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閨女回來了?”程玉的爸爸坐在躺椅上,笑着打量她,“這都成大姑娘了,長開了,人也漂亮了。”
程志國人雖然到了中年,可相比着周英媽來說,一點都不顯老,皮膚白皙,頭髮也打理的很有型,身上的衣服也搭配的不錯,顯然是花了心思的,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再加上,人長的周正,身材保養的好,也難怪會有女人一直跟他。
程玉估計,周英媽當年嫁給他的時候,估計也是看上他這幅皮相了,只是,沒想到,這幅皮相下面卻是一個空心爛白菜。
“你若是再晚回來幾年,見了我可能就認不出來了。”程玉譏笑了聲。
“怎麼?你這是嫌你爸我沒回來看你嗎?我倒是想回家,可回家了還要不要工作?不工作讓哪兒弄錢養你們?”程志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養我們?”程玉冷笑。
“不養你們,你們是怎麼長這麼大的?”程志國拿鼻子哼了聲。
“是嘛?那這次你這麼久沒回家,肯定是掙了不少錢吧,我看病媽借了好多錢,爸能拿出多少來還債?”程玉說。
程志國臉色變了好幾變,“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這剛一到家,就張口錢閉口錢的,是沒見過錢還是咋的?”
絕口不提給錢的事,程玉不由冷笑,“是你說你要養我們,不拿錢,光用嘴養嗎?”
程志國惱羞成怒,“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我這剛一回來,就跟我找不自在,你是不想我回來還是怎麼的?”
程玉奶奶從屋子裡走出來,“跟你說過,這丫頭現在變的陰陽怪氣的,別說不把你放在眼裡,這個家裡,她把誰放在眼裡了?連我她都敢打。”
“打你?她反了天了。”程志國氣呼呼地說。
“她現在看我們就像看仇人似的,孩子什麼樣,那都是大人教的,可見你那個媳婦沒少在孩子面前說我們的壞話。”程玉奶奶給兒子上眼藥水。
程玉冷笑了聲,自己是個什麼人,還不知道嗎?用得着別人說壞話嗎?
“一個蝦子皮不識的鄉下女人,能教好孩子了纔怪?”程志國說,“不是她縱容,孩子會這麼敗家?”
“這都站在外面幹什麼?小逸趕緊去寫作業,程玉你跟我去廚房幫着做飯。”周英媽走進院子,打破了院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你剛回來,陪着爸媽說說話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沒少唸叨你。”
程玉和周英媽進了廚房,小逸弟弟也跟着進來了,寸步不離程玉的身邊,程玉上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程玉擇菜,他就蹲下來幫着擇,程玉洗碗,他就在旁邊遞抹布。
程玉見了不由嘆了聲氣,平常這個時候,小傢伙一回到家是要先做作業的,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別的小孩兒都是能拖就拖,而他卻是先做完了,纔去幹別的。
吃飯的時候,程志國喝了不少酒,喝完酒,就又嚷着想吃麪條,又讓周英媽去下,周英媽不想去,可又不想一回來就吵架,就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了廚房。
周英去了廚房,程志國接着又喝了幾杯,然後看到了小逸,“你看看他那頭髮,他那長相,像是我程家的種嗎?給一洋鬼子養孩子,我這是多缺兒子啊?”
程志國邊說着邊要去拽小傢伙的頭髮,卻被程玉一把推倒在地,把嚇的瑟瑟發抖的小孩兒,護在身後,“你想幹什麼?”
