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接引金光,天厥城內許多人紛紛走上街頭。不管是踩着飛劍或者直接懸浮在半空的,還是上到房頂或者就站在大街上的,全都是擡頭看向此時應該在舉行鬥丹的會場方向。
因爲會場開啓結界後會隔絕神識的窺探,裡面又無法傳消息出來,會場外的人還沒有人發現不妥。看到胥銳隨着接引金光一起消失,除了羨慕嫉妒恨,很多人臉上都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
修者踏上道途,不管是追求長生,還是追究強大的力量,夢寐以求的都是可以飛昇上界。可這兩千多年來一直沒有人可以飛昇,還搞不清楚原因。不說那些已經取得飛昇門票的大乘期,就是距離大乘期還有十分遠距離的修者每次想起時都非常憋悶。
有人成功飛昇,這意味着籠罩在人界修者頭上的陰霾終於散去了。不管是仙修魔修,還是妖修佛修,都有人忍不住興奮的四處奔走相告,本來因爲丹盟和靈丹閣鬥丹而門可羅雀的酒樓茶肆瞬間爆滿。
有機會看到別人飛昇,多數人都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自然沒有錯過胥銳將西貝六尾狐獸核丟出的動作。這些年,蟲族和魂獸沒少活動。尤其是魂獸,基本上有獸類聚居的地方都能遇上。所以看到那顆灰色晶體,有很多人認出那是什麼東西。
胥銳臨消失前爲何要扔出一塊魂獸的獸核,這很讓人不解。不是所有人腦袋都被興奮塞滿,還是有不少人關注那顆獸核。魂獸的獸核僅能提煉出少許流空砂,再無其他用處。沒有太大價值,沒人跑上去搶,就看着它落入城中一座丹坊中。
與此同時,酒樓和茶肆中都響起類似的對話。
“我想起來了,那個人似乎是靈丹閣的閣主。”
“身爲靈丹閣的閣主,怎麼會在今天飛昇?”
“若真是他,那就有些奇怪了。今日會盟丹比開始,不是以靈丹閣和丹盟鬥丹爲開場麼?”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典籍上都有記載,雖然進入大乘期後可滯留人界,但有一點時間限制。據我所知,那位靈丹閣閣主至少在千年前就已經是大乘期修者,或許是已經不能再拖了。”
“那塊魂獸的獸核是怎麼回事?”
“那家丹坊是靈丹閣名下的,或許是他突然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就順手拿那塊獸核充當玉簡。”
“那種獸核能拿來刻錄信息麼?”
“沒試過,或許可以吧。”
“就算可以,那也不對啊。誰身上不帶着幾塊空白玉簡,那種東西到了上界後可能都用不着,那位怎麼會不用玉簡,偏用那個獸核呢?”
說到類似的話題,在一處茶肆內,原本一直安靜坐在角落裡的一位帶着斗笠的修者突然出聲:“帶有紅色的接引金光,你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麼?”
聽到這話,那個茶肆內瞬間就安靜的針掉地上都能聽到。靜默了有一會兒,纔有個人吶吶的說道:“靈丹閣閣主是仙修,對吧?”
