,我得看着您,要不然您又該只吃肉不吃蔬菜了!”
沈爺爺哈哈大笑,“行!爺爺去給你們看孩子!”
晚上,沈爺爺對着一桌子文件忽然感慨地笑了出來,“再忙活幾年,就退休看重孫子去!”滿滿的嚮往和欣慰。
進入三月中旬,北方的大地解凍,沈國棟惦記了一冬天的新房終於可以動工了。
他的工作也開始異常忙碌,林兆恆看過他的投資方案以後,派人過來考察了新建的大型化工廠,又追加了一筆投資。
周晨索性把兩個院子的圖紙都拿過去,一個人管起了兩個工程隊,又有墩子可以幫忙,給沈國棟減輕了很多負擔。
不過他還是找了人過來給周晨幫忙。看到週週,周晨一點不客氣,馬上把手裡的一大半工作分給他,跑去找周晚晚喝茶,“你總算還有點眼力,不是每次救人都惹麻煩。”這個週週就很有用!
救了林子舒差點兒撿個兒子,大家好長時間都拿這件事笑話她。
新房在三月末完工,花草也都移栽過去,就差裡面的裝修了,婚期定在五月末,時間上還是有點緊,但有周晨和週週,大家都不擔心,這段時間兩人配合默契,週週已經快要取代墩子成爲周晨的最佳助手了。
墩子對此很有危機感,最近往新房那邊跑得特別勤,無形中真是幫了不少忙。
四月初的一天,週週帶了一大摞文件過來找周晚晚,讓周晚晚簽名。
周晚晚看了幾眼之後放下文件,“週週,你真的想好了嗎?”
沈國棟一向動作快,即使這麼忙,還是把年後辦公司的事辦好了。現在一切手續都已經齊全,公司法人是周晚晚,經理是週週,他做幕後投資人。
在周晚晚不知道的情況下,週週已經退伍去給她管公司管了一個多月了。
週週笑得非常篤定,“晚晚,如果我說我當年入伍是迫不得已你信嗎?我當時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不去部隊,我沒辦法用最快的速度證明自己,沒辦法讓沈國棟相信我的能力和誠意。
部隊只是我爭取能接近你的一個工具,我對它沒有任何特殊感情。”
說道這裡,周晚晚忽然笑了一下,跟他平時對周晚晚的笑完全不同,冷漠而諷刺,“其實我最不適合待在部隊,軍人最重要的一項標準我是不具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