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紅色的小蟲子,暴發戶男竟然發出了弱女子一般的尖叫聲,“這是什麼鬼東西?”
就像是被暴發戶男的聲音驚醒了一樣,那些軟綿綿的小蟲子在尖叫聲響起的時候弓起了身體,彈射向旁邊站着的人。確定那些小蟲子正是血蟲,聞訊趕來的人面色都是一凜。
胡映雪沒讓那些血蟲有分散開的機會,看到它們從那個暴發戶男的手心鑽出來時就準備好了神木鼎。手微擡,那些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討厭蟲子就和鼎裡的血羅剎作伴去了。
那些血蟲進入神木鼎之後一點不顯得狂躁,反倒是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琉璃盞是木系法寶,之前莊北他們排查出的血蟲傳播體都是木系修者,再加上鼎中血蟲的表現,可以確定木系修者最適合孵化血蟲。
木系修者可以修魔道,不過除了少數天賦異稟者,多數都不適合修魔道。比如佟冬,如果不是他在幼時因一場意外與一株嗜血藤達成了共生關係,身爲木系天靈根的他根本不會成爲一個魔修。
胡映雪眸光閃了一下,“莊道友,你們將那塊玉送到佟冬道友手上的那個修者如何處理了?”
莊俊遠回道:“我問一下。那人是佟家那邊抓到的,應該是被他們關着。”
莊俊遠用傳訊玉簡聯繫上佟冬,佟冬說要回家裡看一下才知道,沒一會兒,就將佟冬在一位僕役的引領下匆匆走過來。
走到近前,佟冬拿出一個儲物袋,“你們不問,我家看守牢房的讓你都沒發現那個修者變成了這個模樣。”
佟冬揚了下手,一個皮包骨頭的男人出現在衆人眼前。這人是從儲物袋裡倒出來的,當然已經是個死人。皮包骨頭真就是皮包骨頭,身上一點血肉都沒有。
叢樺上前一步,手中長劍甩了下便將那人的腦袋從中間劈開。一個雞蛋大小的蟲子窩在腦殼裡,圓滾滾的身體已經半晶化。看到那蟲子,他就用劍罡將它攪成齏粉,“血神門這次可是下了大本錢,連蟲母都用上了。”
胡映雪不由得慶幸自己及時想起了那個修者。要是讓那隻被叢樺成爲蟲母的血蟲完成了晶化,它會在短時間內進化成爲可產下數千甚至過萬枚蟲卵。到時候只要是接近屍體的人,身上都會沾上大量蟲卵。這些蟲卵可比那個蟲玉里有效率多了,頂多一個時辰便可以讓每一個接觸到蟲卵的人成爲受控於血神門的血屍傀儡。
從叢樺那裡瞭解到被他殺死的是什麼,佟冬也是滿是慶幸。真要是讓對方的計劃得逞了,剛躲過一場滅頂之災的佟家就會面臨另一場浩劫,有很大機率禍及整個城區。同時他還有些氣憤,“血神門和那個叫血欏的都是王八蛋,怎麼都盯着佟家的人來呢?”
