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鎮國公夫人懷孕了?是賀寧馨……?”裴舒芬一瞬間忘了自己剛纔的心思,猛地站到桐雲跟前問起賀寧馨來。
桐雲有些訝異地張大了嘴,聽着裴舒芬對鎮國公夫人指名道姓,有些結結巴巴地回道:“正……正是。”
裴舒芬的臉色由紅轉白,又變得發青,全身僵硬了一會兒,才喃喃地道:“……她居然也有孕了。”
桐月聽着這話眉頭一跳,笑着回了一句:“鎮國公夫人也嫁了好幾年了,也該有孕了。”
桐雲鎮定下來,跟着桐月的話茬道:“鎮國公夫人也是不容易。剛嫁進去沒多久,就碰上簡老夫人去世了,要守孝,中間又碰上先皇后的國孝,湊到一起,好歹還省了些日子。不然,還有的等。”又趁機捧了裴舒芬一把:“還是芬姨娘厲害,頭胎就生了兒子,以後就不用愁了。那鎮國公夫人說不定頭胎生個女兒,鎮國公就不得不納妾了。”
裴舒芬聽了滿臉笑意,衝着桐月嗔怪道:“就你知道得多。”轉頭問桐雲:“怎麼都沒人跟我說起過這事?”
桐雲訕訕地笑了笑,道:“姨娘那時候在坐月子……”
裴舒芬的臉色又僵了僵,才慢慢平靜了下來,沉吟了好一會兒,裴舒芬纔對桐月道:“你收拾好了,一會兒去外院看看侯爺,問侯爺有沒有空,什麼時候到我院子裡來。”
桐月有些爲難,道:“芬姨娘,我們現在不能去外院了……”
裴舒芬想起剛纔桐雲轉述的方姨娘的話,窒了窒。有些頭疼地道:“那去找個二門上的婆子,幫忙傳個話吧。”
桐雲訕訕地道:“芬姨娘,這些婆子都不白跑腿的……”需要孔方兄開路才行。
裴舒芬指了指自己的妝奩匣子,道:“桐雲去拿一錠十兩的銀子出來,絞得小了,慢慢用吧。”
桐雲去取了銀子,才和桐月一起退下,去二門上尋婆子去外院書房通傳不提。
鎮國公府裡。自從國公爺同夫人從西山上的別莊回府之後,府裡的好事就一樁接一樁。
先是夫人過了這麼久,終於有孕了。然後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生,聖上就格外加恩,給了封號。無論是男是女。一個世子或者鄉君是跑不了的。
緊接着,便是二少爺簡飛振和盧珍嫺的婚事。
兩人幾年前定了親,婚期那時候就定在簡老夫人的孝期之後。
鎮國公夫人賀寧馨有了身孕,身子金貴,不得操勞。鎮國公簡飛揚恨不得將她拴在身邊,時時處處看着才行,連喝杯茶都是搶過來喂她喝,當賀寧馨是瓷娃娃一樣。生怕她自己舉杯子動了胎氣。
賀寧馨滿臉黑線地讓簡飛揚得瑟了幾天,便對他下了嚴令,再要羯羯嗷嗷,就將他趕去西山別莊自己住!
簡飛揚方纔蔫了下來,不敢再越俎代庖,每日裡也只是跟在賀寧馨身後五步遠的地方亦步亦趨而已。
賀寧馨當作沒看見,每日裡照例打理家事,特別是爲了簡飛振和盧珍嫺的婚禮忙來忙去。還有簡飛怡的婚事,一年前定了人家,如今也到了換庚貼過大禮的時節。
簡飛揚特意向宋醫正和汪太醫打聽過,曉得孕婦不能操勞,特別是頭三個月。賀寧馨是頭胎,更要慎重。雖然兩位太醫都表示鎮國公夫人身體健康,這一胎到目前爲止。都懷得穩穩當當,不用太過擔心,簡飛揚還是不敢大意。
這天賀寧馨又去花廳見管事婆子,處理有關簡飛振大婚的事宜。
簡飛揚想了想,破天荒頭一次沒有跟在賀寧馨身後。而是去了簡飛振的院子,尋簡飛振說話,對他道:“你的年歲不小了,婚事確實是人生大事。可是你大嫂剛剛有了身孕……”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簡飛振已經莞爾道:“大哥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又跟簡飛揚提議:“不如去請了姑母回來,幫着操持婚事?”說得是老鎮國公簡士弘的親妹妹,如今長興侯府的侯夫人簡士芸。宮裡的嵐昭儀是她所出的嫡女。
簡飛揚覺得這提議不錯,便派了數人騎着快馬去隴西長興侯府請簡士芸回來主持簡飛振的婚事。
簡家的長輩,如今也只有簡士芸一人,雖然出了嫁,卻身份矜貴,跟簡飛揚和簡飛振的爹簡士弘是一母所出的嫡親兄妹。
過了幾天,接來的不僅有長興侯夫人簡士芸,還有長興侯陳亮。
