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了一會兒,胡映雪就確定了眼前這隻妖獸是什麼獸以及它身上的異常之處是什麼。她面前那位還在表述自己如何被控制的修者真是相當膽大,竟然敢和一隻半瘋魔的幽影豹合體。
那修者的潛行本事那麼厲害,其實是藉助了這隻面目全非的幽影豹所擁有的天賦神通。也正是因爲半瘋魔花使得幽影豹身上的氣息一直都處在紊亂暴躁的狀態,讓其他修者會不自覺的選擇對他敬而遠之。
五行三生丹要留給麒麟,胡映雪當然不會給那隻幽影豹用。丹引名錄上的輔丹就不會感覺捨不得,不是因爲數目多,是憑她的本事隨時都能煉製出來。當即就選了幾種出來,擡手打入那隻幽影豹的體內。
丹藥融入體內便開始發揮作用,幽影豹體表迅速聚集起一層白色的霧氣。在霧氣的包裹下,幽影豹身上扭曲成結的筋肉以肉眼可見速度展平,露着白骨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快速新生的肉芽覆蓋。沒用多久,就可以看出幽影豹本來的模樣了。
幽影豹之前被毀傷的太厲害,如此恢復不亞於脫胎換骨。結果是好的,但過程絕對和舒服扯不上關係。不管是生出皮肉,還是舒展原本糾結在一起的肉筋,都能感受到等同於剝皮拆骨的痛苦。
在痛苦的刺激下,幽影豹眼中的赤紅色更濃。因爲捕獸網的捆縛不能做劇烈掙扎,也應該是不想讓捕獸網長到皮肉中,它的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一邊抖個不停,一邊從喉嚨中擠出一陣陣感覺十分辛苦的嘶吼。
看着正在恢復本來風采的幽影豹,那個被抓起來的修者眼神忽明忽暗。仔細觀察了下幽影豹的恢復情況,然後偷偷看了下胡映雪的神色。發現胡映雪臉上都沒有大的情緒波動,似乎就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不禁有些氣悶。
得到這隻被上面賞賜下來的半瘋幽影豹,他不是沒想過想辦法將它身上的傷和半瘋魔的問題解決掉。可是貴的丹藥買不起,也捨不得爲只是勉強用馭獸圈控制的戰獸買。便宜的丹藥倒是捨得,但對這隻幽影豹完全不起作用。
不能解決幽影豹身上的問題,這次還得利用它的神通做事,選擇與它合體的他可是堵上了性命。若是壓制不住這傢伙,被一隻半瘋魔的妖獸反噬,很可能會跟着它一起陷入瘋魔狀態。
而胡映雪看起來只是隨意的拿出了幾顆丹藥,幽影豹身上的外傷痊癒了不說,半瘋魔的症狀同時也在以肉眼可見速度消息。眼中的赤色因痛苦沒有減淡多少,但它身上的氣息明顯變得沒之前那麼紊亂不堪了。
人比人氣死人?恐怕不能這麼說。已經不再出聲的被抓修者對胡映雪沒有嫉妒,反倒嫉妒被捕獸網捆縛住的那隻幽影豹。都忍不住幻想起得到那幾顆丹藥的是他,轉手賣出去一定會給他換來不少以前都不敢要擁有的好東西。
或許是這人身上的猥瑣氣息太重了,胡映雪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正好看到對方頂着一副明顯在做白日夢的表情對着自己,讓她的嘴角抽了一下,差點忍不住擡腳踹過去。轉頭看了一眼戈文,戈文馬上會意的叫旁邊的護衛把那人帶了下去。
被抓着轉身時,那修者還嘿嘿傻笑着。被拖着走出十來步才反應過來,趕緊轉頭衝胡映雪這邊大叫道:“我還有些事情沒說呢。”
戈武剛好站在一邊,斜了他一眼,“到了牢裡,你可以慢慢的和我說。”