在這個宇宙內,至少目前仙妖魔佛四道之間雖然小摩擦不斷,並不存在敵對的關係。除了少數因爲歷史遺留問題不願意與其他某道和平相處的,還有那些生性偏激狹隘又喜歡沒事找事的,沒有幾個人會在意一個以煉丹師爲主的勢力由哪一道的修者統御。
是仙修就是仙修,是魔修就是魔修,沒有多少人會因爲靈丹閣的閣主是魔修就不買靈丹閣的丹藥。丹盟就是個好例子,加入丹盟的修者一直都是仙妖魔佛四道修者都有,還霸着混元大世界丹道霸主之位那麼久。
那麼問題就來了,爲什麼明明是個魔修的靈丹閣閣主要僞裝成一個仙修。另外還有人注意到一個問題,魔界投下的接引金光是帶着些紅,但接走胥銳的接引金光透出的紅要重一些,明顯偏向於血色。
接引金光偏向於血色,一般來說就只有一個情況,那就是飛昇之人是一個成功渡劫的邪魔修。魔修只是青睞快意恩仇,那不意味着嗜殺。就只有邪魔修無所避忌,多數都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對自己有利,什麼都可以做,多數都是血債無數。
接引金光透出的血色越鮮豔,便意味着飛昇之人在飛昇之前開過類似於屠殺、虐殺這種殺戒,而且所害生靈數目還會讓人十分震驚。結合這一特徵回想之前看到的場景,當即就有不少人臉色大變。
就在這個時候,天厥城中響起一聲轟響。轟響聲音並不算巨大,整個天厥城卻還是跟着顫動了好一會兒。有些人平衡感不是很好,地面只是一抖一抖的,起伏也不算太大,卻也抖的他們頭暈眼花,有一些還被抖的趴到了地上。
其中有一個修者是走在大街上時被抖倒,本來還覺得自己以五體投地姿勢摔倒在地實在太丟人,注意力很快就被鐵在地面上的左耳聽到的聲音就吸引了過去。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他還是確定隱隱約約的聲音是獸類的嘶吼聲,而且獸類的數目還不少。
“快看那邊。”有人突然如此驚叫起來。
順着那位修者的目光看過去,,不少人當即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會場上空應該是憑空出現了一條巨蛇。隻身體長度就已經足夠驚人,若是展開身體,應該能達到近一百丈。
“天,那是九淵冥蛇。”
九淵冥蛇應該在幽冥域內土生土長,在這個不少來自幽冥域的冥修四處作亂的時候在混元大世界出現九了淵冥蛇,這讓一些人下意識的將巨蛇和那些讓人憎惡不已卻抓不到的幽冥域冥修是一夥的。
被許多人成爲巨蛇的正是九幽。他原本就在天厥城之內,而且就在會場的附近。收到胡映雪的傳音,他馬上就騰空而起,並在同時變換爲獸身。發現會場的結界相比其他人界嗅着弄出來的結界比,真不是一般的結實。他不得不選擇恢復獸身真正的體積,以確保用最短的時間將困在裡面的胡映雪放出來。
不明真相,看到九幽似乎有攻擊會場結界的意思,駐守天厥城的大乘期修者立刻衝過去阻攔。衝到九幽跟前,什麼話也不問,舉起武器就要朝他發起攻擊。纔剛剛舉起武器,那幾位大乘期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九幽現在可沒興趣和那些修者糾纏,壓制住那幾個大乘期後就再次仰起頭。再低頭時,將嘴巴大開,鮮紅的蛇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接着就見到一團黑色從沿着弧度散開。
九幽的蛇信吞吐時是在會場的保護結界上劃了一道,也就是說那團黑色是在結界的靈氣膜上擴散。等黑色擴散到內徑差不接近十八米的時候,九幽舉起了尾巴,然後用力砸在那片黑色上。
結界內,胡映雪和慕天玄沒有和別人一起消滅殘餘的蟲族,一直都在等九幽。九幽沒看到,卻發現自己站着的地方被那團黑色弄出來的陰影。接着只聽會場上空響起一聲震天巨響,之前一直讓她感覺十分壓抑的束縛感頓時消失無蹤。
看到天空中的九淵冥蛇,胡映雪立刻騰空而起,慕天玄緊隨其後。兩人一起來到已經恢復人形的九幽跟前,胡映雪都沒大招呼就直接問道:“我之前用傳音和你說的那個獸核,你找到它落在哪裡了麼?”