其實也不奇怪,柿子要撿軟的捏。莊、杜、佟三家中佟家武力值最弱,族人數量卻最多。攻擊時要好搞定有些,某些環節又要一定數量,真是不選他們選誰。莊俊遠一點不怕惹惱好友,直接點出了這些。佟冬一點惱怒的樣子都沒有,就是一連送了他好幾個白眼。
這時候,城南突然響起一聲巨響。一片血霧騰空而起,竄向東北方向。緊跟着那片血霧後面的是一條黑色的巨蛇,一紅一黑很快就沒了蹤影。
未幾,胡映雪身邊出現一道一人多高的黑色裂縫,九幽黑着臉從裡面走了出來,“好不容易逮到血欏,還是讓他逃了。他逃進了一座有些奇怪的山,我無法靠近那裡。”
“什麼樣的一座山?”剛纔胡映雪已經用神識查看過了,剛纔發出巨響的地方原本是一個客棧,現在客棧的建築部分還是完好的,但那些建築本來待着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個七八米深的大坑。‘聽’附近的人討論,是九幽救了他們。應該就是爲了救他們,九幽纔沒能追上血欏。
聽了九幽描述。莊俊遠和佟冬對視了一眼,回道:“這位道友所說的應該是金鼎山。道友無法接近那裡,應該是修爲太高的原因。不知爲何,那座山只有出竅期境界一下的人能進入,出竅期的也不行。”
胡映雪聞言挑了下眉,“我對那裡越來越好奇了。去過茅家之後,我打算過去瞧瞧。”
她這邊剛說完,慕天玄就馬上接道:“我和你一起去。”
胡映雪白了慕天玄一眼,“廢話。”
胡映雪在這邊提到了茅家,茅家人就來了莊城。帶隊的人還是他們認識的,就是在丹比和溯光秘境都見過的茅修傑。茅家老祖確認茅修仁腦袋裡確實有血蟲,那幾位不願意相信還沒趕到的胡映雪等人,便讓他帶隊過來向和血神門打過多次交道的莊城找人詢問如何不傷根本的驅除血蟲。
聽到帶人過來拜訪的是茅修傑,莊北就讓人把曾經與他接觸過的胡映雪、慕天玄和叢樺一起請了過去。胡映雪、慕天玄和叢樺都恢復了真容。見過三人真容的茅修傑立馬變得很激動,“原來你們已經到了莊城。”
胡映雪回道:“要幫你弟弟解決掉腦中的血蟲需要赤玉髓,剛好聽說莊城這邊即將舉行的交易會上會有人要出售,我們就過來了。”
茅修傑和弟弟茅修仁還是有幾分感情,聞言便問道:“買到了嗎?用了多少靈石?”
“買到了,用了兩萬高級靈石。”看到茅修傑拿出一個儲物袋,胡映雪趕緊阻止他,“你不用給我靈石。用於驅除血蟲,赤玉髓本身不會有什麼消耗,利用完後還能繼續留作它用。再則現在有另外一個方法能解決掉血蟲,還會讓對方變得更強,不過過程會很痛苦。就看你弟弟要如何選擇了。”
這個的確只能讓茅修仁自己做決定,茅修傑只關心他什麼時候能好。因爲茅修仁腦袋裡多那麼個東西,他沒少收到來自族人的冷嘲熱諷。茅修仁平安無事,他才能繼續做他的大公子。所以聽了胡映雪的話,他便問道:“都已經準備好了,這就隨我一起回去?”
莊城恰逢多事之秋,他們此時又在城主府做客,胡映雪有些不好意思說走就走。這時候,坐在主位上的莊北說道:“稍等兩日。血神門這次的目標依舊是金鼎山,你們茅家沒參與過以前的圍剿,應該對此沒什麼準備。莊城的儲備還算多,勻給你們千封城一部分。”
茅修傑之前沒聽誰說過金鼎山,不過嘴上還是回道:“謝前輩慷慨。”
不是很喜歡茅修傑表現出來的性格,莊北站了起來,“俊遠,你招待一下茅公子。我去和你兩位世伯商量下封城的事。”說完就走出了會客大廳。
“封城?”茅修傑看出莊北對他有所不喜,卻不以爲意。畢竟是一個仙道一個魔道,雖然一直和莊城這邊有些合作,千封城和莊城之間的關係並非很融洽。再則武力上遠不如人家,就算怨恨也只能忍着,除非他的修爲能夠後來居上。
莊俊遠回道:“血神門鬧的有些太猖狂了。爲了避免精英們去和他們對戰的時候被偷襲,父親他們要將城民召集到城裡保護起來。等完成了封城的步驟,父親會帶着人過去你們千封城。一來湊湊你們那邊的熱鬧,二來一旦血神門要搞什麼也能及時阻止。”
茅修傑在莊北跟前拘謹,在莊俊遠跟前卻不會。想起莊北提到的金鼎山,便問道:“剛纔前輩提到血神門的目標是金鼎山,這金鼎山是哪裡啊?”
