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映雪以爲大家決定走海路是想以此作爲一場試煉,問了慕天玄才知道原來就是爲了省靈石。使用傳送陣的費用是按人頭算的,即使同行的人多會打折,那也是一筆相當大的開銷。就單傳送陣這一項,州主的庫房每年就能有數量相當可觀的靈石入賬。
即使蒼朔宗現在的日子好過多了,靈石也不能這麼用,也不習慣這麼用。在他們看來不管怎麼算都是走海路合算,不僅能節省一大筆靈石,運氣好的話還能賺不少。提前一點時間有什麼,不過就是半年左右的時間。修行無歲月,這點時間有時打個坐就過去了。
往年陪蒼朔宗瘋的就只有鐵哥們青雲門,兩個門派的人不掛靠商隊,也不和其他船隊一起走,就一家一艘船賽跑似的衝。今年卻不同,不僅雲華谷和七星宮的人湊了上來,還有幾個小門派和散人組成的一個隊伍。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厚着臉皮硬要跟着,他們就只能讓他們跟着了。
互通了下人數,各隊就放出了他們的船。不僅要在海上航行半年,還要小心大型海獸的撞擊,用於遠距離航行的船都很大。胡映雪目測了一下,最小的那艘甲板空白區域也有三分之二個足球場大。外側都閃爍着金屬光澤,仔細看了眼,竟然用精鐵將整個船艙的外側包了起來,厚度都有巴掌厚。
五艘船,蒼朔宗用的那艘可以說是最破的。船艙左側有明顯的修補痕跡,一看就是曾招惹過彪悍的海獸,看到那道痕跡有二十多米長,幾個小門派和散人組成的隊伍上船後就起了內訌。有人提議另外找商隊掛靠,因爲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數附議,所以最終還是和胡映雪他們一起走。
悠遠的號角聲響起,碼頭上的人看着四艘船慢慢消失在海平線。多數人繼續在碼頭上做着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和他們做同樣裝扮的人卻有不少悄摸悄聲的離開了碼頭,不久後出現在通塢城的一些宅子裡。
一個宅子中,一隻指甲塗着鮮紅蔻丹的手在一個男人精壯的胸口劃了一下,引得跑來彙報消息的人喉頭一陣攢動。手的主人很享受那人明顯se心大動卻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花枝一陣亂顫,“看到蒼朔宗的人了?”
被女人掃了一眼,碼頭工打扮的男人冒着冷汗壓下心頭不該生升起的念頭,“他們已經出海了,左使您提到的幾個人都在隊列中。”
看到下面站着的男人目光有些閃爍,被個半裸男子抱在懷裡的女人眯起了眼睛,“別給我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就說。”
女人的聲音軟綿綿的,似乎帶着無限柔情,座下的男人卻打了個激靈,“今年和他們一起走的不只有青雲門,雲華谷和七星宮也一起。除他們外,還有一支由幾個小門派和散人組成的隊伍。另外,據手下觀察,蒼朔宗那艘船上還捎帶了幾位陌生臉孔,不知道是什麼人。”
女人皺了下眉頭,“你可以下去了。繼續到那邊盯着,有發現就過來彙報給我。”
男人倒退着往回走,纔剛走到門口就聽裡面傳出嬌喘聲和肉體的撞擊聲。不過他的臉卻一白,因爲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從這個房間裡擡出去的那些和骷髏沒多大區別的男人。豔福雖好,若是以生命爲代價,估計沒幾個人願意接受,所以他趕緊溜了。