九幽側了下身體,指着城中一處丹坊,“就是那裡,靈丹閣名下的一處丹坊。剛天厥城發生原因不明的震動,震源似乎就在那處丹坊的下方。”
順着九幽的手指看過去,胡映雪正好看到有幾隻魂獸衝丹房的大門衝了出來。只間隔了很短的時間,又有幾隻從裡面衝出來。聯繫這一點,她立馬想通胥銳爲何要將西貝六尾狐的獸核丟到丹房中,
在一衆修者的眼中,魂獸的獸核沒有多大用處。但在魂獸和蟲族的眼中價值就大了。那個西貝六尾狐可不是吞噬了六隻火狐,還吞吃了不少獸類,品階相當於八階妖獸。一顆八階的獸核,就算是十階的魂獸也不願意錯過。
那丹房下面應該有地下層,面積還不小。而且應該關押着不少魂獸,不大會兒工夫就進進出出了不下三十多個,還有許多正在向外衝。
用神識掃過,地面以下無法查探,地面上的情況可以查探。地面上的院子裡只有幾個修爲不高的小夥計,已經慘死在魂獸手上。
丹坊後面的院子中有個大洞,魂獸就是從那裡跑出來,現在還一直有魂獸從裡面跑出來。因爲沒有人阻攔,那些魂獸從後面衝出來後就都衝到了大街上。
前文有提到過,除了蟲族,魂獸見到任何一種人形生物就會進入暴走模式。在這個時候,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看到了人,那些魂獸就忘記要去追最開始衝出來的那個魂獸搶那顆獸核,當即就開始紛紛不管不顧的朝着距離最近的修者撲了過去。
從丹坊衝出來的魂獸實力都不弱,不過天厥城在這個階段也算是集聚了不少精英翹楚。雖然乍看到那麼多魂獸,有些人因爲反應不過來有些手忙腳亂,大街上的修者卻只有幾個輕傷。等反應過來,魂獸便遇上了圍攻。
胡映雪依舊皺着眉頭。現在除了丹坊裡的那幾個小夥計,暫時再沒有出現重傷或者死亡。要較真的話,這並不能代表那些撞上魂獸的修者修爲都還不錯,最關鍵還是此時出現魂獸品階並不算太高。
最先衝出的魂獸是一隻應該是吞噬了穿山甲的魂獸,後面那個洞最開始就是它弄出來的。雖然沒看到那個過程,但看到很多魂獸緊追在它的後面,就可以猜到胥銳丟出的獸核被那隻魂獸給帶走了。
那個魂獸就像是一個引線。它應該被安置在距離地面很近的地方,或許正好就在那條院子的青石板之下。那顆獸核被丟到院子中,立刻引起了那隻魂獸的注意,當即就挖洞衝了出去。
事實上,除了那隻可以挖洞的魂獸外,其他魂獸在那之前都在沉睡。那隻魂獸衝出去的那一刻,最靠近他的魂獸開始甦醒,甦醒時也注意到了已經被那個修者拿在手上的獸核。魂獸和蟲族一樣沒有同胞愛,當即就跟在後追了上去。
胥銳讓人是這麼設定的,只要前面的魂獸醒了,緊挨着的魂獸就會在下一刻甦醒過來。如此一個接一個,先從相對低級的開始,越到後面魂獸的品階越高。在胡映雪看向那個院子的時候,已經有六階的魂獸衝出來。
這個時候,因爲九幽已經把將大家束縛在會場的禁空領域破壞了,這使得大批人從會場裡退了出來。那其中可有不少看着丹盟的面子到會場圍觀鬥丹的人,不是掌門門主,也是門中長老。
那些掌門或者門中長老本來還在人羣中等待慢慢退出,用神識探查到門下弟子已經快被高階的魂獸盯上,顧不得會不會引來其他人的不滿,當即就騰空而起,越過不下三四百人的腦袋,急奔自家弟子所在的地方。
有一就有二,騰空而起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雖然紛紛有人騰空而起,但大家並沒有擁擠成一團。不算是要去哪個方向,都沒有人覺得前面的人擋路。確切的說這個時候也沒人有心思計較這個,畢竟誰都不願意辛苦趕回去時只看到了屍體。