在島上的這些日子,戈武的鐵腕手段可是相當讓人印象深刻。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那個修者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個一乾二淨。可他不管怎麼哇哇大叫,胡映雪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對外廣發英雄帖,當然就能想到會有這種事發生。從非九重天的人進入九重天的地盤,排除裡面隱藏的暗樁、探子的行動就沒停止過。
進了門,一人一顆百消丹殺殺蟲。有許多人中蠱卻不自知,看到嘔吐出來的東西不少都傻了眼。這部分不能說是心懷不軌,自然不會怪九重天多事,只會心存感激。一些已經被蠱蟲控制的人就不會心存感激,當即就被抓起來的他們只想殺了煉製出百消丹的人。
然後,有些人忍不住驚訝九重天的人似乎都提喜歡拿着玉如意四處走。擡頭看到以個手裡拿着個玉如意的人走過,再轉身就又看到一個。可以這麼說,走到哪裡都能看到拿着玉如意的人,而且手裡拿着的玉如意還都一個樣,都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九重天門人弟子的標配。
如意這東西有個很通俗的名字,就是癢癢撓。別笑,最初這東西就是帝王和他的后妃們抓癢癢用的物件。做的越來越精美,擺着也挺美觀,就有許多人拿來做擺件或者拎着走。看着挺有範兒,哪裡癢癢了還能用的上,美觀又實用。
若是乾元世界的人在這裡,多半會認得那些玉如意是何物。當初半魔人在乾元世界四處搞風搞雨,慕天玄拿出了一種法寶,可以讓半魔人無可遁形。那種法寶就是被九重天的人拿在手上的玉如意,那些門人弟子拿着它們亂晃的目的不言而喻。
排除了蠱和半魔人,還有血蟲。血神門在混元大世界肆虐多年,辨識是否被血蟲寄生的方法有很多。所以這一環都不用慕天玄拿出什麼,宗裡掌握的那些手段就足夠可以保證不會有受血蟲控制或者被血蟲蟲卵寄生的人混進隊伍中搗鬼。
當然,雖然可以用這些手段防止被蠱或者血蟲控制的人和天生便與修者對立的半魔人混進來,但總有人即使不被用上什麼手段也會做某些人的走狗,比如剛纔被帶去大牢看管的修者就是這樣。
這種是沒辦法像蠱、血蟲和半魔人那樣用法寶等手段直接一下探查起來,只能靠觀察。慕天玄這次不僅提供了玉如意法寶的煉製方法,還提供了‘衛星’和‘雷達’的煉製方法。鎖定了氣息,便可隨時掌控衆人的行蹤。只要有異動被抓個正好,演技再好也沒用。
即使如此層層排查,還是避免不了暗樁的潛入。這一部分人隱藏太深,就只能在他們行動的時候隨機應變了。要說隨機應變的能力,九重天的人自認都還算不錯。與蟲族和魂獸的大戰還沒拉開序幕,不少人戰意滿滿卻閒得發慌,很樂意遇上幾個讓他們先熱熱身。
因此像這種突然有人被抓起來的事前段時間沒少出現,只是在最近幾天少了許多。別說本身對這類事不怎麼上心的胡映雪懶得在被帶下去的人身上費心思,身爲外人的那些人也都只是感嘆又被發現一個。
相比較,大家對被胡映雪餵了丹藥的幽影豹更有興趣。準確的說,是對胡映雪打入幽影豹體內的幾種丹藥有興趣。當然了,也非常好奇才煉製成功兩顆的丹藥是什麼。因爲祁兀的安排,他們接近不了胡映雪,不然胡映雪現在一定會被人圍着問。
不能向胡映雪和站在她身邊的慕天玄等人發問,圍觀衆人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那隻幽影豹身上。原本猙獰的各種創傷已經完全消失,恢復成油光水滑的皮毛。眼中的赤紅也已經完全消失,轉爲懾人的幽紫。已經不會再感到痛苦,自然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低吼不斷。不過幽影豹仍舊滿身戒備,有些抱在的喘着粗氣。