房間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持續了一下午,最終以一聲慘叫結束。兩個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走進去,沒多久其中一個就拖着一個皮包骨頭的男人出來。男人的脖子被拗斷了,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路過的人看到從裡面拖出來的男人沒有一個目露同情。這個男人和之前的那些男人一樣都是自願爬上裡面那個女人的牀,落得這個下場只能說活該。色字頭上一把刀,那些人來的時候都以爲自己被一個有貌有財有實力的女人看上,哪知道那女人的實力就是靠着吸乾他們這些男人提升上來的。
要是見到這個女人,胡映雪一定會感嘆這個世界真小。她不是別人,正是胡蕊。不過有一件事應該會更讓胡映雪驚訝,就是她的臉已經半點幼時的痕跡都沒有了,竟然長的和害她被喪屍殺死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胡蕊也的確就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無法忘記胡映雪時候慕天玄和尉遲瀚宇是怎麼處置她的。那種滋味可比再上一世被漫天劍影分成碎片痛苦多了,以至於單看到他們兩個臉就能讓她腿肚子抽的自打顫。怕歸怕,半點也不能阻止胡蕊想報復的心。
想到此胡映雪就是彼胡映雪,胡蕊就忍不住恨意滔天。如果不是胡映雪突然回到族裡,她應該還是胡家大小姐。以胡家現在的家底,不說在整個乾元世界,至少在上梧州她可以橫着走。要是能勾搭到會成爲未來州主的少君,那就跟風光了。
可事實呢,詭計敗露,柳雁靠着姿色帶她進入萬骷洞。爲了保住地位,竟然把才只有十四歲的她送上了萬骷洞洞主的牀上。柳雁以爲胡蕊就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卻不知她纔是棋子。討得洞主歡心後,她便設計要除掉柳雁。三年前終於找到個合適機會,卻被事先得到消息的柳雁跑了,至今沒有找到。
柳雁逃走,胡蕊就順勢接手了她在洞內的身份。她本身的修煉速度已經很快,不到二十歲就到了凝元期,也就是仙道的融合期。她卻不滿足,得到一本採陽補陰的魔功之後就四處誘惑那些定力不夠的修者,吸收他們的真元爲己用。不到三年,就成爲了魔嬰期的魔道高手。
胡蕊還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查到尉遲瀚宇和慕天玄現在的實力,他沒敢輕舉妄動。打聽到蒼朔宗每次去樂天州參加會盟都是走海路,她便叫人盯着碼頭。等人把被吸成人乾的屍體拖出去,她拿出一個通訊玉簡,“蟹將軍,你讓我幫忙打聽的人已經出海了。”
下一刻,玉簡爆出一天就響起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人聲音,“我已經在他們必經之路等着了。倒是你要什麼時候纔會到我這來,我的牀可是一直在等待你的光臨。”
“討厭。”胡蕊嬌笑着切斷通訊,眼裡滿是冰冷。要不是她現在的實力比那隻單手螃蟹還差的太多了,她找讓他上自己的牀了。也就是說如果那位蟹將軍如願以償,那天一定就是他的死祭。
胡蕊不知她讓屬下處理掉的那個男人,今天當值的人有些偷懶,用草蓆簡單捲了一下就丟到亂葬崗去了。一隻野狗撕開了草蓆,好巧不巧的就被那男人的家裡人看到了。這件事會引出什麼事情是後話,現在的情況是她和那位蟹將軍全都各懷鬼胎。
胡蕊惦記着吸收蟹將軍的真元,蟹將軍也同樣在惦記着吸收她的修爲。蟹將軍就是黑龍王座下的橫行蟹,當年被胡映雪砍斷了一隻胳膊,回去後不僅受到嘲諷,還被慢慢排擠出了權力中心。雖然外面還把他當成黑龍王手下,其實他早就扯旗單幹了。
