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濱海城特別熱鬧。先是海路因大批海洋妖獸瘋魔化而封禁,加上傳送陣暫時不能用,讓大批人滯留在這裡,幾乎讓城內人滿爲患。接着爆出有人在潛淵閣出售整隻血骨海蛟,然後又爆出潛淵閣將有一場丹藥拍賣會。
聽聞出售整隻血骨海蛟,多數人只是看個熱鬧。聽聞丹藥拍賣會,大半人提起了興趣。尤其拍賣名錄流出來之後,整個濱海城都沸騰了。街頭巷尾,只要有修士走動的地方,大家都在討論即將拍賣的那些丹藥。
雖然其中大部分是之前從沒有聽說過的丹藥,但以潛淵閣的信譽,他們能舉行拍賣會就敢確保介紹都屬實。其中一些丹藥,單看介紹就讓一些人紅了眼。因爲競拍可以用靈植替代靈石並且拿出靈植的有優先購買權,無數修士開始瘋狂的收集高品靈植。
大批靈植出現坊市上,其中不乏平時難得出現的珍品。只要有珍品出現,便有一大羣人一窩蜂的圍上去。在瘋狂搶購下,靈植的價格飛快的躥升。當然,也不會漲的太離譜,就是比平時的價格高出不算大的一截。
因爲搶購靈植,很多人往外拋售身上用不上或者只是暫時用不上的東西。爲了儘快籌集到足夠多的靈石,其中一些東西以很低的價格成交。當然,這些價格也不會低的太離譜,就是比平時的價格略低一截。
人羣中,身披着金符鮮紅袈裟的元化和戴着半面面具的胡映雪十分顯眼。這兩人來到坊市上,時不時的拿出一些靈植出售,賣得靈石後就收購一些人手上拋售的東西。有心人計算了一下,來到坊市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從他們手上走過的靈石至少有一千多萬中品靈石。
不是沒人想打他們的注意,比如找個沒人的地方下黑手。可從旁邊打聽到這兩人的身份,都趕緊把那點心思收了起來。不說修爲境界都在修士中可算是人上人的元化大師,濱海城城主夫人的親外甥女就不是能輕易動的。不僅因爲她和城主的關係,更因爲她就是之前那個震動全城的劍修。
如果不是一舉拿下,得罪一個明顯比自己有前途的修士是不明智的。對於這樣的人,即使不能成爲朋友,也不能成爲敵人。當然,如果能建立良好關係那是最好的。因此每當胡映雪看中什麼,對方几乎都主動把價格再降低一些。
如此一天晃下來,雖然胡映雪身上的靈石沒有增加,但好東西卻多了不少。東西都是她的,元化只是幫忙。當然也不是完全義務幫忙,她幫元化治好了他的獸寵。
那天,發現胡映雪似乎能讓那顆蛋裡的生機變得活躍,元化就纏上了胡映雪。元化沒有想過探究胡映雪爲何會有這樣的能力,只是猜測有可能因爲她身上的木靈根是天靈根,因此更容易帶動木系靈力的活躍性。
元化的獸寵竟然是一隻八品靈獸九色鹿,不僅稀有,更稀奇的是一般都是隻有女修纔會與九色鹿簽訂契約。胡映雪答應試試,元化就把那隻九色鹿從靈獸袋中放了出來。原來還是個幼崽,是稀有的木系靈獸,靈根受損。
一個補天丹喂下去,那隻小九色鹿不僅靈根的損傷好了,靈根的品階還往上提了一個品階。看着元化抱着那隻小九色鹿又蹦又跳,胡映雪真的很懷疑元化的真實年紀。問過水清苑,水清苑說這位佛道高手近二百多年一直都這是少年的模樣,性情有時也會偏少年些,據傳是因爲修煉功法的原因。
不管元化年紀究竟有多大,和他相處是很舒服的事。治好了那隻小九色鹿後,胡映雪便和元化混到了一起。聽說坊市那邊很熱鬧,兩人改頭換面從城主府後門出去。或許是他們的運氣不咋地,竟然接連兩天遇上聯合欺負外鄉人的事。
昨天遇上高虎,胡映雪隨口和他抱怨了幾句。高虎聽完就問他們爲什麼不以此時的身份過去,那樣肯定不會遇上那種情況,說不定還有更好的收穫。今天試了一下,果然與前兩日的境遇完全不同。前晚上胡映雪從秘府裡挑選出來的靈植都換出去了,乾坤戒中多了更多的東西。
兩個人從坊市回到城主府,元化看起來比胡映雪這個大豐收的人還要興奮。看到楊靖風就笑着說道:“你們城城主府府庫裡有沒有用不上的高級靈植,我們明天拿去換點別的有用的東西回來?”
