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走時有交代王漢,胡映雪已經到了十分關鍵的關頭。莊子內喊殺聲一起,幫胡映雪護法的王漢神色就變得特別凝重。正要派人去執法堂再叫幾個人過來,就見杜維帶着他那六個徒弟和威身邊的那條忠實走狗胡林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看到胡林臉上不加掩飾的陰笑,便知道這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杜維的修爲是築基七層,比王漢要高兩個層次。但他的修爲是使用丹藥堆積起來的,若是動手,王漢並不怵他。可是加上一個與他同樣是築基五層的胡林,那他和與他一起給胡映雪護法的執法堂子弟就有些不敵了。
見王漢明明已經看出他們過來是不懷好意,還是那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胡林的眼睛就多出幾分赤紅色。王漢雖然不姓胡,在胡家的地位卻比胡林高多了,一個是受人尊敬的執法堂管事,一個是出生就低人一等的家養奴才。只這一點便讓他嫉恨着這個人,更不用說他的左手是這個人削去的。
王漢拿出他那把大斧,扛在肩頭上,“大小姐正在閉門衝關,杜維丹師若有事找她,還是改日再來吧。”
胡林快走兩步,搶在杜維身前,“杜維丹師不是來找她商量事的,只是要拿回本來就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紫嫣聞言便立刻呸了一聲,“好不要臉。憑什麼他看中了青雀鼎,青雀鼎就該是他的?小姐是家主和大夫人的女兒,這樣難得一遇的好東西自然要送給她。”
胡林嘿嘿的笑起來,“你不提胡慶偉和水輕怡,我還真不忍心告訴你們。你們的家主和大夫人已經死了,屍骨無存。”
“不可能!”紫嫣握緊手裡的劍,滿臉憤怒。
杜維黑着臉從胡林身後繞出來,冷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可能?只有在楓林鎮這種小地方,纔會因爲只出了一個金丹真人就讓胡家變得了不得。走出去,金丹真人也不過是芻狗一般的存在。”
胡林壓住對杜維搶話的不滿,對看着他們橫眉豎眼的紫嫣冷笑道:“你那位小姐若是識相,就趕緊捧着青雀鼎出來。杜維丹師愛惜她的天賦,說不定還會將她收到門下。”
卻說屋內,胡映雪正在緊要關頭。忍着劇痛,終於在奇門壁障上開出一道縫隙。出現了這道縫隙後,那層壁障便變得脆弱起來。她再次凝結靈力去衝撞,靈力團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徹底破開了那一層壁障。
靈力瘋狂的涌入丹田,空蕩蕩的丹田迅速充盈起來,很快便再塞不進去一點靈力。脹痛感讓胡映雪皺了眉頭,然後她就開始用之前拓展經脈的方法壯大自己的丹田。一圈圈的打磨,直到丹田的空間比之前多了三倍有餘才繼續讓靈力涌入。
這一次,進入丹田的靈力有了流轉空間。胡映雪稍加引導,便有一絲靈力涌出丹田,沿着經脈在身體裡流轉起來。經脈適應了靈力的存在,不但不再將它們排斥出去,還主動將遊離在附近血肉中的靈力收納過來。因此放出丹田的只是一絲,回到丹田的卻是一縷。
靈力順暢的在經脈中流轉起來,這便意味着胡映雪跨入了築基期。還沒等她爲此開心,終於分出幾分注意力感知周圍狀況的她就聽到了胡林說的那段話。還好已經停下了靈力運轉,不然一定會因爲他的話岔了氣。
最後的衝擊耗費了不少靈力,胡映雪灌了兩口靈湖水才從牀上跳起來。走到房門口,正準備把門拉開的時候,院子裡又多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胡林,你在作死!”
