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看戰爭片時的震撼,跟眼前景象完全沒法比。
硝煙四起,戰火連天,一撥撥猶如蝗蟲般的士兵攻上來,攀爬,撞擊,試圖打入城中。
而城樓上的士兵同樣不甘示弱,射擊,投擲,拼盡全力去阻止對方的攻城。
無數人倒下,又無數人補上,戰爭就是人命的收割機,很快地上就有無數的屍體堆積起來。
一向反對殺人的小和尚,站在城樓上,看着眼前這一幕,整個人都是木的,嘴巴大張着,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大概也知道,此時此景,他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聽他的。
攻城戰從早上一直打到太陽西落,雙方都有傷亡,但這傷亡對於守城一方者來說影響似乎更大,畢竟他們人少,而對方人多。
城裡的百姓人心慌慌,大多都躲了起來,但也有膽大不怕死的出來幫忙。
這些自願幫忙的人裡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那一隊婦女組成的幫忙團。
這些婦女在一個年輕女子的帶領下,幫着送飯送水,幫着忙不過來的醫官處理傷員。
正領着人往城樓上運輸武器的謝世元看到那個領頭女子的時候,人不由愣了,她怎麼在這兒?
那個頭髮凌亂,滿頭大汗正指揮身後婦女幫忙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跟他和離的前妻。
自打和離後,謝世元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也沒想去關注她,說老實話,對她堅決和離,他是不滿的,倒不是不捨得,而是覺得她提出和離,有些太不知好歹了,她一個成過親的女人離開他難道還能過的更好?他還就不信了?
在他的印象裡,她一直是懦弱膽小,沒什麼見識的女人,眼下這幅指揮若定的模樣,卻是他從來沒想過的,此刻的她,就連頭上的汗珠似乎都閃爍着光芒。
“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裡有了東西,纔能有力氣再戰鬥。”
“你這傷勢不能耽擱了,雖然不是要害,也要包紮一下,血不止住也是要命的。”
“春夏,我聽醫官說繃帶不夠,你去倉庫裡,找些布來……”
方茹忙的腳不沾地,看着到處都缺人手,都缺物資,她連氣幾乎都不敢喘。
不少人向她道謝,“多謝了,你很好,有俠義精神的奇女子,那個男人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氣。”
方茹和離後就沒再做已婚女人打扮了,別人看到都還以爲她未出閣的女子,確切地說,她現在還真是單身。
“謝什麼,你們傷成這樣,說到底也是爲了保護我們,保護城裡的百姓,我們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
士兵守城大都聽從軍令,很少會考慮這些,不過,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自己瞬間偉大起來,熱血沸騰起來,感覺再戰個三百回合都沒問題。
謝世元看着她愣了會兒,正要離開的時候,就聽有人大喊“小心!”
謝世元回頭一看,眼睛瞬時張的老大,一隻箭從空中落入,掉落的位置剛好就是他前妻所站的位置。
當時,謝世元連思考都沒有,就跑了過去,抱着人就撲倒在了一旁。
猛然間被人撲倒,而且那人的手還放的不是地方,方茹當時很火大,可是在看到一隻箭插在原來站着的地方的時候,火氣頓時不翼而飛。
“謝謝啊。”當方茹轉頭看到身上的人後,頓時愣那兒了,“怎麼是你?”
“我還想問你呢?”謝世元的臉有些不好看,“你爲什麼在這裡?”
“我嘛?”方茹眨了下眼,“我來京城開成衣鋪,剛好碰上了打仗。”
“打仗又跟你沒關係,你一個女人,來這裡多危險,剛纔若不是我在,你恐怕早就沒命了。”謝世元冷着臉。
“怎麼跟我沒關係?程玉還在城樓上浴血奮戰呢,我打不了仗,可我能做別的啊?不止你能幫忙,我也能,不止你們男人能爲這座城做些什麼,我們女人也能。”
這是明顯看不起女人嘛,擱以前,他是她夫君,她不敢頂撞什麼,可現在大家都沒什麼關係了,她沒道理再忍氣吞聲了。
謝世元看着她不服氣的模樣,心想膽子不但變大了,這是連脾氣也見漲啊。
謝世元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反駁,雖然被她頂撞的腦殼有些疼,可心裡覺得這人卻比以前鮮活了不少,存在感也強了不少,讓人無法忽視。
“你能把手挪一下嗎?”身下的人提醒,“當然,最好是放開我。”
謝世元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情急之下,放在了人家的胸前,本想拿開,可看到她微紅的面孔時,也不知道當時他心裡怎麼想的,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又不是沒摸過這地兒,雖然我們現在和離了,但好歹我們也夫妻過。”
這是耍流氓,當面調戲人啊,方茹的臉又氣又紅,眼睛也瞪的老大,“你也知道我們和離了,既然和離了,那就沒什麼關係了,你覺得你手放在這裡合適嗎?你這是調戲良家婦女。”雖說兩人沒什麼感情,但對他這個人,方茹之前覺得也還是行的,正人君子應該當得起,可沒想到此人竟如此的輕浮。
“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斤斤計較……”
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如此斤斤計較,這是什麼事?她能不計較嗎?
