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這位是鐵了心要還人情,胡映雪失笑道:“明天幫你打完擂臺,我們幾個就去你家做客,如何?”
“必當掃榻以待。”說着,溫世成轉頭看向田休,“今天回去後別忘了提醒我和爺爺打聲招呼。”
“恐怕家主他老人家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田休瞄瞄胡映雪身邊那堆玉匣子,“幾位上人用不上那麼多回風草,不妨將其中部分交給我們處理。”
暫時確實沒什麼用處,胡映雪還留了兩株六葉的迴風草壓箱底,慕天玄、宗九和鄭璆則光棍的一株都沒留。要知道鄭璆和宗九之前來這邊已經玩了不短的時間,他們兩個的運氣也都不錯。因此田休把管這個場子的管事叫來,那管事的嘴巴好半天都沒合上。
看出來人家是想先自家人聚聚,從場子裡出來後田休把溫世成拽走了。當然沒忘了約定見面時間,畢竟明天還要打擂臺。胡映雪和慕天玄都不是出爾反爾的人,已經答應了自然是一定會去。
溫世成和田休走了,宗九和鄭璆帶着胡映雪、慕天玄來到一處位於西城的莊子。幾人走進大門,邊聽許多人一起喊道:“恭迎少閣主駕臨。”
擡頭就看到兩片烏壓壓的腦袋,多年來都沒養成少閣主自覺性的胡映雪好不容易纔壓制住想要猛抽的嘴角。不過她還是知道有些規矩是必須立的,哪怕只是一個過場。而且反正也不用她給什麼反應,直接通過中間的道走過去就行了。
作爲少閣主,初次見手下時見面禮自然少不了,至少胡映雪是這麼認爲。走到正廳裡,她拿出事先準備的一個儲物袋遞給宗九,“你去給分一下吧”
進了自己家的地盤,有些僞裝就可以去了,比如修爲。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胡映雪那一支人都跟開了掛式的,修爲都和胡映雪、慕天玄一樣提升的速度讓人側目不已。
身爲胡映雪三徒弟的鄭璆在上個月突破到了出竅期。通過問天塔磨練,劍道上也有不錯收穫,如今已經是劍罡九煉。和胡映雪他們師兄弟姐妹沒法比,和別人比就絕對讓人側目驚歎。
宗九在三年前丹破成嬰,不過他還是比魏哲、粟邑、閔紹晚了些。四年前,宗九回去溜達了下,發現他師傅和大師兄已經丹破成嬰。回來沒多久,閔紹也丹破成嬰。不想被落下,閉關一年後他也成功丹破成嬰。
不過最驚人的卻是之前一直在靈獸丹裡窩着的點金和烏金,着兩隻居然已經是九階妖獸。據宗九說,隱龍閣沒少餵它們好東西。虧得它們一隻是稀罕的嗜神獸,一個追風神犬的血脈已經完全覺醒,修爲跟氣吹的一樣往上蹭蹭竄,還是一點隱患都沒生。
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算是越長越回去了,已經是九階大妖獸的兩隻現在多數時候都是以奶狗模樣出現在人前。所謂的奶狗模樣就是那種出生纔不過一月左右,胖頭胖腦,四肢短短。雖然都是黑黑的兩隻,還是可愛到爆。
胡映雪拎着點金左看右看,“你們這是犯規?”