反正遲早都會知道,莊俊遠一點沒有隱瞞,把他知道的都和茅修傑說了下。不過也沒說清楚什麼東西,就是說血神門一直想衝到金鼎山中,莊城和千封城一直以來都負責阻止他們闖進去。血神門爲什麼要闖金鼎山和兩城爲何要阻止他們,都是三個字‘不知道’。
覺得那些事是家族中的那些頭頭腦腦該琢磨的事,茅修傑聽完就收起了好奇心。莊俊遠給他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他就帶着人安安靜靜的待在裡面。沒去找機會接近胡映雪,也沒有帶人去逛逛被壓縮的只剩下兩日的交易會。
說好兩日後去千封城,胡映雪認爲沒道理錯過交易會,扯着慕天玄將所有的攤位都掃了一遍。掃了很多煉器方面的材料和非素丹所用的一些煉丹材料,靈植當然也收了不少。兩人不差靈石,只要是秘府裡沒有的靈植,看到就拿下。
在這裡要提一下的是,在胡映雪和身邊親友團的勤勞收集下,除了特別少見或者還沒被發現的靈植,秘府差不多將人界常出現的靈植都收入了。以她現在的煉丹師等級,她若是想要煉製什麼丹,只要是素丹就可以說要什麼靈植有什麼靈植了。
靈石雖然嘩嘩的往外流,但花的爽。就一點不好,之前那個差點成爲血蟲播種器的暴發戶男時不時跑出來刷存在感。說是爲了報恩,只要出現就每次都要搶着付靈石。每次殷勤的樣子都讓慕天玄橫眉毛立眼睛,等人家忍無可忍的時候就趕緊跑掉。
不過慕天玄真不是在吃醋,畢竟胡映雪的眼光不會差到喜歡一個舉着蘭花指、沒事兒就大呼小叫幾聲的二貨。那個暴發戶男會總在他們跟前晃也不是自願的,是莊北安排的。封城之前,必須要清洗掉城內隱藏着的血神門暗樁。暴發戶男算是一個魚餌,可惜沒起到什麼作用。
莊城聚寶閣暫時被莊北接手了。聽了胡映雪的懷疑,莊俊遠就帶着人殺進了聚寶閣。好傢伙,不僅是蔡濟平已經成爲了血屍傀儡,活着的人中整個聚寶閣就只有兩個小夥計不是。坐鎮的兩個合體期都被殺了,看樣子是中毒。
等莊俊遠清完了聚寶閣,其他勢力在莊城設立的商鋪主動申請城主府幫忙查看自家店裡有沒有人已經是血屍傀儡。本來就是要做的事,馬上就有人帶着東西上門清查了。不只是他們,接到召集令進入城池的人和此前已經在城裡的人都要接受檢查。
雖然前人在這件事上留下了不少寶貴的經驗,還留下了許多可以鑑定血神門門人和血屍傀儡的法寶,這個任務也不是好完成的,至少兩天之內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莊北不能和胡映雪他們一起去千封城,派莊俊遠、杜子騰和佟冬三人帶着要給千封城的東西先過去。
直到要出發了,茅修傑才帶着人從安排給他們的院子出來。他帶來的人一個都沒少,當然也一個都沒多。看到已經集合在一處的胡映雪等人,茅修傑走到莊俊遠面前,“走之前能幫我一個忙麼?”