“……況且,我剛纔還救了你一命呢。”
“我沒說不感謝你。”方茹忍無可忍地把他的手推開。
謝世元這才站起了身,同時把地上的人拉了起來,“要是想幫忙,就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方茹邊拍身上的土,邊說,“我有注意,剛纔不過是意外,我去忙了,還有好多事要做。”
“嗯,去吧。”方茹離開後,謝世元站了會兒,也趕緊忙活自己負責的事情去了。
血紅的夕陽墜入遠山的時候,城門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被撞開,此時,樑午,程玉,以及國師和神使們,全都跳下了城樓。
城門即將被攻破,大臣官員們紛紛建議皇上下樓躲起來。
皇上是下樓了,可他沒躲,竟跟着要出去抵抗的軍士一起出去禦敵了,“城一旦被攻陷,朕還有那裡可躲?”
“皇兄不願退,那我們就一起打出去,不管如何,也算痛快了。”景王緊跟其後。
皇上和景王都出去禦敵了,軍士們那還有不拼命的道理,士氣一下去高漲了起來。
“師兄,你爲何要如此執迷不悟?”國師對上無涯,痛心不已。
“我這次就是要弄明白一件事,你把那人給我,我可以饒你們不死。”無涯看向城樓上的小和尚。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所做的一切都毫無任何意義。”國師搖頭。
“你跟他廢什麼話?你覺得他會聽進去嗎?”樑午二話不說就開打了起來。
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情勢很快逆轉,城門的士兵也很快被打退了下去。
若輪實力,無涯不是樑午的對手,再次被樑午打吐血。
吐完血這人又準備使用禁術了,對於他的禁術,樑午是有防備的,可是,這次,這人不再是一人了,反而是跟他手下,那些巫族人一起施法了。
國師看到,臉瞬間蠟白,大喊,“快退!”
樑午拉着程玉忙閃開,飛回到了城牆上。
等他們再往下看的時候,整個人目瞪口呆,無涯等人的周圍竟無一人生還,那些人就像被炮彈炸碎了一樣,沒有一個囫圇的,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呆了,雙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無涯和他的手下沒停,繼續念着咒語,無數人繼續變成肉醬,城牆似乎也在晃動,開裂。
國舅爺卻在哈哈大笑,好像寶座就在眼前,等着他去坐一樣。
城樓上的小馬,若不是旁邊的人及時拉住他,他都要被甩出去了,絕望地想,難道這城真就守不住了,樑大哥和樑大嫂如此厲害的人物在,都也不行了?
正心灰意冷的時候,突然一道身影從城樓飛了出去,幾乎眨眼間,就來到了那幫施法人的跟前,舉起雙手,往前一推。
更爲驚駭的一幕出現了,那些施法者瞬間倒地而亡,唯有功力高深的無涯還有一口氣在。
等小馬看到那個身影居然是小和尚時,震驚的又差點從城樓上摔下來。
四周一片靜寂,國舅爺看到這一幕,笑聲嘎然而止。
皇上和景王顧不得其他,領着人就朝國舅爺那邊殺了過去。
戰鬥再次打響,只是這次,反叛軍再無士氣,完全被對方壓着打,潰散四逃,混亂不堪。
“你,你是……”無涯吐出一口血。
“你爲了找我,殺那麼多人,你是不對的。”小和尚喃喃自語。
“無用之人,留着也沒什麼用,你不也殺人了?”無涯喘了口氣,震驚地看着小和尚。
“我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但我實在忍不了了。”小和尚臉憋的通紅。
國師走了過來,無涯看向他,“難怪你不告訴我?你是想獨佔啊。”
國師搖頭嘆息,“到現在你居然還不明白,他不屬於任何人,他也不是你我能觸碰的,確切地說,他根本不屬於這裡,他跟他們纔是一路人。”國師看向樑午和程玉。
“他們是什麼人?”無涯再問。
“是天神的朋友。”國師說。
“爲什麼是這樣?”無涯大喊,“我不甘心……”
話還沒說完人就斷了氣,殺他的人是小和尚。
小和尚看看自己的手,對大麥懊惱地說,“我又殺人了。”
“你殺的對,他是大大的壞人,你不殺人,他就會殺更多的人。”大麥攀着他的肩膀,一副聽哥的沒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