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楚華謹的話,讓在場的官員都有些神色異樣,紛紛猸言表示讚賞。
只有首輔裴書仁束着手,雙眼微閉,沉默不語。
內侍將寧遠侯的奏摺呈了上來,宏宣帝一看這個數目,感慨道:“楚愛卿,這是傾了舉家之力吧?”畢竟寧遠侯賣祖產的事兒,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連宏宣帝都略知一二。
楚華謹恭恭敬敬地答道:“臣不敢欺瞞陛下。臣已經給幾個孩兒留下了嫁娶的銀子的,剩下的,就全在這裡了。”
一時誇讚之聲更盛。
宏宣帝微微含笑點頭,道:“楚愛卿能胸懷天下,爲朝廷分憂,朕心甚慰。”說着,將楚華謹的奏摺推給了首輔裴書仁:“裴愛卿,這裡是寧遠侯的一片心意。你拿去,和文淵閣的閣臣們好好議一議,列個條程出來。——若是快的話,過幾天就可以啓程往西南送糧了。”
首輔裴書仁雙手接過寧遠侯楚華謹的奏摺看了看,笑着點頭道:“寧遠侯府果然豪富,雖然不夠全部開銷,但是十之二三,還是有的。”
宏宣帝在上首聽了,知道裴書仁這樣說,是爲了不讓人覺得朝廷缺銀子缺的太多。——其實楚華謹呈上來的那筆銀子,至少可夠一半的開銷,也差不多是朝廷拿不出來的那一部分。
楚華謹看了裴書仁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旁邊卻有官員出列,對宏宣帝道:“陛下,寧遠侯爲國分憂,乃是百官表率,懇請陛下表彰。”
楚華謹忙道:“臣不敢居功!——陛下不用賞賜臣。”一力推辭,倒弄得宏宣帝不表彰賞賜都不行了。
宏宣帝看了一眼那爲寧遠侯打邊鼓的人,記下了他的名字,卻對楚華謹滿面笑容地道:“楚愛卿不必推辭。——楚愛卿一心爲國,當然要重賞。不知寧遠侯想要什麼賞賜?”
楚華謹只是低着頭,一勸推脫,不肯開口。
首輔裴書仁便笑着對宏宣帝道:“陛下,現下運糧的押運官人選未定,不知陛下打算派誰去押運賑災的糧食?”
之前一直在議送糧的銀子,現在銀子都到位了,就要準備押運官的人選了。
宏宣帝心裡一動,知道裴書仁是話裡有話。
押運賑災的糧食這種事,做得好了,是名利雙收的好事。若是做不好,卻是會掉腦袋,抄家滅族的大禍害。
朝堂上的官員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想舉薦的,都有些開不了口。
一旁有人悄聲道:“寧遠侯爲這件事傾了家,不如派寧遠侯去做押運官?”
此言一出,倒是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宏宣帝也笑着問楚華謹:“楚愛卿,你意下如何?”
楚華謹得了裴舒芬的囑咐,忙笑着道:“爲陛下分憂,本是責無旁貸。不過做押運官這回事,臣倒不敢越俎代庖。臣舉薦一人,定能當此重任,臣只要做他的隨扈,鞍前馬後,以保此次賑災平安無事,臣就心滿意足了。”
楚華謹沒有就坡上驢,讓宏宣帝很有些意外。
首輔裴書仁也看了楚華謹一眼。
楚華謹滿面含笑,一臉誠懇,看在宏宣帝眼裡,居然覺得有幾分老寧遠侯當年的樣子,不由在上首的寶座上挪了挪,笑着問楚華謹:“楚愛卿囑意何人?不如說說看?”
楚華謹忙出列,拱手大聲道:“臣舉薦太子殿下做此次賑災的押運官!”
朝廷上一時一片靜謐。
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一臉沉肅的寧遠侯楚華謹,然後瞥了一眼站在宏宣帝下首,輕袍緩帶,跟着聽政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坐在上首,一動不動的皇帝陛下。
首輔裴書仁也回頭看了楚華謹一眼。——難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寡目相看?
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先大筆獻銀,然後再推辭賞賜,最後推脫不了了,就舉薦太子,自己只願意打偏鋒,做太子隨扈而已。
這樣的要求,在這樣的場合提出來,若是不知道寧遠侯府私底下的那些勾當,完完全全是正大光明,看不出一點私心,且全了朝廷和聖上的臉面,更讓聖上不答應都不行。若是不答應,就是聖上小肚雞腸,沒有爲君的容人之量。
寧遠侯身後的能人看來還是頗有手段的。
能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倒是有些小聰明。這樣的手筆,跟自己的嫡親妹子裴舒凡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只可惜他們算錯了一點,就是宏宣帝對他們私下裡打什麼主意,已經早有警惕,且已經定了後手之計,等着寧遠侯自投羅網呢……
若是宏宣帝沒有後手,肯定此時要被寧遠侯氣得憋出內傷來。
不過看宏宣帝的樣子,似乎也被氣得不輕。
他剛纔立了太子,卻被寧遠侯攛掇着要讓太子親自去做押運官押糧賑災。
這種事,怎麼能讓太子去做?!