此時的天厥城就跟之前的會場一樣,有魂獸的地方就打的十分熱鬧。尤其一些還沒有高階修者趕過去的地方,最少同時圍攻的一隻魂獸的人有七八個。雖然單個實力還遠不及被圍攻的魂獸,但幾個人一起合作即使還是打不贏也能確保幾個人都能等到救援。
那些魂獸是從城中丹坊的後院鑽出來的,現在還沒有跑出城門,很容易就憑此推斷只是城中又出現了亂子。但懸浮在半空的人卻能看到城池外烏壓壓的一片。那烏壓壓的一片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隻要有魂獸出現就少不了登場機會的蟲族。
胡映雪注意到城池外的情景,趕緊看向九重天的行宮。就像不知道城中那個丹坊下面還有多少隻魂獸一樣,她也不知道那些蟲族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安置在郊區的那些行宮都被蟲族圍住了,其中就包括九重天的行宮。
不過九重天行宮那邊暫時還不需要支援,留守的人打開了行宮的守護陣。蟲族雖然將整個行宮團團圍住,而且還圍了好幾層,卻奈何不了九重天行宮打開的守護陣凝成的結界。
相比之下,一些比較小的門派就不行了。雖然也打開了行宮的守護陣,但因爲行宮的投入成本差異太大,沒堅持多久守護陣凝成的結界就在蟲族的攻擊下破了。哪怕只是破了一個洞,擁擠在結界外的蟲族也能蜂擁而入。
九幽破開會場守護結界的時間剛剛好,魂獸和蟲族都纔剛剛出現,這讓帶着門中精英去圍觀鬥丹的各派掌門和長老們能夠及時帶人趕回去增援。
不過雖然還算及時,但蟲族的數目有些過大,在城外被圍攻的對象就成了修者。這使得城外的戰鬥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數目還不少。
蟲族不僅圍攻安置在郊外空地上的行宮,還像潮汐一樣將天厥城圍住。即使在其中看到了不少蟲王的身影,胡映雪也不擔心會解決不掉城外的蟲族大軍。城內城外的修者那麼多,高階對對高階,地階對低階,只是時間的問題。
相比之下,胡映雪擔心的是丹坊的底下還能鑽出多少魂獸。就在剛剛,從地下鑽出來的魂獸實力已經有了九階。這樣的魂獸跑出去,能獨自出手阻攔它的人修爲至少得是渡劫期巔峰。
雖然因爲兩千多年沒人能夠飛昇,混元大世界的大乘期也還沒有多到隨處都能一抓一大把。總和即使因爲在天厥城舉辦會盟來了不少負責保護門下弟子的大乘期,總共加起來也不不會超過五十個。如果九階的魂獸像八階和七階魂獸的數量一樣多,就算將大乘期都動員起來,再拉上一些渡劫期,估計也很難應付過來。
不過胡映雪還真不怎麼擔心無法對付那些九階魂獸,而是擔心九階魂獸後面出現的魂獸會是怎樣,會不會就是他此時最擔心的那一種。
宗聖的手下之前有人彙報過一條信息,就是靈丹閣以試丹爲由收集了不少兇獸。之前她還想不通胥銳收集兇獸是要試驗什麼丹藥,現在想來之前都入了一個誤區。只想着試丹二字,都忘了胥銳可是與蟲族合作。
兇獸和靈獸一樣,其實都是妖獸的一種。只不過因爲有些特殊性,所以和靈獸一樣被單獨劃分了出來。兇獸之所以叫兇獸,就是因爲它們都有一個特點,都是骨子裡全都是兇殘暴力的因子。
只是想象將那些兇殘暴力的因子集合到一起會怎樣就頭皮發緊,胡映雪握緊了五靈劍的劍柄,不過嘴角卻是微微勾了起來,“接下來要有一場惡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