還是妖獸,橫骨未化,點金還不能直接口吐人言,只能還用神識傳音:“丈青前輩說一定的扮豬是有必要的。”
話說這隻都和別人學了什麼?胡映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感覺自己錯了,不該把點金和烏金託付給丈青他們。
這時候莊子上的總管走進廳裡,“啓稟少閣主,柳家叫人送來一張請帖,說要請您晚上到宴賓樓一敘。”
胡映雪聞言就回道:“不去,我討厭姓柳的。”
總管有點委屈,“少閣主,我姓柳。”
胡映雪笑了下,“看到你人,我不覺得討厭。”
柳總管馬上笑了,“屬下這就去回了柳家的請帖。”
等柳總管走出正廳,宗九才說道:“那位溫少主和他那個侍衛說的話應該已經從傳到了柳家人耳中,估計是要勸說師祖和八師伯明天不要露面。”
慕天玄撇了下嘴角,“本來還在想明天要不要手下留情,如此看來完全不需要這麼做,就怎麼快怎麼來。”
漠北城中的人不知道胡映雪他們現在所在的莊子是隱龍閣的,只當是一家有些資產的普通富戶,要不然柳菱悅哪敢打着柳家的名號邀請胡映雪赴宴。那女人都想好了,引誘和威逼不成就滅口,誰想邀請被拒絕,一拳頭打了在棉花上。
發現柳菱悅有些陰狠的看向自己,跟在她多年的侍女齊眉“小姐,還有一件事。”
柳菱悅放下已經顯露殺機的手,“什麼事?”
齊眉暗暗嚥了下口水:“現在宗九和那兩人在一起,有人看到他們一起進了那個莊子。”
柳菱悅擰起眉頭,“千里客棧那邊有那兩個人的消息麼?”
齊眉回道:“那邊說不做和他們有關的生意。聽他們的語氣,似乎對那兩人的來歷諱莫如深。”
聞言,柳菱悅就掛上了滿臉不甘,“那就只能按爹說的做了。”
第二天一大早,溫世成就帶着田休找上了門。看到胡映雪和慕天玄,溫世成就拿出一個玉匣子,“我爺爺說這株七葉迴風草就送給你們了。他難得這麼大方,你們可千萬別拒絕。”
田休嘴角抽了抽,明明是被你威脅的好麼?當然了,也是家主大人很高興少主能把那話說出來。一高興就同意把東西送人了,估計家主大人現在正在調教肉痛呢。
胡映雪和慕天玄沒客氣,反正大不了明日上門做客的時候送的回禮大一些。聽說溫良恭因神魂受傷導致修爲停滯在出竅巔峰,想必看到涅盤丹會非常滿意。
因爲胡映雪他們在不閉關修煉的時候都和普通人一樣每日三餐,溫世成和田休跟着混了一頓早飯。吃完早飯,又啃了幾顆靈果,纔出發去今個打擂的地方。
估計來的不早不晚,果然其他相關人員都到齊了。他們才進門,柳菱悅就快步走了過來,“溫世成,我那日只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居然和別人說不管輸贏都要和我解除婚約。”
“你說那是玩笑,就算那是玩笑。不過我這個人有個毛病,開不得玩笑。你當那是誰玩笑話,我卻是聽了就當真,所以就當真的如此處理了,”溫世成看了眼站在身前的女人,曾經他以擁有一個溫婉漂亮的未婚妻真好,事實證明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柳菱悅咬了下嘴脣,“溫世成,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胡映雪有些無語,“欺人太甚的究竟是誰啊?要解除婚約,兩家人坐一起商量就好,偏玩這種鬼花招。”
胡映雪的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人卻可以聽的一清二楚。聽到這話,不少人看着柳菱悅的目光裡都帶着赤果果的鄙夷。雖然沒人說什麼,但態度已經很明顯,欺人太甚的是你柳小姐
說實話,在沒有那個賭約之前,漠北城有不少人覺得柳菱悅配給溫世成白瞎了,所以兩人都有三十多歲還不成禮都沒人催促。賭約一出,風向就變了。有人直接罵她,說的真不好聽。什麼怪不得人家還不去,原來是德行有問題。
也不知道柳菱悅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她若直接和溫家提出解除婚約,溫家不會強求。她偏偏要設計這樣一個局,想要讓溫世成顏面掃地。前一種選擇只會讓人覺得兩人沒有緣分,第二種選擇就可以說是惡毒了。
聽了胡映雪的話,柳菱悅心裡就咯噔一下。看看周圍,果然有很多人的表情讓她感覺很不舒服。注意帶胡映雪的聲音是在溫世成身後響起,馬上雙目圓睜的看過去。纔看到人,她的腦袋就嗡了一下。
胡映雪才晉升出竅期不久,雖然已經鞏固完全,但有時還是控制不住的散發出一些威壓。柳菱悅倒黴,偏在這個時候滿含惡念的看過去。
劍修對惡念最爲敏感,才只是身體的自然反擊就讓柳菱悅吃了個虧。表面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其實神魂受到衝擊。沒有合適的藥,估計得折騰個三五年才能好。
擡手抹了下嘴角流出來的血跡,柳菱悅一副要昏倒的模樣,“溫世成,你居然讓人傷我!”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有點愣了,怎麼受傷的?話說人家一直站在五六米外,身體沒靠近,也沒有使用真元或者神識的痕跡,這真不得不讓人懷疑柳菱悅這個女人又在玩那些自以爲聰明的小花招了。
胡映雪從溫世成身後走出來,“你是說我出手傷了你?”