太子是一國的儲君。就算大皇子此時還不是一國儲君,以宏宣帝對他的看重,也不會讓他去西南那樣兇險的地方。
作爲皇帝,如果真的看重一個皇子,想栽培他,將來委以重任的話,無論怎樣磨鍊他,都不會將他派到最危險、最遙遠的地方去。反過來說,如果皇帝將這個皇子派到最危險,最遙遠的地方,就是沒有打算過要對他委以重任。
一句話,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什麼事都是可能發生的。
皇帝精心挑選出來的儲君,怎麼會去主動涉險?!
可是寧遠侯楚華謹卻偏偏提出要讓太子去做押運官。
若是他挑二皇子,抑或三皇子,宏宣帝都會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楚華謹卻偏偏提了太子,而且他的理由,還無懈可擊。
如果不答應,太子不免要被人看輕。
若是答應,誰知道去了西南,會發生什麼事?
宏宣帝又不是不知道,老寧遠侯對西南有多大的影響力。
太子站在宏宣帝龍案下首的第一級臺階之上,也在集中精神考慮這個問題。
寧遠侯楚華謹確實是給他出了個難題,如果可以,太子也不想去西南涉險。
此去西南賑災,其實是兇險重重,內憂、外患,都是虎視耽耽。裸做的好,確實可以留個好名聲,可是他已經是太子了,用不着再去爭好名聲給自己增加籌碼。
如果做得不好,他甚至有可能葬身西南。
想到這裡,太子的雙手緊了緊,便鬆開拳頭,對宏宣帝拱手道:“父皇,兒臣願往。”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太子若是顯出半絲退卻的念頭,不僅會被百官看輕,就連宏宣帝,估計都會再考慮考慮……
皇帝不想讓你去是一回事,你自己不想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子立在臺階之上,脊背挺得直直的。
宏宣帝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情也十分複雜。
太子表明態度,自然比他臨場退縮要好。
首輔裴書仁便趕緊出列道:“太子乃國之儲君,不可親涉險地。臣舉薦二皇子做押運官,由寧遠侯陪同,去西南賑災。”
二皇子和三皇子並沒有跟着宏宣帝上朝聽政,此時不在此地。
聽了首輔裴書仁的話,寧遠侯楚華謹忙道:“就因爲太子乃一國儲君,才能真正代表陛下,去西南賑災,讓我西南百姓,仰沐天恩,感佩陛下!”明着說,只有太子去賑災,才能讓西南百姓領皇帝的情。
太子也跟着道:“求父皇恩准,讓兒臣協同寧遠侯一同前往西南賑災!”對着宏宣帝,做了個兩個人才懂的眼色。
宏宣帝心裡一動,沉吟良久,臉色很是不虞地道:“此事事關重大,交由文淵閣詳議,列出條程,明日下旨,後日啓程。——退朝!”說着,宏宣帝起身,走下了寶座,往後宮裡去了。
內侍趕緊高呼一聲:“陛下襬駕回宮!文武百官退朝!”
寧遠侯楚華謹看着宏宣帝匆匆忙忙的背影,微微一笑。
裴舒芬說這個計策,還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先讓他當衆獻銀,堵了宏宣帝嘴,再安排一個敲邊鼓的人要賞賜。等宏宣帝騎虎難下,不得不賞的時候,便要求讓太子做押運官,自己隨行而已。
這樣一來,一到西南,就到了自己的地盤,太子便是自己手上的王牌,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二來,到時候可以擾亂宏宣帝的視線,託太子的名義而反,比用寧遠侯的名義要好的多。
如果宏宣帝執意不肯,或者太子也不願意離開京城去西南,自己就可以轉而提出讓二皇子去做押運官。今兒進展得無比順利,甚至不用自己提出來,裴書仁自己就上鉤了。然後自己故意不同意,非逼着太子要去,果然激得太子站不住了,主動求得了宏宣帝的許可。
宏宣帝雖然沒有當堂應允,可是看他最後說得話,應該是已經同意了,否則不會說出“明日下旨,後日啓程”這種話。
楚華謹越想越高興,回到寧遠侯府,就徑直去了外院的書房,尋裴舒芬說話。
裴舒芬今兒一天卻無比惶恐。她好不容易覺得好些了,趁楚華謹不在的時候,用了種種法子想進自己的琅繯洞天,結果一直都進不去。
後來她才發現,她左手腕上的胎記,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可是她能進出琅繯洞天的關鍵。這胎記突然沒有了,是不是說她的琅繯洞天也沒有了?!