這隻幽影豹的品階不低,爲八階妖獸。雖然可以與它用神識交流,但在沒有確定對方敵友的前提下,這可不是好的選擇。胡映雪想了下,對着以奶狗模樣掛在宗九身上的烏金招了下手,“你去問問它那一身傷是怎麼來的。”
妖獸的等級觀念很強。烏金對着那隻幽影豹釋放了些威壓,對方就對着它低下了腦袋。一狗一豹嗷嗷嗚嗚的進行了一番交流,胡映雪很快就從烏金的最近了解到幽影豹那一身傷痕的來歷。
原來鬼面面具人不僅用修者製作煉屍,還有用妖獸做。相比修者,獲得妖獸的途徑有很多,且多數都不會想抓捕修者那樣引人關注。不過素材雖然好找,但成功機率低的實在難以恭維,成功的例子很少。
雖然成功的很少,那些煉屍人還是大量收集妖獸,這隻幽影豹就是因爲這個落到了對方的手上。受盡了折磨,最厲害的時候完全看不出豹子的模樣。發現怎麼折騰都弄不死,不想再在它的身上浪費時間,再加上他的天賦神通也確實不錯,便把它給了之前被抓起來的那個修者。
因爲曾有過的遭遇是拜修者所賜,幽影豹怎麼都放不下對周圍修者的戒備。即使有烏金的開導與保證,在胡映雪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還是聽到它將低吼悶在嗓子裡,以此警告胡映雪不要太接近。
胡映雪也不打算太過靠近那隻幽影豹,它畢竟是幽冥域那邊的妖獸,而且是天生就煞氣比較濃的那種。不想靠太近,不是說對方身上的氣會沖剋到她,只是不想用自身去試探那傢伙會不會突然暴起。
保留了一定距離,幽影豹的情緒很快就安穩下來。依舊滿身戒備,但不像之前一看就滿身刺了。不過還是很敏感,胡映雪就盯着多看了一會兒,它就炸毛了。捕獸網已經除掉,若不是烏金有威壓拉着,它的爪子應該都已經落到胡映雪身上。
胡映雪靠近也不是想和幽影豹交流,只是想確認一下它現在的狀態。之前被帶下去的那個修者想多了,剛纔送入幽影豹體內的幾顆丹藥品階真心不高。效用會那麼好,應該只能說是正好對症下藥。
有烏金在一旁壓制,胡映雪倒是不用擔心送入那隻幽影豹體內的神識受到攻擊。但她知道幽影豹的不耐煩,所以很快就結束了探查。確定結果比預計的還要好,她便拿出一塊空白玉簡,將那幾種丹藥的丹方刻錄進去。
刻錄好,胡映雪轉身對着站在祁兀身後的粟邑招了下手,“把這東西送到丹殿。”
“遵命。”粟邑走上前接過玉簡,然後轉身離開了。
粟邑走了,胡映雪的注意力就放回到了那隻幽影豹的身上。幽影豹只說突然暈了一下,再想來時已經落在了那些人的手上。不過這一次沒有再衝着它詢問什麼,而是轉頭看向宗九:“你將它帶下去。等九幽回幽冥域的時候,讓他把這傢伙帶回去。”
還不能說人話,不等於聽不懂胡映雪的話。從她的嘴裡聽到九幽的名字,幽影豹明顯愣了下。在幽冥域的妖獸眼中,九淵冥蛇絕對是可以完全統御它們那些妖獸的存在。所以只是提一下名字,它便是骨頭裡都滿是恭敬和興奮。
因爲胡映雪提到了九幽,旁邊又有烏金這個十階大妖獸在,幽影豹很順從的跟着宗九離開了。因爲帶着它離開,很多人注意起宗九。俊美的容顏當然善心悅目,不過讓某些人感覺血液沸騰的卻是他身上不能完全收斂起來的氣息。
宗九身上的妖靈氣息現在正完全爆發,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他就跟吃貨眼中的美食一樣。看着誘人,聞着勾人,若不是大家自控能力都不錯,再加眼下可是站在九重天的地盤上,可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對宗九動手。
不動手可不等於不能動心思。妖靈適合做爐鼎的原因就是它們是相當優異的雙修對象。再加上本人長的十分俊美,想要做他的道侶的人真不少。而且不但是女修,還有許多男修。
