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解藥,青陽三人還是要等些日子才能醒來。安排人守着他們,其他人還是原本計劃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該去會場的去會場,該參加宴請的去參加宴請。
聽聞胡映雪、慕天玄從交易會上帶走其中一人疑似杜和的三人,很多人好奇發生了什麼事。見蒼朔宗和青雲門的人行動如常,其中一部分就散了探究的心。有水雅閣這個前例,都有些忌憚蒼朔宗。
當然有些人是不會放棄的。第二天見到蒼朔宗和青雲門的人,一些人各種打探和試探。倒是沒人直接找上當事人胡映雪和慕天玄,畢竟九品丹師和一品器士的身份擺在那裡。
還有些人關注的是別的事,比如胡映雪昨天曾被季晟戊攔下。事件的當事人只有胡映雪和慕天玄出現在會場,季晟戊和扇動他上去的龔啓森都沒有露面。
有小道消息傳出,因爲沒有阻止季晟戊對胡映雪無禮,他身邊那些平日特喜歡給主子撐場面的侍衛皆被秘密處決。有人去打探過,與那些侍衛相熟的人都說那些人確實沒了蹤影。
受罰的不止是侍衛,還有季晟戊。雖然沒受到重罰,也被罰關禁閉。他所在的院子加了好幾層銀甲衛,連蟲子都飛不出來。在會盟結束前,估計是沒機會見到這位樂天城紈絝公子爺之首了。
細扒扒,其實季晟戊也沒做過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對於他的倒黴的被龔啓森忽悠着惹了不該惹的人,嘲諷有,同情有,都笑笑便拋到了腦後。現在最受關注的只能是會盟,因爲修者以實力爲尊。
這一次的會盟,異軍突起的不止是蒼朔宗一干人。慕天玄給器比來了個開堂彩,隨即便有一人亮出八品器師的身份。接下來有兩人以七品器師的身份對決,兩人弄出的聲勢比慕天玄還大。
某個做水雅閣跟班多年的器宗精心培養出了三位六品器師,擔心自己會赴水雅閣後塵,竟然直接宣佈門下弟子放棄器比資格。不但是六品器師的對決,是全部品級的器師對決。
對此,人家宗主一點不覺得自己丟人,還覺得自己太明智了。因爲六品丹師的對決異常激烈,十七名六品丹師用了近三天的時間才決出勝負。
不過那位宗主的明智並沒有給他們的宗門解除覆滅的危機。器比要結束的前一天,有人驚恐的發現那個宗門和其他幾個做水雅閣跟班多年的宗門竟然除了剛入門的新弟子外全滅。
據調查,那些沒遇害的新弟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還沒有資格領取門內弟子的福利。就是說他們還沒領到從水雅閣那裡購買的丹藥。一時間,曾從水雅閣購買過丹藥的門派和人全都吊起了心。
全城人心惶惶的,甚至影響到會盟的氣氛。很快舒巫就讓人貼出了一張告示,說明了那些門派滅門的一些內幕,其中就有爲何沒有服用丹藥的人會沒事。
謎底其實並不複雜。就是林立那種蠱丹說成長期服用可增強天賦資質的丹藥,那些傻子用大筆靈石從他那裡購買蠱丹,結果將自己送上思路。
蠱丹無法和其他丹藥混在一起,沒有購買蠱丹的人不用擔心自己也變成一具養了許多噁心蟲子的屍體。這個消息被傳開,那種恐慌的氣氛才漸漸散去。
人擅長健忘,不過才幾天的時間,衆人的注意力就再次完全灌注到會盟上。器比之後是符比,許多人以爲符比不會再像丹比和器比那樣出人意料,事實卻告訴大家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青雲門有幾位參加了符比,在符比開場前重新做了品級認證。本來是六品符師的華麗便成爲九品符師,本來是五品和四品丹師的人華麗變身八品符師和七品丹師。
七品以下級別的符師也驚現各種黑馬。和丹比和器比不同,符比完全就是在比誰在州比結束後的進步大。原本壓制了等級神馬的,這事兒沒法仔細驗證,也沒人覺得該去計較這些。
熱熱鬧鬧的符比結束後,接下來自然就是最受關注的武比。臨時做了調整,武比恢復成現有修爲境界低的人來,先亮相的是築基期的修者。
除了登場順序做了調整,還加了一項限定。參加築基期武比的人年紀不得超過三十歲,參加金丹真人武比的年紀不得超過一百歲,參加元嬰真君武比的人不得超過二百五十歲。
這個限定其實此前早有默契,就是沒像這次這樣直接拿出來說。總有那麼幾個不喜歡按約定俗成出牌的,這一下可沒了空子可鑽,只得灰溜溜的交出會盟的資格牌。
參加武比的人被集中到了一處看臺上,由專人查看是否有人不自覺。蒼朔宗的人坐了好幾排,負責他們那一片的人一個一個的仔細查看過去,一個牌子都沒收走。
有人直乍舌,“要知道他們實力這麼高,我當初就不會在他們選弟子的時候離家出走了。”
旁邊有人聞言便發出一聲嗤笑,“就你這挫樣,即使沒離家出走也不可能被選上。”
發出一片鬨笑,其他人也開始議論起來。
“以前怎麼沒發現蒼朔宗那麼強呢?”