“你敢推我?”程志國怒瞪着程玉,“我碰不得他還是怎麼了?他可是在我家,姓我的姓,我想怎麼教育他,就怎麼教育,你也一樣,我的孩子,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程志國站起來,就要去扇程玉耳光。
桌子旁的兩老冷眼旁觀,連動一下都沒有,繼續吃自己的飯。
程玉在他巴掌還沒扇到之前,就一腳把他踹飛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盤碗杯碟嘩啦啦碎了一地。
“你打個試試?”程玉冷冷地說,“別以爲喝點酒,就想借着酒瘋隨意打人,你敢動小逸一根指頭,我廢了你。”
程玉的奶奶和爺爺,狼藉當中的程志國,以及廚房門口的周英,都愣那兒了,不可思議地看着程玉。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臭丫頭,你敢廢我兒子,我跟你拼了。”程玉奶奶扭着肥胖的身體,凶神惡煞地就撲過來要撕扯程玉的頭髮。
程玉一把抓起桌布,甩了幾下,然後纏在了老太婆身上,把她推在了凳子上,動彈不得了。
程玉的爺爺看到,抓起椅子就朝程玉這邊來,程玉卻在他到來之前,抄起一個瓶子敲碎,指向程志國的腦袋,“你敢砸,我就先劃破他的腦袋。”
“你,你怎麼這麼惡毒?他可是你爸。”老頭子惡狠狠地說。
“他除了頂着我爸的名號,他還做過什麼?”程玉質問,“我昏迷的時候,他看過我嗎?不是我媽借錢給我看病,我還能站在這裡?我什麼都忘了,他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幾個月不回家,一回來就想打人,你當我們是什麼了?你發泄怒氣的小狗小貓嗎?還有你們,倚老賣老,裝瘋賣傻,胡攪蠻纏,比過去的地主地主婆都還要可憎,我忍你們夠久了,我告訴你們。”
程玉拿着碎酒瓶,指着那三個人,“打啊?罵啊?你不是嗓門大嗎?你不是很潑婦嗎?還有你,整天陰陽怪氣的,看每個人都像看賊一樣,還有你,我都懶得說你,就你在外面乾的不是人的爛事,你居然還敢回來教育我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你,你瘋了,你不是我閨女,我沒你這樣目無尊長的女兒,這一切都是你教的?”程志國看着廚房門口茫然的周英媽,“看這個家被你弄成什麼樣了?是不是要把我們都弄死了才甘心啊?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立馬離婚,說什麼都要離婚。”
程玉聽了,不由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幹,你回來找事不就是爲了離婚嗎?你讓我看不起的是,你想離婚,你就提,別把責任都推給女人,欺負一個給你伺候老人的女人,你也不怕雷劈死你。”
“你亂說什麼?你這瘋子。”程志國惱羞成怒,“我要報警,我家閨女要殺人了。”
“他怎麼了?”周英媽愣愣地走了過來。“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什麼了?”
“他在外面一直有女人,他不拿錢回來,那是因爲他要養外面的女人。”程玉說。
“你瞎說,別信這個瘋子的話。”程志國氣急敗壞地說。
“我不信她的?難道要信你的嗎?”周英看着惱羞成怒的程志國,然後對程玉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程玉不由嘆了聲氣,“那天跟小姨他們離開綠鬆酒店的時候,我和秦雪看到他摟着一個女人走了進去,後來我就找人查了下,原來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有女人,而現在這個,之前是綠鬆酒店的服務員,因爲有了身孕,不久前辭職了,據說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個男孩。”
周英的身體晃了幾晃,趕緊抓住了門框,纔沒倒下。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本地,以前出差說不定也沒離開,就是沒今天這事,他也是會想法設法離婚的,否則,人家不願意生孩子啊,還是個男孩。”程玉尤其強調男孩兩字。
程玉知道周英媽聽了會難受,可長痛不如短痛,不痛徹底,就下定不了決心離開。
顯然,老太婆和老頭子是激動的,問地上的兒子,“是真的嗎?真的是男孩嗎?查了嗎?在什麼地方查的,保險不保險?”
果然,什麼都沒孫子重要,程玉不由冷笑。
地上的程志國一臉羞愧之色,沒吭聲。
“程志國,我不管,你必須把這個孫子給我留下,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否則,你也別回家了。”程玉奶奶說。
程玉說,“人家未必願意生啊,沒名沒份的,生了算什麼啊。”
周英面如死灰地說,“我同意離婚,但是,拆遷房有兩套,我要一套。”
程玉心想,周英媽還不算太傻,還知道要套房子。
“憑什麼啊?那房子是我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跟我兒子離婚,要平分財產,也是我兒子的,憑什麼分我們的?”老太婆不忿了,若不是被綁着,早蹦到周英媽跟前了。
“當初給你的那六萬塊錢,是我和他一起攢的,這房子,有我一半,我有權分,而且外面還欠了十幾萬的債,這些我都沒提讓你們來承擔,女兒和兒子都我養,我也不要你們的贍養費。”周英媽說。
那三口不吭聲了。
“要想離婚可以,只要把房子給我,我就離婚。”周英媽說。
“我不同意,房子是我的。”老太婆說,“你們離不離婚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們年紀大了,管不了這下一代的事。”這又是耍無賴上了。
程玉說,“不給也行,我們又不急,媽你進去收拾東西,咱們這就離開,想通了就打這個號碼。”程玉寫了個號碼放在茶几上,“別給我耍什麼心眼,也別整潑婦酒鬼那套。”
程玉砰的一聲把碎酒瓶子摔在地上,把那三個人嚇了一大跳,“你不是說我瘋了嗎?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周英媽把自己還有程玉和小逸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站在客廳裡,看了地上的程志國一眼,然後對程玉說,“走吧。”
程玉看到,周英一轉身,淚就刷刷地流了下來。
程玉沒出聲,只是把東西接了過來,周英媽現在心裡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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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