沒有了黑龍王的約束,蟹將軍就成了真正的海盜。因爲心狠手辣,一時間也是混的風生水起。一次打劫中,他和特別識相的胡蕊遇上了。之後兩個人之間就沒斷了聯繫。相互勾結坑害了不少人。像這一次,他們都希望胡映雪不要有機會離開大海。
胡映雪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胡蕊和蟹將軍惦記上了,時一直待在船艙裡,過了三天才被允許到甲板上透下氣。遠離了陸地,海上的風景其實除了壯觀之外真沒多少好欣賞的。天是藍的,水也是藍的,開始的時候覺得很壯觀,看久了就只有膩煩了。
遠處飛來一羣小黑點,等近了就發現是一羣除了長相外其餘地方和海鷗無法聯繫到一起的鳥。看到那些像是海鷗的低級妖獸只在上空徘徊,胡映雪轉頭看向陪她一起上來吹風的慕天玄,“我似乎曾在哪裡看過,有海鷗出現的地方若不是附近有其他船隊,就是附近有陸地。”
聞言,慕天玄就散開了神識。不斷的向四周發散,沒多久就在一處暗礁林立的區域找到了全部漆成黑色的兩艘船。走過多次海路,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兩艘海盜船。不過那兩艘海盜船並不在他們行進的路線上,他們不會爲了特意去去替天行道就修改航線。
慕天玄散開神識的時候,胡映雪也散開了神識。沒有分工過,兩人卻極度有默契。一個用神識向東查看,另一個就向西查看。她沒看到海盜,看到了一個被衆多海鷗圍着的小島。突然發現那小島在動,然後才發現那哪是小島,分明是一隻巨龜附在水面上。看上面樹都挺高了,就知道這貨已經很久完不成潛水了。
和慕天玄發現的海盜船不同,這隻巨龜就在他們必經之路上,這還不算什麼,那隻巨龜的兩隻眼睛一片赤紅,讓她想起了在濱海城看到的那些海獸。不管那隻巨龜是吃了迷心果,還是就是瘋魔了,可以肯定它不會他們輕易過去。
看到巨龜扭動了下脖子,胡映雪轉頭看向慕天玄:“你通知大家一下,要開打了。前面有一隻疑似陷入瘋魔狀態的巨龜,正好擋在我們的航線上。”
慕天玄眸光閃了一下,“我說總是感覺哪裡不對,原來是這樣。這一片本是海盜活躍的區域,我們已經走了半天了,一點海盜的蹤影都沒看到。有兩種情況,一是海盜被那隻巨龜趕走了,二是巨龜是海盜請來對付咱們的。”
胡映雪扯了下嘴角,“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會很麻煩。”
慕天玄沒有離開,直接用傳音通知尉遲瀚宇。收到消息,尉遲瀚宇就去見了簡寞離。沒一會兒,甲板上就佔滿了聽到消息跑上來的蒼朔宗弟子。不少弟子第一次出海,除了幾個暈船的,其他人臉上都帶着興奮。
再往前行駛了一會兒,一大片妖獸化的海鷗就出現在視界中。單獨的一隻低於三階妖獸不會成爲麻煩,數量多了就不好說了。要是那遮天蔽日的一大片鳥都撲過來,他們這艘船的防禦法陣不一定能堅持到多久。
胡映雪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客串一下預言者了,剛說完就見前面那一片大鳥朝他們的船俯衝了過來。撞到結界上就帶起一片電光,哀哀慘叫着僵直這掉進海里。鋪天蓋地,即使有結界攔着,還是照樣會感覺頭皮發麻。
維持結界是需要靈力的,如果任憑那些大鳥撞擊結界,就要不斷的結界補充靈力。那些大鳥那麼前仆後繼,胡映雪他們就不再只做個觀衆,紛紛拿出了武器穿過結界迎向那些大鳥。船上的結界防進不防出,甲板上的人瞬間清空了。