想起那一天琅繯洞天裡面如天崩地裂一樣的場景,裴舒芬隱隱有些明白:那琅繯洞天,已經被毀掉了,還有自己藏在裡面的那些私房,包括楚華謹放在她那裡的玉璽和名冊!
怎麼辦?若是楚華謹知道他再也拿不回那些東西了,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楚華謹回來之前,裴舒芬就做了個決定:繼續裝病,直到去了西
所以楚華謹進來的時候,裴舒芬依然是一臉虛弱的樣子,躺在書房內室的牀上。
楚華謹沒有在意,坐在牀邊,對裴舒芬笑着道:“想不到你還有兩把刷子。到底是聽誰說的?”
裴舒芬強笑着問:“侯爺說什麼事?”
楚華謹哈哈一笑,道:“就是你讓我正大光明去西南的法子。這一次真的奏效了!”說着,將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對裴舒芬說了一遍。
裴舒芬聽了,也甚是歡喜,臉上的愁容也去了一些,對楚華謹道:“侯爺吉人自有天相。這一次,是天助侯爺!”
楚華謹也很是高興,看見裴舒芬面黃肌瘦的樣子,又對她有了一絲憐惜,道:“你別擔心,再等幾天,聖旨下了,我帶你一起去西南。到了那裡,你就不用躲起來不能見人了。”
裴舒芬笑了笑,問楚華謹:“那京城的寧遠侯府怎麼辦?——世子呢?”
楚華謹收了笑容,反問道:“難道你還想帶着孩子一起走?”
裴舒芬沉默了半晌,道:“就算侯爺不帶他們一起走,也要給他們留條後路吧?”
楚華謹想起自己的身子,問裴舒芬:“那解藥你總得給我吧?”
裴舒芬冷笑兩聲:“我如今病着,回不去。解藥的事,侯爺這麼着急做什麼?難不成有了解藥,侯爺就不管這些留在京城的孩子了?”別人的孩子,裴舒芬管不着,可是她自己的兒子,卻不能白白在這裡做靶子送死。
“西南還有方姨娘呢。侯爺難道只顧着方姨娘和方姨娘的兒子,就不管我們了?”裴舒芬的聲音提高几分,有些尖細。
楚華謹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道:“就算要接他們,也得我們到了西南再說。”算是鬆了口。
裴舒芬閉了眼,仰身靠在牀上,對楚華謹道:“快吃晚飯了,侯爺去給我拿些飯菜過來。”
裴舒芬躲在外書房的事,楚華謹瞞得死死的,這府裡暫時還沒人曉得,只是有些下人有疑心罷了。畢竟裴舒芬是女人,楚華謹是男人,一個女人躲在外書房,總有些不同於男人的東西暴露出來。
不過這些人也只是疑惑侯爺在外書房金屋藏嬌,並沒有想到別處
楚華謹自去給裴舒芬拿飯菜,等她吃完,才離開外書房,回到內院去歇息。
這邊鎮國公府裡,簡飛揚回到家,也跟賀寧馨說到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
賀寧馨聽了,愣了一會兒,才笑道:“寧遠侯這主意倒是不錯。——也可以正大光明去西南了。”
簡飛揚點點頭,有些感嘆地道:“看得出來,太子和聖上都有些爲難。不過太子還是一力堅持要去,聖上雖然沒有當堂表態,可是也差不多了。已經發給文淵閣羣議,明日就要下旨,後日便要啓程。”說着,簡飛揚突然有些不自在地看了賀寧馨一眼。
賀寧馨正暗自沉吟,瞥見簡飛揚的樣子,心裡一沉,問他:“你做什麼了?”
簡飛揚訕笑着道:“沒有做什麼……我先去沐浴。”說着,逃也似地往淨房裡去了。
賀寧馨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等簡飛揚出來了,忙迎了上去,追問他:“你到底做什麼了?”
簡飛揚將賀寧馨打橫抱起,放到了牀上,將頭埋在她胸口,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我沒有……我想過,可是後來還是沒有說出口。”
賀寧馨鬆了一口氣。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可不能再跟着簡飛揚一驚一詐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如果聖上下旨命你去,我絕對不會攔着你。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是你自己請旨,效果就不一樣了。—聖上那個人,只能他與你,不能你去要的。”賀寧馨撫着簡飛揚的黑髮,低聲在他耳邊叮嚀。
簡飛揚“嗯”了一聲,抱着賀寧馨親了一下,道:“安置吧。有話明兒再說。”
這邊宏宣帝回到後宮,徑直去了皇貴妃的鳳栩宮裡。
皇貴幺妃正讓小廚房備了膳食,要打發四皇子用晚膳了。
看見宏宣帝緩步走了進來,皇貴妃忙起身相迎,笑着對宏宣帝問道:“陛下今兒怎麼到臣妾的宮裡了?”
