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離兒自稱姐姐,只覺得一股責任感油然而生,挺了挺小胸脯,又想起這個小弟弟要跟着母親一起去陪着九公主,不由又有些沮喪起來,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白蒹葭見她神色,那裡有不明白的,只是當作沒看到,輕輕摸了摸她頭髮笑道;“你還不去快去看看,否則到時候做弟弟問起來,你一問三不知,小心他就去黏慎兒不理你了。”
聽白蒹葭這麼說,凌離兒撇了撇小嘴,才重新歡喜起來,用盤子又揀了兩個甜點到了窗戶旁邊,推了推凌慎之,將那果盤放在小几上,還記得白蒹葭的教會,只露出半張小臉看着外頭。
外頭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便是那寬廣的石橋上也是人山人海的,唯獨那白練一樣的河流上倒是清靜一些。
河流上也不像平時一樣只有幾條小船,倒是可以看出有幾條龍舟。
這鳳鳴樓也做的仔細,窗戶旁邊還放着幾個千里鏡,可以隔着很遠也看得清楚。
那千里鏡是用黃銅做的,兩頭都鑲嵌着玻璃鏡片,可以清晰的看見很圓的地方,當時在平直城白蒹葭是見過的,這幾年已經傳到京城裡來了,不過比起立夏倒是賣的用竹筒做的,可精巧多了,黃銅上還有不少精緻的花紋。
凌離兒研究了一下,倒是很快的就弄明白了,跟凌慎之一人一個拿着看着外面,不時小聲的跟凌慎之說着什麼。
白蒹葭見他們高興,心頭的煩悶也少了不少,坐了一陣子,就聽着外頭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房間入門處卻是放着一扇落地大屏風,將裡頭和外頭隔開了,所以立春去應門,剩下的幾個倒是都沒動彈。
只是凌離兒卻下意識的站的更端正了一些,眼睛看着外頭,耳朵卻豎了起來聽立春和外頭的人說話。
“是輔國公世子聽說你們在這兒,讓我們送來的。”
那人滿臉堆笑,立春應答了兩句,不一會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卻見那食盒頗爲別緻,白蒹葭咦了一聲。
立春道;“是朱家的藥膳。”
白蒹葭下意識的道;“那個朱家?”
卻又頓了頓,頓時明白過來。
這朱顏既然是聞人樂節的心腹,當時聞人樂節隱姓埋名也是朱家的小姐,這朱家跟新帝的關係,還用多說麼。
她便看了一眼那食盒,只是道;“這桌子糕點已經夠多了,先放着吧。”
立春便將那食盒收在一旁,將門掩了,道;“夫人要去一旁休息一會兒麼。”
白蒹葭搖了搖頭,道;“我坐坐就好了。”
一雙含笑的目光卻落在窗口的兩個孩子身上,卻驀然開口道;“你們仔細看着,回家卻是要畫畫的。”
凌離兒哎呀一聲,扭頭看了一眼白蒹葭,脆生生應了一聲,白蒹葭抿嘴一笑。
這龍舟果然極是熱鬧,只是隔着這高樓,倒是不比當時在平直城參加重陽燈會的時候穿梭在人羣裡的滋味。
白蒹葭偏頭看了一眼立春,立春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白蒹葭想了想,慢慢的道;“也不知道這外頭有沒有賣面具的。”
立春想了想,道;“有的,夫人想要什麼樣的。”
白蒹葭道;“牛頭馬面的吧。”她卻啞然失笑,這京城裡只要有錢,有什麼買不到的,又想了想,道;“外頭人太多了,等改日再出來買吧。”
她上次燈會,也是多虧了凌絕塵在身邊,雖然碰上了江雲文那個吃凌絕塵豆腐結果被人扔進河裡的傢伙,但是想起來還盡是讓人愉悅的記憶。
立春道;“可以讓立冬去買的。”
聽立春說到立冬,白蒹葭眨了眨眼睛,道;“立冬沒有跟相公一起去邊疆麼?”
立春道;“沒有。”卻又看了一眼白蒹葭,垂下了頭。
白蒹葭看了一眼立春,卻又沉吟了一會,卻忽然道;“昨兒慈姑跟我說了你的婚事,你覺得立夏如何?”
立春臉上飛紅,難得顯出一點女兒家的神氣來,道;“夫人……夫人你說……說什麼呢……”
白蒹葭笑道;“我瞧着立夏倒是個不錯的,如果你願意,等他這次回來,便把事情辦瞭如何。”她想起當時抓緊時間販賣千里鏡的立夏滿臉笑盈盈的,那孩子除了愛說話了點其他都不錯,更何況他對於立春還是很有一點心思的。
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立春,笑吟吟的道;“你說你日後願四處行走,醫澤天下,只是你一個女孩兒家,平時採藥露宿什麼的也不方便,立夏卻是精通各種狩獵和野外生活的,又最擅長打聽各種消息,我瞧着倒是挺合適的,若是你不願意就算了。”
立春垂目道;“但憑夫人吩咐。”
白蒹葭看着她這溫順的樣子,倒是伸手輕輕拍了拍立春的手,道;“我知你性子,只是……”她專注的看着立春,道:“你總是要自己歡喜才成,我便是隨意將你許給一個家裡的管事小廝你也說憑我吩咐不成。”
立春低聲道;“主人既然將奴婢給了夫人,便是夫人的人,一切都聽從夫人的安排。”
聽着立春的話,白蒹葭不由嘆了口氣,眼睛眨了眨,低聲道;“立春,這人在戰場上,總是危險的很,立夏雖然機敏應變,但是他性子跳脫,又總是衝在前頭……”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立春,見她下意識的露出來了傾聽的姿態,想起立夏消息裡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小手段,卻輕輕的笑了一下;“你自己拿主意吧。”卻又頓了頓,道;“先爲我將那面具買回來吧。”
立春聽白蒹葭說道戰場上的事情,臉色微微一變,她作爲春之部的首領,其實跟夏、秋、冬部都不太一樣,她是不怎麼上戰場的,不過作爲一個醫者,她也是極清楚戰場的殘酷的。雖然凌絕塵戰無不勝,立夏跟在他身邊沒什麼安全問題,不過立春也記得立夏曾經也多次受傷,明明傷的極重,偏偏還面帶笑容的跟她說話,胡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傷口那樣深,笑的卻比誰都燦爛明媚。
說的她竟然也記住了那個血流成河,卻喋喋不休得話比血還多的夏部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