“應該是太低調了。”
“這麼強,還一直維持的低調,竟然沒有多少人發現。”
“想要低調也需要有低調的資本。就是因爲有這麼強的實力,蒼朔宗才能一直保持着低調還能繼續出現在世人眼前。”
……
在一片議論聲中,被提到最多的還是乾元四傑。百年的時間,曾在上一次會盟大放光彩的四人又一次參加了會盟。百年的時間,許多人才剛剛摸到金丹的門檻,他們卻以元嬰真君的姿態再現人前。
注意到尉遲瀚宇和樑敬思目光交錯時身上都戰意凜然,胡映雪用傳音對慕天玄說道:“我聽說上一次是瀚宇大哥和樑敬思進行最後的對決,樑敬思卻因爲泣血崖發生了一些變故不得不提前離開。”
慕天玄用傳音回道:“確實是這麼回事。瀚宇說起這事,沒少說未能與樑敬思交手很遺憾。這次如果沒有意外狀況發生,他們兩個人之間應該會有十分精彩的對決。”
胡映雪繼續傳音:“你呢?”
慕天玄笑了下,用傳音回道:“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同修爲境界的人,多數都不會是我的對手。行爲境界比我高一點的,應該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怎麼?對自己沒信心?”
胡映雪回了個白眼,傳音道:“不出意外的話,名次是肯定能夠拿到的。比起武比,我更關心我師傅他們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不搞清楚他們究竟遇上了什麼,我心裡始終惦記着。”
慕天玄伸手握住胡映雪一隻手,傳音道:“牽涉到的事情不會小了。我打聽過,去混天大世界那邊是三年之後。回到昆吾山,你就把那幾顆五行珠煉化了。”
胡映雪點了下頭,繼續傳音道:“那顆龍蛋最近動靜挺多,可能快要破殼了。要是我煉化五行珠時恰巧遇上龍蛋破殼,你說會不會事半功倍?”
慕天玄用傳音回道:“先不用計算這個,畢竟那得需要能夠碰上。我對你的運氣非常有信心,煉化五行珠的過程一定不會出現意外。”
一直關注着場內的動靜,看到阮振縱身跳上比武臺,胡映雪皺了下眉頭,“阮振的對手是那個有幾分古怪的人,恐怕要吃虧。”
“你別把阮振看的太單純了,他其實也就比現在的你小個幾歲。遇上那些把戲,你或許都不如他通透。”慕天玄笑了下,“再說我還給他了一點東西。”
胡映雪轉回頭,“什麼東西?”
慕天玄緊盯着場中,“已經拿出來了。”
順着慕天玄的目光看過去,胡映雪剛好看到阮振將一個玉如意模樣的法寶朝對面的人拋出。那件法寶爆散出大片白光,瞬間便將對面的人籠罩了起來。
碰到那法寶散逸出來的白光,那人就嗷嗷的發出一串慘叫。身上黑煙徐徐不說,眼珠子從黑色轉爲了赤紅色,小露出了一小節過長的尖牙。
胡映雪微皺起眉,“我說怎麼感覺那個人有些奇怪,原來是半魔人。你猜到會有半魔人混進會盟中?”
慕天玄回道:“有往這邊猜。不過讓阮振帶上那東西,主要原因還是我剛好把它煉製出來。這就驗證了那東西確實挺好用的,我也感到很意外。”
身份暴露,場中的半魔人氣勢陡變。不過他的對手已經不再是阮振,而是專門針對這種情況而安排在比武臺周圍的護衛立刻衝上去。沒幾個回合,就將他拿住。
對手出現了這樣的變故,阮振卻沒有直接進入下一環。稍等了一會兒,就有另一個人跳上了比武臺。手裡拎着把劍,很是猖狂的歪着腦袋笑了下,“小子,等下輸了可沒哭。”
阮振只挑了下眉。開場的金鑼響起,身形微動避開那人搶在金鑼響起前發起的攻擊。翻手拿出長劍,在轉身的時候貼着對方的長劍挑了下,同時擡腳一腳踹在對方的腰眼上,“走你!”
那位還準備回手給阮振來一下陰招,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發現自己飛到了臺外。有心翻回去,卻發現已經晚了。能做的只有趕緊護住臉,以免摔一個滿臉花。
看臺上噓聲一片。看那人上臺時那麼囂張,還以爲他有多厲害。沒想到不但陰險的算着金鑼敲響的時間偷襲,還一個來回都沒走完就摔出了比武臺。
在衆人這種人怎麼會取得參加樂天州會盟資格的時候,那位做出了更讓人鄙視的舉動。從地上爬起來就開始咋呼:“他犯規!”