楊靖風聽了這話竟然苦笑了一下,“我這城主府的庫裡,別說用不上的高級靈植,就是能用上的高級靈植都沒了。爲了去競購丹藥,我手下的人排着隊申請那些份額。沒辦法,不想有人趁這個時候跑來挖我的人,我只好從自己的私庫裡拿出一批放到府庫中。”
聞言,胡映雪說道:“我這裡還有許多靈植,二姨父若需要可以拿去用。我身上本來就不缺,再加上幾日後的拍賣會,您那裡的消耗對我來說只是小問題。”
“你的靈植還是用來多換些東西把。”楊靖風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剛得到一個消息,蒼朔宗不惜大借靈石買下了一棵七寶瓊枝樹。水雅閣在背後做了一些事情,現在有好幾個曾出借靈石給蒼朔宗的門派上門逼債。據說蒼朔宗把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已經被逼到山窮水盡。”
胡映雪擰起了眉頭,“二姨父,可是我那位師叔祖的傷情又有變化?”
楊靖風點了下頭,“你們蒼朔宗的孟奇太上長老出門時遭遇了埋伏,雖然成功脫逃,卻讓身上好不容易穩定住的傷勢又開始惡化。
幸好半命老人在危及時刻趕到,在蒼朔宗傾力買下那顆七寶瓊枝樹後再次穩住了孟奇太上長老的傷勢。不過至多能堅持半年左右,若找不到治癒方法,孟奇太上長老就只能走轉生那一條路了。”
胡映雪抿了下脣,“傳送陣還要多久能用?”
楊靖風回道:“沒有意外的話,兩個月左右。你不用太擔心蒼朔宗那邊的狀況,至少青雲宗、百獸門、宣火谷這三個門派支持,那邊應該能堅持到你趕回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所能積累靈石和宗門日常必需的消耗品,我會幫你。”
胡映雪對着楊靖風躬身行了一禮,“謝謝二姨父。”
“一家人無需如此客氣。”楊靖風笑了笑,“等哪天我不做這個城主了,就帶着你二姨去投奔你去。作爲一個劍修,我對你們蒼朔宗的很多前輩都很仰慕。”
胡映雪目露訝異,“二姨父是劍修?”
“沒看出來吧?”楊靖風臉上現出少許得意,“我修煉的功法獨特,一般人看不出來。其實你的情況和我差不多,如果你不釋放出劍意,一般人都想不到你會是個劍修。”
剛靜靜的聽楊靖風與胡映雪說話的元化這時候插了一句:“不只是劍修的身份。你是水木雙修,平時卻只能從你身上感受到火系靈元的波動。不是身上有秘寶,就是功法的原因。不管是哪一種,你都不能隨便告訴他人。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貪心的人。”
胡映雪笑了下,“雖然我也有許多倒黴的時候,但多數時候運氣還可以。”說着雙手握拳對撞了幾下,“本來想玩這一天就收手,接下來幾天也得多努力了。”
元化挑了挑眉,“你還有多少靈植?你是一個煉丹師,得給自己留一些吧?”
“絕對夠我們再像今天這樣弄上幾天。”說着胡映雪勾起了嘴角,“根本不需要擔心我這個丹師會不會因此缺少煉丹用的靈植。幾日後的拍賣會,說不定這幾日從我這裡流出去的靈植有大半會回到我的身上。”
元化嘴角抖了下,“用靈植競拍,這個注意是誰出的?”