這時候,柳菱悅纔看清楚胡映雪的容顏。不是那種頂級的傾國傾城,不施粉黛,也沒有矯揉造作,卻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不過她卻想輸人不輸陣,故意將身體晃了晃,“衆目睽睽之下,你敢否認?”
胡映雪冷笑了一聲,“在場這麼多人,應該有會看傷,可以隨便來兩位。是因我傷的和我出手打傷的完全不是一個性質,很容易分辨出來。”
聽了胡映雪的話,一些人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人當即就說道:“這個女人腦子裡豆腐渣麼?她一個低階修者敢用神識去窺探高階修者,承受不住人家身上的威壓受傷了,竟然還敢指責別人還她。”
田休本來還有點迷糊,聽到那人的話立刻笑了,“幸好少主已經說不管輸贏都解除婚約婚約,不然把這麼個沒腦的女人娶進門,要我就連家都不敢回了。”
反正臉已經丟盡了,柳菱悅有點破罐破摔的樣子。也不裝搖搖欲墜了,抹掉嘴角的血跡後陰陰的笑了下,“不和你們鬥嘴皮子,直接登臺見上真招。”
爲了贏得勝利,柳菱悅在一位族中客卿的介紹下僱傭了六個元嬰期的修者,分別安排給馬度、楊樂、向岑。本以爲自己考慮的夠周全了,足夠穩穩壓住溫世成,卻不想溫世成運氣爆表,竟然巧合的選中了已經是出竅期的修者。
元嬰期和出竅期根本不是一個概念。胡映雪和慕天玄稍稍放開一下身上的禁制,分別站在馬度、楊樂、向岑身後的六位元嬰期修者就好一陣心驚膽戰。靈石雖好,有命話纔是真的好。要不是被嚇得的腿軟了,他們當中一定有人現在已經跑出了大廳。
柳菱悅沒注意到那些元嬰修者的臉色,發現沒人有上臺的意思,尖着嗓子吼道:“你們磨蹭什麼?我請你們來可不是要別人過來看我的笑話。”
本來無端對上兩個修爲明顯高於自己的人,六個元嬰期修者就很鬱悶。柳菱悅偏不知收斂,對着他們大吼大叫不說,還自己爆出了他們是她僱請過來的人。
說完那話,柳菱悅一臉呆愣,似乎很不能相信自己幹了什麼。瞄瞄依舊沒上臺的幾位元嬰期修者,都是一臉鐵青。再想想今天過來的一些言行舉止,腦中唰的冒出一個猜測。目光立刻化作刀刃射向楊樂,“你在我的茶杯了下了什麼?”
楊樂嘿嘿的笑了兩聲,從懷裡頭拿出了小瓷瓶,“真言水,說是可以讓人本性暴露出來。剛剛得到這東西,我就拿來試試效果。果然不是假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真言水是一個煉丹師無聊時煉製出來的一個小東西,多數都被用來表面或者整蠱,偶爾也有人拿他們審訊某些人。聽到楊樂給柳菱悅下了真言水,圍觀衆人才大悟,原來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見此情此景,有人就問:“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啊?楊樂公子和柳菱悅小姐不是一夥的麼?他們怎麼對起來了?”