簡家當年蒙難之時,長興侯陳家的舉動算不上有擔待。爲了躲過龐貴妃的牽連之罪,長興侯府將長興侯夫人簡士芸送到莊子上“休養”,又擡舉長興侯陳亮的一個妾室謝氏當家。不僅奪了當初簡士芸的位置,還奪了簡士芸嫡長女陳宜嵐的未婚夫婿,將她自己庶出的長女嫁了過去,對陳宜嵐也是多方挫磨。
後來簡家復爵,陳家纔不敢放任謝氏太過份,又將簡士芸從莊子上接了回來。那時候,謝氏在陳家經營了十幾年,很輕鬆地就架空了簡士芸,依然獨自掌家,還想拿捏陳宜嵐的婚事。
簡士芸無法,趁着聖上選秀之際,送女進了京,回到鎮國公府。背靠着鎮國公府,又有鎮國公夫人賀寧馨幫着她出謀劃策,簡士芸才先將謝氏趕出長興侯府,卻又被長興侯偷偷藏在別處,做了外室。後來賀寧馨迫不得已釜底抽薪,趁長興侯陳亮赴京的時候,派了管事過去,將謝氏賣到窯子裡,才絕了謝氏所生的幾個子女以後爲母報仇的後路。
謝氏做了妓,謝氏所出的長女立刻被婆家貶爲妾室。謝氏所出的長子,本來是最有希望襲爵的,也沒了臉做世子。簡士芸沒有兒子,回到長興侯府之後,讓長興侯收了自己的一個婢女做通房,剛剛生了兒子,養在膝下,等到了三歲,就向聖上請封做長興侯的世子。
長興侯府不是掌兵的勳貴,所以記名嫡子也是可以襲爵的。這一點,跟那些世代掌有軍戶的勳貴府上是完全不同的。
這些年來,除了鎮國公府暗中將西北十萬軍戶交回到聖上手裡,另外也有陽平侯曾家,上書聖上,聲稱因爲嫡妻沒有嫡子,又不肯休了嫡妻另娶,便將自己手裡的五萬西南軍戶交回到聖上手裡,換回了記名嫡子襲爵的權利。
這種說法,當然是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說法,其實暗地裡的理由,連宏宣帝都是心知肚明。
陽平侯曾家是大齊朝世襲罔替的三侯之一,以前是老寧遠侯手下,一直以寧遠侯府馬首是瞻。老寧遠侯死後,陽平侯一直處於觀望之中,對柳夢寒十分看不上眼,跟謝運倒是藕斷絲連。謝運在東南道舉家被滅之後,雖然明面上是倭寇所爲,可是精明一點的人,都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意思。
陽平侯在西南有人,知道鎮國公簡飛揚當時被貶作西南宣撫使的時候,其實根本就沒有到過西南,都是西南將軍裴書禮給他打掩護而已。
同一時間,東南道承安府出了這麼大亂子,而鎮國公簡飛揚又被聖上火速官復原職,派到東南道跟倭寇打仗。蛛絲馬跡連成了網,讓一直疑心簡飛揚去處的陽平侯心下了然,猜到大概是聖上察覺到謝運的不軌之心,暗中將計就計,彈壓了謝氏一門。
每次一想到聖上對謝家都一點情面都不給,陽平侯就有些心驚膽戰。
陽平侯曾家跟東南謝家是世交,知道這個謝家跟如今的範氏皇族,還是頗有淵源的。當年的開國皇帝範繪則,跟謝家的老祖宗謝順平之妻範繪歆,是堂兄妹的關係。謝家在舊朝同範家一樣,曾是三大諸侯王之一,也曾謀反過,卻沒有鬥過範家,導致滿門被殺。只有當時謝家的嫡長子謝順平,帶着嫡妻範繪歆,和兩個嫡出的兒子,早早地抽身遠去,離開了謝家,纔給謝家留了一絲血脈。
只是謝順平和範繪歆死後,他們的後代終於違背了先祖“不可出仕”的祖訓,在東南道重新經營起來。
範氏皇族對謝順平和範繪歆兩人的蹤跡一直是瞭如指掌,不會讓他們真的超然世外。所以他們的後代後來出仕,範氏皇族看在他們一直循規蹈矩的份上,便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靠自己的能力在大齊朝的官場上摸爬滾打。
到了謝運這一代,由於龐貴妃的亂政,大齊朝皇族受到沉重打擊,讓謝運等人終於看見了撬開大齊朝統治的一線曙光。
可惜他們的帶頭羊老寧遠侯還沒有大展拳腳,就被消滅得無聲無息。
謝運那時候以爲,老寧遠侯的死,是天要降大任到他們謝家頭上,立誓要在自己手上恢復先祖的榮光,從範家手裡奪回他們謝氏的江山。卻原來範氏氣數未盡,他們的野心,只是徒然斷送了謝氏最後一絲血脈而已。
陽平侯曾權權衡許久,終於將心偏到宏宣帝這邊,知道憑他們現在的力量,只要鎮國公簡飛揚站在宏宣帝那一邊,他們就完全不足於跟範氏皇族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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