宏宣帝這段日子,倒是來皇貴妃的宮裡來得少了。
後宮又進了一批新的年輕貴人,宏宣帝隔一天召幸一個,只有初一和十五這兩個日子,纔到皇貴妃宮裡歇息。
皇貴妃年歲也大了,自然不會去跟新進宮的年輕妃嬪們爭寵反倒常勸宏宣帝注意保養。
宏宣帝也不是不知道保養,只是他作爲皇帝,如今能讓他心情放鬆的,也就是和這些年輕不知事的貴人們廝混的時候。對他來說這些新進宮的女人,就是他的調劑。
聽見皇貴妃的話,宏宣帝有些訕訕地,偏腿坐在了炕上,看見皇貴妃給四皇子準備的飯菜,一碟子淡菜炒筍尖,一碟子淡糟香螺片一碟子紅果拌梨絲,一個小小的三層竹蒸籠裡放着碧瑩瑩的竹葉蒸雞,還有一個長形的盤子裡放着十來個魚香茄夾,不由笑道:“這都是小四吃的
皇貴妃忙道:“他一個人哪裡吃得玩?平日裡都是臣妾和他一起吃的。—聖上要不要來一碗?”
宏宣帝點點頭,道:“朕也餓了,你這裡倒香甜。”
皇貴妃便吩咐小廚房,再做一個上湯血蛤過來,給宏宣帝補身。
宏宣帝便和四皇子、皇貴妃一起用了一頓晚膳。
四皇子用完晚膳,便跟宏宣帝和皇貴妃告辭,回自己宮裡去了。
宏宣帝便坐在炕上喝茶對皇貴妃道:“今兒寧遠侯舉薦太子去做押運官,運賑災糧食去西南。”
皇貴妃心裡一鬆。上一世的時候,大皇子這個時候還沒有做上太子,他去做押運官,也是寧遠侯提出來的,自己這一方多方阻撓,差一點大皇子就沒有成行。
這一次,沒有了自己這一方拉後腿,太子應該能順利成行的。
“寧遠侯說得很對啊!”皇貴妃笑着道,“太子是儲君他去西南,最能代表聖上。”
宏宣帝看了皇貴妃一眼,想起她並不知道寧遠侯的小算盤,便笑着點點頭,道:“只是遠了些。”
皇貴妃便轉了話題,在燈下覷着眼看了一會兒宏宣帝笑着道:“陛下如今國事繁重,也該記得暇時保養。——您看您的臉色,最近似乎有些勞累過甚的樣子。”說着,命人端了補身湯過來,對宏宣帝道:“陛下喝碗湯再走吧。”
宏宣帝有些訕訕地,端起補身湯,一口飲盡了,便擺駕回了自己的寢宮,命內侍召了一個有內媚的貴人過來,折騰到天亮。
第二天,宏宣帝上朝的時候,就有些頭重腳輕,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有些放縱了。可是若沒有這些女子相陪,他擔心自己每天都是睜着眼睛到天明。——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腦子裡已經一刻都不能停歇下來了……
上朝之後,宏宣帝去了文淵閣,同文淵閣的閣臣一起議事。
首輔裴書仁便將他們昨日討論出來的條程給宏宣帝過目,又道:“我們大家夥兒討論過,覺得太子做押運官也行,寧遠侯相隨,同時要鎮國公帶大軍隨後跟進,就萬無一失了。”
宏宣帝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西北那邊最近怎樣?夷人那邊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裴書仁搖頭道:“西北那邊在裝備宋將軍從外洋帶回來的火槍和火炮。我們自己的工匠,也開始造彈藥。西北那邊,五年之內應該無憂。”
宏宣帝鬆了一口氣,沉吟了一會兒,道:“……鎮國公夫人剛剛有孕。”
裴書仁心裡也很不好受,可是事到如今,只有簡飛揚出面,他們這些人,才放心太子去西南。不然的話,真是很難說在西南會發生什麼事。
再說太子押着糧食去西南,本來就是一個天然的靶子。若是羌人破釜沉舟,下山劫掠,有簡飛揚在,也能震懾一二。
太子此去,不是一時半會能回得來的,起碼要在西南待上一年半載,等着歸化羌人那邊有了起色,才能回京。不然的話,肯定會弄得一團糟,到時候,得不償失,不但救不了西南的急,反而將大齊的人力物力折損大半就不好了。
宏宣帝想了半天,還是下旨道:“着太子爲押運官,寧遠侯爲前鋒,鎮國公簡飛揚帶禁軍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