這邊動起了手,跟在後面的三艘船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不過他們沒空上前面來幫蒼朔宗殺那些大鳥刷好感,因爲他們的船也在遭遇那些大鳥的襲擊。再說蒼朔宗那邊一看就不需要任何幫忙,真傳弟子們都在一旁看熱鬧。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長嘯從前方傳來。沒等衆人去查看發出長嘯的是什麼,就見本來包圍這船隻的大鳥瞬間走了個一乾二淨。有些慌不擇路撞到一起,糾纏着摔到海里,就這樣讓那羣鳥的數量削減掉了近三分之一。
能讓那些鳥恐懼到抱團跳海自殺,那聲長嘯的主人一定不是簡單的角色。從發現那隻巨龜,胡映雪就用神識鎖定了它。可以肯定指揮那些大鳥朝他們的船發動自殺式攻擊的是那隻巨龜,也可以肯定發出那聲長嘯的不是它。
很快,那聲長嘯的主人就自己鑽出來露面了。那東西,蒼朔宗的人一點不陌生。當年胡映雪帶着大批物資回道宗裡,最引人矚目的就是後面拿出來的那兩條血骨海蛟的屍體。所以一看那半截身體在水下半截身體在水面上的傢伙就認出是一隻成年的血骨海蛟。
血骨海蛟明顯不是衝幾艘船來的,那傢伙朝着這邊發出幾聲警告之後就撲向了不動模樣和小島沒多大區別的巨龜。胡映雪還以爲那兩隻能給他們帶來一場視覺盛宴,誰料看到血骨海蛟撲下來,那隻巨龜竟然扭頭就開始跑路。
別看那巨龜的體型又大又笨,跑路的速度真不慢。胡映雪纔看它轉了個身,下一刻就已經傳出去很遠了。血骨海蛟沒有放過它的意思,立刻追了上去。一龜一蛟就這麼一追一逃的消失在偏離航線的海平面上。
巨龜和血骨海蛟帶起的巨浪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安靜的海水一如一直安靜的天空。如果不是海面上漂浮着許多大鳥的屍體,見到那種平靜的表象,胡映雪都忍不住要懷疑下剛剛的巨龜和血骨海蛟真的出現過。
爲防止巨龜跑回來,和其他三艘船打了招呼,簡寞離便下令讓船急速前進。四艘船就跟離弦之箭一樣在海面上掀起一片片浪花,片刻之後就已身在百里外。就在四艘船即將離開這片暗礁叢生的地帶時,兩排黑點迅速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靠過來。
胡映雪用神識一掃,妥妥的是慕天玄口裡的海盜。不過不需要太緊張,等那些海盜船衝到他們的船所在的地方,他們的船早已經離開了那片海域。如果那些海盜敢追上來,他們就好好讓他們瞭解一下不是誰的主意都可以打。
海盜雖然以燒殺劫掠爲生,卻也得遵守一些規則,比如都各自有活動的地盤。當然可以到別人那裡去,但只有兩個情況,一個是以客人身份去做客,另一個就是動用武力搶過去。懼怕下一票海盜的實力,那些海盜不敢越那道分界線半步,只能看着四艘船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這些海盜還在羨慕下一批海盜如果劫了這四艘船就發大了,不僅有四艘船做戰利品,還能得到某神秘人士的謝禮。卻不知道那些海盜現在正欲哭無淚,本來埋伏的很好,前面那些蠢貨養的那隻蠢龜突然朝他們衝了過來,後面還跟着一條血骨海蛟。
不管是那隻巨龜,還是那條血骨海蛟,體型都不小。兩隻一路橫衝直撞,破壞了他們埋伏的隊形不說,六艘船翻了四艘,剩下兩手瘋狂的原地打轉。胡映雪他們進入這片的時候,被撞翻的船還沒翻過來,原地打轉的船還沒停下來,就那麼看着他們毫無阻礙的離開了那片海域。
同樣的事不止是在這一片海域發生,還在下一片海域上演。一龜一蛟相互追逐着跑向深海區,經過的地方一艘海盜船都沒有幸免,全部被他們搞的暫時失去了行動力。一環扣一環的一手好佈局就被這兩隻這樣給破壞了,誰能說得清是胡映雪他們的運氣太好,還是幕後佈局者的運氣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