看着突然他和王漢之間的胡森,胡林又是嘿嘿的笑了幾聲,“你的主子已近油盡燈枯,你居然還有心情來這裡多管閒事。”
胡森沒回話,目光落在院子的門口。胡林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樣,瞳孔不禁猛的收縮了一下。義正從院門外走進院子,雖然還是那一副風中殘燭的衰弱模樣,但步履穩健,一點沒有之前的蹣跚之相。
義擡眼在胡林身上掃了一眼,“即使我已近油盡燈枯,收拾你們這就個混賬還是可以的。胡林,你身爲胡家冠姓奴僕,竟然帶着外人來欺壓主家小姐。家主有令,藉機不軌者殺無赦,胡森還不動手。”
“等一下。”胡林臉色驟變。他之前的態度會那麼囂張,無非是因爲胡映雪的院中此時就只有王漢是築基期,而他那一行人卻是兩個築基期。義和胡森出現,情況就反了過來。他們這邊兩個築基期,王漢那邊卻有了三個築基期,而且爲築基九層的義一人便可壓制住他和杜維。
胡森看了一眼義,見他擡了下手便收住了手。
見胡森真的停下了,胡林的臉色顯出一絲得意,“主人已經擺脫了五衰困境。只要對接下來的事不聞不問,身爲一母同胞,主人一定會幫二宗老擺脫五衰困境。”
義垂下眼皮。說不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爲了能夠擺脫現在的困境或者僅僅是多爭取一些時間,他之前已經與威一起做了些糊塗事。不說結果如何,因怕被人指責而出生的惶恐不安,因差點委屈了族中嫡親後裔的內疚自責,他不想再承受了。
“若今生真止步於此,那就是我義的命。”擡起眼皮,義的眼中滿是釋然。微彎着的脊背挺直了起來,身上的蕭索頓時被灑脫取而代之。
看這意思,義似乎是沒如胡林的意。胡映雪將門拉開一些,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她不想引起院中那些人的注意,卻忘了在場的都不算是普通人。即使她已經把腳步控制的非常輕,還是立刻讓那些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練氣期,靈力和未轉化的靈氣藏於血肉中,會不自覺的散逸出來。築基期,靈力可鎖於經脈中,靈氣則被吸附在經脈周圍,不會輕易散逸出來。因此看到胡映雪,在場的人都能十分肯定她已經成功突破到了築基期。
一聲犬吠從一旁響起,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房檐上。在上面停頓了一下,然後便俯身朝位於房檐下方的胡映雪撲了下來。就在那人的手要碰到胡映雪時,剛發出叫聲的二子竄了過來。怒吼一聲,大嘴就對着那人的胳膊咬了過去。
眼看二子那原來越靠近鐵齒鋼牙的尖利牙齒就要招呼到胳膊上,突然從天而降的人只得暫時放棄抓住胡映雪,向一旁閃開。這時候,院子中的人已經能夠看清楚他的樣貌。雖然和之前相比變化非常大,尤其一雙眼睛已經完全變成墨色,還是有人能夠認出此人正是威。
逼開威,二子就叼起胡映雪的衣領,帶着她跳到王漢身邊。等威反應過來,胡映雪已經被王漢、胡森和義圍在了中間。不過看到他們的動作,威卻擡手撩了下頭髮,抖着肩膀桀桀的大笑了起來。
義臉色鐵青,“你竟然搭上了魔人!”
威嗤笑了一聲,“別和我講那些大道理。現在重要的是我會活着,還有機會追尋長生之道。而你,我的好二哥,應該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義身上突然爆出驚人的氣勢,周圍的靈氣瘋了一樣朝他所站的位置涌了過來。見狀,王漢抓起胡映雪丟到肩膀上,和胡森對視了一眼後便分立於義兩側。圍在他們身邊的那些執法堂子弟也抗住壓力動了起來,將義圍在了中間。
乾坤戒替胡映雪扛住了壓力,她有些好奇的轉頭打量義,卻發現位於後方的胡林拿出了一個閃爍着滲人幽綠的手弩。微眯了下眼,翻手從乾坤戒中取出她那枚弟子印。向其中輸入了一些靈力,便朝那邊丟了出去。
那枚弟子印從胡映雪手中飛出,原本只有拳頭大的一方小印便迅速漲大成半人高的樣子。看到它飛過去,杜維立刻帶着他那六個徒弟閃到了一邊。胡林注意力都放在威身上,等發現它時已經來不及閃開了。
一聲慘叫,胡林吐着血倒飛了出去。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沒了聲息。衆人看過去,不少人立馬倒抽了一口涼氣。胡林躺在地上,剛纔直接被砸到的半邊身體居然扁扁的攤在地上,那樣子分明是骨頭完全被震碎了。
還沒等衆人把目光落到那枚正往回飛的弟子印上,一股讓他們差一點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的威壓在義身上爆開。只一瞬間,站在他們中間那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便老態盡褪,白髮轉黑,皺巴巴的皮膚也豐潤起來,變作了一個打扮老氣的帥大叔。
胡映雪看着義一臉囧囧的眨了下眼睛,“恭喜。”
義擡手在她的腦門上拍了下,“要叫二曾叔祖。”
他們這兒有點溫馨向的意思,卻聽威發出不甘的怒吼聲:“你怎麼可能會突破?”
“命該如此吧。”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凝結金丹,義只抓住了一點點,似乎就是放下了什麼堅持了什麼。經歷了可能是最黯然的低谷期之後一步登天,面對威扭曲變形的臉,他表現的非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