“我啊。”胡映雪眨了下眼,“我覺得靈石再多也不夠用,不如東西實在。出現兩三樣我這裡沒有的,我就算賺到了。”
“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麼想,但只要你想繼續做今天的事,我會一直幫到底。”元化咧嘴笑了下,“而且我的好處也不少,身上許多無用的東西都換成了能用上的東西。濱海城不愧是夏武洲僅次於州府的城池,好東西可真不少。”
楊靖風擡手按了下太陽穴,“不對,高虎你也去弄一些東西回來做儲備。被他們這樣狂掃一通,估計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有些東西會變得很緊缺。雖然從映雪那裡換購的丹藥能頂一下,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那些丹藥要等必須的時候我才能拿出來。”
高虎應道:“大人,我和表小姐他們一去吧。這樣,有些注意到表小姐的人會認爲她弄到的東西都是替咱們城主府弄的。”
楊靖風點頭,“在這些事情上,你向來都比我想的周道。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會把這座城管理成什麼樣子。”
高虎躬身行了一禮:“若不是爲了我們這幫兄弟,大人您現在還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那要比現在自在的多。我能幫大人的就這些,自然是一定要做好。”
楊靖風過去拍了拍高虎的肩膀,“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人不可能只爲自己活着,要不活着就太沒意思了。”
水清苑走進來,進門就瞪了楊靖風一眼“你們別在那裡酸來酸去了。元化大師和映雪在外面跑了一天,趕緊讓他們去好好休息一下。”
元化聞言馬上雙手合十,“貧僧確實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元化走後,水清苑將一張請帖遞給胡映雪,“今天中午秦家送來的。”
胡映雪打開請帖,邊看裡面的內容邊問道:“濱海城氏族秦家?他們爲什麼要給我下請帖?”
水清苑微蹙眉,“那天秦源那小子不是在坊市那邊冒犯了你麼?秦羽就是以這件事有理由,說是要正式向你道歉。但我覺得他一定另有圖謀,那個老東西素來是無利不起早。
當年把不受寵的嫡親孫女嫁入泣血崖,之後便不聞不問。現在那個孫女的兒子成爲了泣血崖的崖主,就主動恢復了與那邊的聯繫,還想來個親上加親。”
胡映雪知道秦源就是那天那個小公子,眼裡閃過一絲不喜。再聽到水清苑說到秦家人想讓樑敬思娶秦家的女兒,腦海裡就閃過那張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臉,“樑敬思看起來不是那種會接受別人擺佈的人。”
水清苑冷笑了一聲,“秦羽那個老東西以爲樑敬思很注重孝道,就以爲他提出那個建議一定會讓樑敬思點頭。卻沒想到人家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爺爺,他這個曾外公不過就是個名頭。說了幾句隱含威脅的話,樑敬思一點面子沒給他留,直接甩袖而去。”
胡映雪微挑眉,“威脅?”
水清苑面露不屑,“拿一個死人做文章,還捧一個只會做表面功夫和玩心計的玩意兒,我看秦家的氣數是快要盡了。”
楊靖風聞言也是面帶不屑,“秦家成爲氏族千餘年,如今看來確實要毀在那秦羽的手上。在近幾年,他與魂天妒走的很近。因鬼仙谷一事,魂天妒的作爲惹怒了許多人。尤其是映雪所在的蒼朔宗和上梧州的州主,已經明確是死敵關係。”
水清苑再次換上進來是略帶憂心的表情,“我擔心這張請帖背後有魂天妒的影子。”
胡映雪眸光閃了下,“我相信潛淵閣那邊不會把是我購買下血骨海蛟和丹藥主人是我的事泄露出去。”
“潛淵閣素來以信用爲先,確實不用擔心他們泄露出你的信息。”水清苑說到這裡和楊靖風對視了一眼,“我估計他是看中了你與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年,秦家和其他幾個濱海城的氏族一直試圖將你二姨父拉攏到他們家族一邊。因爲我和你二姨父沒有子嗣,除了你二姨父那羣兄弟一樣的手下,在這邊再沒其他親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做某些事情的媒介。”
胡映雪眉頭跳了下,“想聯姻?”
