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鑼響了,胡映雪和林逸濂同時動了起來。用神識選取煉製煉體丹的鍛骨花和強骨草各百株,凌空攝取並投放到丹鼎中。同時兩隻手上下翻飛,一隻手掐着控火訣,一隻手掐着淬鍊訣,迅速將投入丹鼎中的鍛骨花和強骨草煉化成藥靈氣凝成的液體。
將煉體丹是最基礎的丹藥之一,煉製時不需要太多技巧,也搞不出什麼花頭,只看丹師本人的控制力。林逸濂能成爲五品丹師,自然是在丹道上的確有很高的天賦。不過幾個呼吸,鼎內便有靈植被煉化散發出的獨有藥香散逸出來。
胡映雪那一邊卻沒有任何藥香散逸出來。不過這不可是說她的速度比林逸濂慢了一些,而是她刻意控制着不讓任何藥香散逸出來。會聞到藥香說明有藥靈氣跑了出來,這其實是一種浪費。雖然這種低級靈草,她要多少有多少,但還是能避免浪費便儘量避免浪費。
胡映雪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煉丹上,林逸濂卻是一心二用,一直有注意她這面的動靜。別人或許會誤會是胡映雪比他慢了一步,他則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煉製過程中散逸掉的藥靈氣少等於有可能會多出丹,他也趕緊將那些他完全沒放在心上的藥靈氣給控制了起來。
一刻鐘之後,兩人同時掐起了凝丹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圓珠陸續出現在丹鼎中,鍛骨花和強骨草都是隻有一百株,居然都出了近千顆。微帶紅色的晶珠在丹鼎裡面輕輕抖動着,隨時準備着從鼑腹中噴涌而出。
胡映雪和林逸濂同時出手,也同時收了手。爲防止作弊,收丹的活計由趙德柱帶來的人動手。丹鼎的蓋子啪嗒的響了聲,老早就等在一邊的兩個童子踩着鬼面蝶分別湊到兩人的丹鼎前。待兩人打來丹鼎,他們便用玉瓶各自將兩人煉製出來的煉體丹收了起來。
收好了丹,位於胡映雪那邊的童子從玉瓶中放出一顆剛新鮮出爐的煉體丹,“共計一千一百三十六顆,品質皆爲上品。”
他說完,另一位童子一樣也從手裡的玉瓶裡倒出一顆煉體丹,“共計一千一百三十六顆,品質皆爲上品。”
數量相同,品質相同,自然就是第一環節平手。不過在部分丹師眼裡,這一局其實應該是胡映雪更勝一籌。林逸濂的丹鼎能提高成丹的品質,但這一點在低級丹藥上體現不出來。胡映雪只勝在對藥靈氣的掌控上,準確的說是態度。好的丹師,除非無力控制,不然是不會白白讓藥靈氣損耗掉。
林逸濂輕皺了下眉頭,開始正式起胡映雪這個對手。進入第二環節,他在融合上都多用了幾分心思。第一個環節,其實比的只是煉化和萃取。他和胡映雪在這兩方面旗鼓相當,能出現差異的地方就是對融合的控制上。
因爲補氣丹的品級不高,胡映雪在這一環節還是沒有留手的打算。和第一個環節一樣,一開始她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煉丹上。在各個細節上精益求精已經被她養成了習慣,就像平時煉丹時一樣,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做到什麼程度。
和第一個環節一樣,這一次胡映雪和林逸濂還是同時收手。俗話說的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場內有不少丹師,這個時候已經沒幾個人會因爲胡映雪的年紀而對她有所輕視。通過煉體丹和補氣丹的煉製,他們已經可以確定胡映雪在煉化、萃取、融合三個方面絕對是下了苦功的,至少他們之中有很多人認爲自己不及她。
場內的丹師中,有一位從一開始就沒有輕視過胡映雪。說起來,他還是胡家人的熟人,就是當年曾和威有所勾結的杜維。那個時候,杜維也不知道威已經是半魔人,後來抵禦邪魔修和半魔人傀儡的時候還與義他們並肩作戰過,之後只是離開了胡家。
那件事並沒有讓杜維有太大改變,這個人還是十分喜歡佔便宜,而且這些年沒少做過爲了獲取某些利益與主家某些人相互勾結的事。大體是知道這個人可以合作,卻不能共事,每次結束時他都會被人踢出來。不過這個人有個優點,若是欣賞誰,就從來不掩飾對那人的推崇。
當年,胡映雪拿出補氣丹的低級版補元丹給義不計前嫌的分給了他幾顆。胡映雪小小年紀且似乎接觸煉丹還沒多久就能煉製出補元丹和人階二品丹藥,真是讓他大受刺激和打擊。不過當一個人超出了自己太多,嫉妒的情緒就反而會少許多,更多的是欣賞。
今天,杜維是跟着幾位剛認識沒幾天的朋友一起來的。見到胡映雪和林逸濂竟然在前兩個環節鬥成了平手,其中一個魁梧大漢對他這個丹師說道:“胡家那小妞還挺厲害的。不過也是選的丹都很容易,這才讓她有機會和逸濂公子鬥成平手。”
杜維將目光移到鬥武臺上的胡映雪身上,“她能和逸濂公子鬥成平手,應該和前兩環選的是什麼丹沒關係。十歲便能煉製出培元丹來,再有高人從旁指點,她的丹師品級說不定還要比逸濂公子高一些。”
魁梧大漢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她十歲便能煉製出培元丹?”