楊樂撇了下嘴角,“我可不是和她一夥的,當時只是同意一起做個遊戲。哥幾個對她的安排不滿意,就給改動了一下。怎麼樣?精彩吧?”
柳菱悅差點被氣吐血,“你無恥!”
楊樂挑了挑眉,“在很多事情上,我的確很無恥。不過再怎麼樣,也不過你們姐弟無恥。仗着和溫世成有婚約,你指使你的弟弟時不時的去溫家的店裡打秋風不說,竟然還想用這種設局逼迫他解除婚約。別的可不說,就這兩件事就足夠讓我這個大壞人都看不下去了。”
柳菱悅被說的啞口無言。柳菱麒沒事就到溫家的店裡打秋風,這事兒漠北城的人都知道,她想抵賴也抵賴不了。設計一個看起來必輸的賭局逼迫溫世成退婚也確實是她一手策劃的,這也無從抵賴。
不過她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而是非常委屈的說道:“我做那些事就是不滿我柳菱悅爲什麼就要嫁給溫世成。”
“我去了,你還覺得委屈?”楊樂嘴角狠抽了幾下,“溫、楊、向、馬是漠北城四大家族,溫排在第一位,威望僅次於城主府。你們柳家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二流的小家族。若不是你母親和溫世成的母親是手帕交,因此來了個指腹爲婚,你哪裡有機會攀上溫家這個高枝。”
胡映雪轉頭打量了溫世成幾眼,“就算不看家世,這位溫公子似乎也不錯啊。我聽聞他今年三十有二,卻已經是心動期九層。這天賦資質就算不是絕頂天才,也是相當不錯了。就是不太會表達,好像也不算什麼毛病。”
聽了胡映雪的話,有不少人才想起關注溫世成的修爲。修爲高的人一眼就可以確認胡映雪沒有說謊,溫世成現在的修爲的確是心動期九層。仔細想想,似乎從來都沒人說過溫家少主是廢柴啊。
再想想溫世成以前做過的那些惡事,可不就是不用太會表達麼?明明是雙方都會滿意的交易,就因爲他不會表達,硬被人誤會成是強買強賣。和溫世成買過東西或賣過東西的人羞愧了,紛紛在心裡表示以後一定多爲溫家少主正正名。
這時候,看向柳菱悅的目光裡的鄙視就更多了。比如一個少女模樣的修者就對着旁邊一個大媽模樣的修者說道:“這女人莫不是傻的?溫家少主,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天賦資質又那麼好,聽說答應的事就沒有食言過。她竟然退婚,還是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數。”
柳菱悅臉色一陣青白。很想破口大罵,以前不是你們總說我配上那個傢伙白瞎了,怎麼現在就變成想要悔婚的我是傻的。但她不敢罵,因爲她知道那些人的嘴有多厲害。她的名聲已經毀了,那些人再給加工一下,就不用再在漠北城待着了。
田休差點淚流滿面,他家少主這是被洗白白了,呃,不對,是沉冤得雪了吧?看起來馬度、楊樂、向岑三位是幫了他家少主,所以他以後再不說那三個人是混蛋了。
抵不住輿論壓力,柳菱悅羞憤難當,捂着臉跑了。這位主角走了,比武擂臺自然就取消了。雖然沒看到比武鬥法,但看到這麼一齣戲,專門派來圍觀的八卦公八卦婆們也甚爲滿足,三三倆倆的一邊議論着一邊散了。
田休摸摸下巴,“總覺得還有點事情沒弄明白?”
溫世成抿了抿嘴,“不用什麼都弄明白,這樣就挺好。”
胡映雪眨了下眼睛,傳音給慕天玄:“這丫竟然是個實心黑芝麻團。”
慕天玄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把扇子在身前搖啊搖,聞言用傳音回道:“我估計他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我是誰或者你是誰。”
胡映雪笑了下,傳音道:“應該是爲他爺爺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