慕天玄微眯了下眼睛,“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
胡映雪回道:“胡蕊身邊的。”
慕天玄一臉嫌惡,“那個女人的品味還是這麼差。”
胡映雪冷哼了一聲,“不是他品味差,是就只有這種德性的人才能被她掌控住。”頓了下,“對了,剛纔那個半魔人好像也是她身邊的人。”
慕天玄聞言說道:“這倒是很正常。她當初能再回胡家一次,是你那位四曾叔祖給帶回去的。說不定,這些年他們一直在一起。”
胡映雪能認出場中那位和剛被抓走的半魔人是胡蕊身邊的,自然也會有其他人認出來他們,其中一個就是坐在監察席上的人。怪只怪胡蕊去勾搭人的時候還帶着他那堆跟班,讓人印象不深都不行。
那位在場中大聲嚷嚷阮振犯規,這等於指責監察席上的人失職。所以那位監察官當即就很拍了下桌子,“他去之前那半魔人是一夥的,帶下去仔細審問。”
這樣的指控,換做都不會承認。已經被護衛壓住的小子剛要出聲反駁,就見一個只穿着裡衣的人帶着一隊巡衛衝進場內,“就是他在我要入場時搶走了我的資格牌和衣服。”
資格牌的記錄不會被改動,誰是真正的主人很好驗證。正主來了,自然狡辯無用。那位也知道這個時候再多說話只能是多受些罪,便索性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
見此情景,阮振一頭黑線,看向監察席:“我是不是還要和這位道友再來一場?”
聞言,被搶了資格牌的人立刻出聲說道:“不用比了,比了也是我輸。”
俗話說的好,有一有二沒有三。恐怕已經有人把阮振當成了衰神,這時候再安排其他人和他對手只會招來埋怨。所以監察席上的人簡單商議了兩句就判定阮振進入下一輪。
因爲接連出了兩個變故,接下來入場的人都要被嚴格檢查資格牌纔會被放入場中。舒巫和阮振借了那個法寶掛在入口,如果是半魔人,不得走進裡面就會原形畢露。
不排查都不知道。在入口那裡,攔下了五個拿着別人的資格牌參加武比的。還有不少人輪到了卻沒有露面,之前明明還在的直接被列入了通緝名單。
因爲接連兩個都是胡蕊身邊的人,舒巫已經派人去抓捕胡蕊。到了那女人住的地方,她包下的院子早已人去樓空。看起來很像是挑釁,房間裡堆了十來具被吸乾真元和精元的男子屍骨。
過去抓人的人仔細勘查了房間,發現牀鋪和地上有一些滴濺開的血跡。以此推測,胡蕊不知被和人所傷,那些屍骨是療傷留下的。經過辨認,那些屍骨就是這些日子一直跟在她左右的那些壯漢。
有人在門檻的裡側發現了一小塊被踩過的海草,帶隊的人立刻派人去海邊。果不其然,在一處偏僻海灣發現了船隻停靠的痕跡。看留下的痕跡,那艘不小的船應該是纔剛剛離開。
在沿海搜查了一遍,沒有找到線索,抓捕隊就暫時收隊了。他們很沮喪沒有抓到人,卻不知胡蕊此時正後悔還不如被抓到。就因爲她剛剛在甲板上吐了一口血,橫行蟹竟然讓她擦洗整個甲板。
虎落平陽被犬欺。雖然吸收了養在身邊那些壯漢的真元和精元,因爲他們的修爲境界實在太差,胡蕊的傷只能勉強恢復到能自如活動,無法調動身上的真元,就是說她現在就等於一個普通人。
胡蕊一直清楚橫行蟹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因爲他絕對是小肚雞腸中的典範,要不她現在就不會在刷洗甲板了。但這次確實得感謝橫行蟹,要不是他,她這條命就要交待在林立那個瘋子手上。
想到林立,胡蕊真是後怕。她之前見過林立,雖然修爲境界要比她稍高一些,但是說起動手肯定是她要更厲害一些,她之前見到的林立卻和印象裡完全不同,那種壓迫感絕對不屬於一個出竅期。
從林立將她真元吸走大半然後就開始大佔便宜的行爲看,他找上她的目的一定不是爲兒子報仇。不管是因爲她那種那些丹方,還是因爲其他原因,可以肯定落到林立手上絕對沒好日子過。
不說林立,如果萬骷洞那些人知道她此時的狼狽模樣,一定會出手殺死她。殺了她不會讓他們擁有右護法的地位,卻一定可以提升他們在萬骷洞中的地位。萬骷洞就是這樣,一切以實力說話。
不想被林立殺掉,更不想被萬骷洞那些人殺掉,遠離他們的視界範圍是最好的選擇。雖然說橫行蟹對她的態度不是一般的差,但可以確保不會傷到她的小命。
另一邊,旁觀了一天的築基期武比,散場後胡映雪等蒼朔宗人還是像之前一樣直接回客棧。即使仔細觀察,也看不出來他們其實特別想以最快速度趕回客棧。
剛剛會場那邊馬上就要散場的時候,留守客棧的趙航傳訊給胡映雪,通知她青陽三人有要甦醒的跡象。所以走進了客棧後她就以最快的速度進了安置青陽三人的臥房。
衝進房裡,胡映雪就看到青陽的嘴一張一合。聲音雖然斷斷續續,但說出來的字聽起來很清晰,“百草門……萬骷洞……骨坑……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