“我雖然沒親眼見到她煉製出培元丹,但那個時候胡家就只有她會煉丹。”杜維拿出了放在儲物袋裡的注牌,“就衝她有那麼高的天賦,我將半個身家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夠狠。”魁梧大漢拿出了兩個注牌,“我平時大手大腳關了,身上沒多少閒置的靈石。就拿出了一百五十塊中級靈石,一百塊壓逸濂公子贏,五十塊壓胡家那小妞贏。若真是胡家那小妞贏,那可就賺大了。去掉本金,八百五十塊中級靈石到手。”
旁邊湊過來一個瘦的跟竹竿似的的人,賊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道:“壓胡家那位贏就對了。逸濂公子印堂有黑霧,黴運當頭。”
魁梧大漢大笑着擡手捶了下那竹竿男子的肩膀,“你這個命師,十卦九不準。”
竹竿男子撇了下嘴角,也跟着哈哈大笑,“你怎知這一次就不會是準的那一次?”
魁梧大漢聳肩,“反正我就是知道比起信你,我這粗人的直覺都還要更靠譜一些。”
不說那竹竿男子和魁梧大漢的對話惹得杜維和周圍人的一起鬨笑起來,鬥武臺上的林逸濂此時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正等着趙德柱叫人敲響開啓第三環比斗的金鑼,卻看到他的師傅半命老人走到了趙德柱身邊,頓時不好的預感再次涌了出來。
因爲一次人爲設計的走火入魔,半命老人雖然活了下來,身體卻成了半枯半榮的模樣。也正是因爲身體這樣,纔會有半命老人這個稱號。他的特徵太明顯了,知道他這個人的基本上見到他就能把他認出來。因此他出現在趙德柱身邊,場內近一半人的目光就唰的移到了他身上。
半命老人看了林逸濂一眼,“老夫曾經被逆徒所害,滅殺逆徒之後近四百年才又收了個弟子。因難忘舊事,教導上總有幾分不盡心。他多年來沒有進境,這應該足以說明是老夫誤了他。”
聞言,林逸濂忙站起身,衝半命老人躬身下拜,“師尊何出此言?若無師尊栽培,逸濂怎能有今日成就。”
半命老人擡了下手,凌空扶起林逸濂,“能教你的已經都教給你了,你與老夫之間就只剩下了師徒的名分。你若承認老夫這個師傅,即使不繼續掛着這個所謂的名分,老夫依舊是你的師傅。但有這個名分在,出現更好的選擇,你就不能選了。”
“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師尊。”林逸濂似乎因爲明白了半命老人意欲何爲而大受打擊,但半垂下眼皮擋住的確實滿眼的不自然。他之前很不解半命老人爲何突然對一冷淡起來,原來是聽到了他和追隨者說的話。他的確有心與半命老人脫離師徒關係,便順着臺階下了。當然,面上還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半命老人收回放在林逸濂身上的目光,眼裡半分不捨也沒有,“希望你能有這份心。大家應該已經明白老夫的意思,老夫就不多了。從今日起,老夫與林逸濂便不再有師徒名分。不過他在與胡家小姑娘定下鬥約之時還是老夫的徒弟,老夫還是應當對他的行爲有所表示。”
林逸濂心中不好的預感大盛,“小子做出的決定自有小子承擔後果,不敢勞前輩費心。”
這就改口稱作前輩了,半命老人眼裡多了幾分冷意,“你要如何做是你的事,老夫只是做老夫想做的事。”然後看向胡映雪,“胡家小姑娘,聽說你師傅是青陽真君?”
胡映雪連忙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家師的確是青陽真君。”
半命老人輕哼了一聲,“你那個師傅慣會折騰人,老夫這把老骨頭可不想被他折騰。不管如何,林逸濂向你發起鬥約都有欺負你年紀小的嫌疑。正好你師傅說過,老夫若是沒地方養老,可以找蒼朔宗安排。作爲賠禮,老夫這個前師傅就把剩下的那些年歲交給你們蒼朔宗了。”
胡映雪大囧,給慕天玄傳音道:“我怎麼有種這位前輩是故意要賴上他們蒼朔宗的感覺。”
慕天玄也一副囧囧有神的樣子,用傳音回道:“我記得青陽師叔說那話的時候是被這位前輩的態度給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