水清苑臉上立馬帶上憤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修煉天賦,五十歲以下的也就那個秦源還算可以,其他都是爛泥扶不上牆。如果他真打算讓秦源娶你,那我真要打上門去。我這暴脾氣已經有些年頭沒爆發,似乎都已經被人忘記了。”
楊靖風走過去環住水清苑的肩,“你砸人的時候最迷人了。”
“一邊去。”水清苑雙頰緋紅,“你個老不正經,在孩子面前說什麼呢?”
楊靖風挑眉笑道:“實話啊。”
“二姨,二姨父,你們兩個慢慢膩乎。我要去整理下今天都有什麼收穫,免得自己有什麼都不清楚。”說完,胡映雪抿嘴笑着從廳裡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沒幾步,胡映雪就聽裡面傳出楊靖風的痛叫聲。水清苑當然不會真的下狠手,楊靖風的聲音一聽就是裝的。看過他們之間這種夫妻情趣,楊靖風最初留給她的那副威嚴城主模樣便一去不復返了。不過他們這樣很好,至少她很羨慕。
看着那兩夫妻,胡映雪都想有個伴兒了。一想到伴兒,她的腦海裡就浮出一個人的身影,立馬嚇了她自己一跳。趕忙把腦中的人影拍飛,晃了晃腦袋,“一定是那個混蛋在我面前晃悠的時間最久的關係,一定是這樣。”
剛想到某人,腰上宗門傳訊玉簡上的一個符文點就閃了閃。拿起來向其中輸入真元,就聽到傳訊玉簡上傳出某人的聲音,“映雪,你在那邊多收集一些煉製常用丹藥和普通法器的材料。蒼朔宗那邊出了些情況,爲了貼補宗門內日常消耗,瀚宇都帶隊出去打妖獸了。”
胡映雪回道:“那邊的情況,我剛聽我二姨父說了。他說是水雅閣在背後做的手腳,讓幾個借給蒼朔宗很多靈石的宗門上門逼債。”
慕天玄冷笑道:“無非就是拿丹藥誘惑那些門派。”
胡映雪的嘴角也掛滿冷笑,“那他們一定會後悔的。三年後就是會盟,到時候我要看他們怎麼保住第一丹宗的臉面。”
慕天玄接道:“還有那個聽說話說的最狠的冠雲峰。第一器宗的名號可真夠響亮,我要看看他們只是靠先人福廕,還是確有幾分本事。”
胡映雪笑了起來,“你有幾分把握?”
“雖然沒你的足,但收拾他們目前推出來的那幾個還是綽綽有餘。”
慕天玄雖是個自傲的人,卻從不說大話。聽他這麼說,胡映雪便知道他應該至少有七分把握將冠雲峰的人壓下去。於是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我聯繫不上魏哲他們,他們之前有和你聯繫過麼?”
慕天玄回道:“剛分開時有聯繫過,他們聯繫不上你就和我說已經順利到了百川州,且已經和我安排去那裡接他們的人會合了。我估計他們是知道宗內的困境後就進了那邊的黑坊街,在那裡不能隨便與外界聯繫。”
聽慕天玄講過黑坊街,胡映雪笑了下,“魏哲在丹道上的確有幾分建樹。以他的能力,想在那裡以短時間積累大批靈石不算難事。想在要看的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我這面至少要兩個月。”
“我這面倒是很快,頂多半個月就能開啓傳送陣。”說到這裡,慕天玄語氣轉爲凝重,“不過有消息說,這邊的守陣城池會在三天內迎來一場獸潮。估計得等獸潮退了,這邊的人才能開啓傳送陣。不知道獸潮的規模有多大,什麼時候能夠回去不好說。”
說到這裡,身處兩地的胡映雪和慕天玄一起沉默了。因爲他們都意識到一件事,兩個州遇上的狀況很相似,似乎都透着不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