可惜宗九服用了絕情斷欲丹。在別人眼中魅惑無限的電眼,在他眼中就只是眼皮子抽了。滿是熱情的笑臉,也會被認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總之,就是宗九不但不會被勾引,還把那些主動往壞處想,讓那些人的一腔熱忱都遭遇冷凍級冰水。
在宗九那裡被澆冷水不說,過後基本上都會很倒黴的遇上一些不會受傷卻有傷大雅的意外。受害者倒是沒想太多,只認爲是自己倒黴。有同樣遭遇的人多了,自然會有人懷疑。可找不到嫌疑人,就只能紛紛打消追求宗九的念頭。
胡映雪知道那些意外都是宗聖所爲,不管兒子叫不叫爹,這位做父親的都不喜歡別人以佔便宜的心態打自己兒子的注意。對於這一點,宗九心裡也清楚,沒少和她這個師祖討酒叫人送給宗聖。當爹的就喜歡那麼彆扭着,當兒子的則就喜歡看他爹那麼彆扭,她也樂得在一邊看熱鬧。
這樣還算是輕鬆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又一個黎明到來,羣島對面的海面上突然多了許多魂獸和蟲族的身影。站在魂獸背上的蟲族身上甲殼有不少已經帶上金色,這意味着它們的等級已經至少是蟲將。
蟲族如此突然出現,比胡映雪預計的早了些。畢竟是天外來客,必須要適應一下才能在這邊自由行動。不過這個時候就出現也並不奇怪,因爲海中那些十階妖獸將海獸召集了起來,這使得魂獸的繁衍受到了相當的限制。
不管是繁衍新的魂獸,還是想要變得更強,都需要大量獸類。找不到那些被十階妖獸召集起來的海獸,魂獸不得不大量犧牲掉已經被它們控制的那些獸類。因爲魂獸的吞噬天性,這類獸類常被它們襲擊,因而數目本來就不多的它們很快就沒了。
沒了那些絕對服從於它們的獸類,魂獸就把主意打到被它們用武力征服的那部分獸類身上。這部分獸類可不是那些不會反抗的獸類,發覺生命正遭遇威脅,很自然的出現了大批量的叛逃。不能再向剩下的那些海獸出手,很快就沒法再有新的魂獸降生了。
因爲蟲族要先適應一下這個世界,魂獸不得不和它們一起待在陰陽魚羣島上。控制不了吞噬天性,再加上魂獸素來沒有同胞愛,本來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增長的數量因爲自相殘殺急劇下降。眼見待在島上的魂獸卻打卻兇,智慧要比它們高出許多的蟲族坐不住了。
不像魂獸能通過吞噬本土的獸類避過天地法則的排斥,纔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蟲族戰鬥力本來都大打折扣不說,還要因爲天地法則的排斥變得更加孱弱。此時它們能依仗的就是魂獸,不想再看着它們自我削弱,就安排了一部分蟲族和魂獸經過一夜疾行來到九重天星辰羣島對面的海域。
敵人如此登場了,胡映雪他們當然不能再只派出去一個小隊。確定來了不少魂獸和蟲族,便立刻嚴陣以待。這個嚴陣以待可不是因爲緊張了,轉換成大家的心聲就是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場了。
當師祖的胡映雪和當徒孫的宗九相對而坐默默無語。可以痛快打一場的人不包括胡映雪,雖然有祁兀在,她這個一島之主還是得留下壓陣。宗九也不包括在內,因爲他要是過去,附近的魂獸和蟲族一定瘋了一樣朝他撲。不說他能不能頂住,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給別人添亂。理智上都如此明白,情感上還是相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