“什麼忙?”莊俊遠看了眼茅修傑的眼睛,沒從中看出什麼來。
茅修傑轉身面向他帶來的人,“聽說莊城這兩天都在排查血神門門人和血屍傀儡,應該是知道怎麼將他們分辨出來。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看一下我帶來的這羣人裡有沒有。”
茅修傑話音剛落,他的人中就有一人放出一件梭形法寶,同時還放出了一件飛行法器。看樣子,茅修傑本來就已經確定是他有問題,並且安排好了人。那個人一有動作,旁邊的人就分成三路。一路打落那件梭形法寶,一路打落那件飛行法器,一路直接向那位發起攻擊。
這裡畢竟是莊城的城主府,雖然茅修傑的人已經動了,莊俊遠還是讓他的侍衛加入了戰鬥。雖然已經有人自亂了陣腳,他還是拿出了一個鏡子模樣的法寶。輸入真元,一片融合的白光迅速從鏡面上散開。只是眨巴眼的功夫,就將周圍百米內全部籠罩了起來。
白光中,除了正被人圍毆的那位身上紅氣翻騰,還有兩人身上也是紅旗翻騰。那兩個人居然還是頻頻出狠招的,一副不把自己暴露的那位拍死不罷休的樣子。
茅修傑臉色有些黑,因爲在白光中現形的兩人中有一個是他視爲心腹的人。發現茅修仁被人種了血蟲,他就一直在排查他們兩人身邊的人,期間一直和這個人商議。沒想到他一直在和自己想抓的內鬼商議,這就怪不得之前的調查一無所獲不說,家族中反倒多了不少不利於他的留言。
看到三人都暴露了,那三個血神門的人當然不會再繼續演之前那處戲了。茅修傑那個心腹身上突然紅光大盛,逼得準備將他和另外兩人拿下的人不得不急忙退開。同時,他看着茅修傑桀桀的笑了幾聲:“怎麼突然就變聰明瞭呢?”
茅修傑扯了下嘴角,“根本沒有懷疑過你,只是覺得沒有人配合的話,他一個人不可能坐到幾乎沒有破綻。”
聞言,那人變紅的眼睛眸光一陣閃爍,“聽你的意思,如果我不故意讓他引起你的猜疑,你還不會懷疑還有其他人?”
茅修傑臉上帶上了幾分自嘲,“我以爲你已經很瞭解我,知道我是一個多疑的人。既然我身邊能有一個,那就有可能還有第二個。不好好確認一下,我怎麼能夠放心。”
“我很欣賞你的天賦,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坐下來聊聊。”話音未落,炫目的白光便將紅光中的三人籠罩了起來。白光上去,裡面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人不見了,茅修傑本來挺直的腰背就多了幾分頹廢,一副很受打擊的模樣。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轉身對莊俊遠笑了笑,“麻煩道友了。此人跟了我差不多有六十多年了,真沒想到我一點沒想過要懷疑的人竟然也是。”
莊俊遠收起手裡的鏡子,“只要血神門存在,這樣的事就不會少,你身邊那位潛伏了六十多年可不算長,我家前幾天排查出來的一位潛伏了三百多年。原本都定好了,等父親把城主之位丟給大哥時他會是內閣長老之一。我還差點成了他的徒弟,幸好大哥沒讓。”
茅修傑扯了扯嘴角,“血神門總能死灰復燃,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莊俊遠聳了下肩,“管它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們敢出來鬧騰,咱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着指了下停放在旁邊空地上的行舟,“這是我父親給的,說是上面有傳送符文,可以直接傳送到千封城外一個叫望歸坡的地方。”
茅修傑讓莊俊遠幫忙排查他身邊有幾個血神門的人就是擔心回去的路上會遭遇埋伏,聽了莊俊遠的話兩眼便驟亮,“望歸坡距離城門不過十里,這樣就不用擔心血神門的人會再路上攔截我等。”
胡映雪看看莊俊遠,再看看茅修傑,傳音給慕天玄:“咱們這是在當背景布?好久沒做這種角色,似乎有點不適應啊。”
慕天玄差點沒繃住表情,用傳音調侃道:“你會覺得不適應?”
胡映雪在只有慕天玄能看到的角度吐了下舌頭,傳音給他:“好吧,我承認自己很想找個地方大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