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笑道;“也就白閣老這樣疼孫女兒的人,纔會專門培養的醫女。”
白蒹葭偏了偏頭,嘴角含笑,卻並沒有說出立春是凌絕塵給的這種事情,幾人說了一陣子話,時辰便差不多了,說着到院子裡去。
這次牡丹花宴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一場大型的相親宴會。
特別頂尖那種。
這輔國公府花園裡卻有假山藤蔓做成的天然屏障,在場的各位夫人,有帶了女兒來的,也有帶了兒子來的,雖然按照規矩將少年男女們分開,不過可不阻止各位夫人互相攀談言語,到了後面,就是貴公子如何如何,貴千金如何如何了。
白蒹葭兩個孩子都還小,聽她們說到這些事情上,倒是鬆了口氣,只坐在一旁吃茶。
不過倒是有人上來問了兩句,原來那夫人家中還有個年幼的嫡女,也就八九歲的年紀,能不能跟凌離兒做個伴兒。
白蒹葭笑着應下,便道;“夫人若是有空,等離兒休沐的日子,便遞了帖子讓貴小姐來我府上玩耍便是,我新近得了幾株花草,倒是不錯。”
白蒹葭既然都這樣說了,那夫人也就點了點頭,笑道;“這女孩兒總該有些童年玩伴,離兒剛回京不久,若是一心學習,倒是太辛苦了些。”
又說了一會話,才起身三三兩兩的去了園子裡。
白蒹葭左右沒什麼事情做,只見那院子裡一衆貴女,或清純,或端莊,或秀雅,或嬌豔……奼紫嫣紅,牡丹花素有花中之王的稱呼,這滿園的妙齡少女,也當真當得起一句人比花嬌,滿園如畫。
看着一衆夫人出來,這個叫娘那個叫母親的,乳燕投林雛鳥還巢一般各自尋了自己母親。
也有沒有女兒過來尋找的,想來帶來的都是兒子,落在隔壁院子了。
畢竟接到輔國公家的帖子,帶來的都是家中的嫡子嫡女,一家裡正當歲數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了,最多的也就益陽侯家帶來了三個,二男一女。
益陽侯夫人因爲能生養,那女兒方纔十四歲,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小字蘭芷,倒是引得衆夫人多看了幾眼,問了兩句。
白蒹葭靠着亭子坐了,卻將暖閣裡的事情想了一遍,因爲都是夫人帶着兒女前來,她所熟悉的人倒是沒幾個來了,等了一陣,就聽着飄渺的樂聲響起,讓人想起清泉流石,想起一陣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桃花風,想起天街小雨潤如酥,沾衣不溼杏花雨。
在這樂聲之中,一衆少女衣裙搖曳,如踏雲裳,翩然而行。
每個少女手中都抱着一盆牡丹,人面花顏,更是交相輝映,只是比起這些牡丹,這些少女平時堪稱美麗的容貌也被壓制了下去。
每一個少女都正當妙齡,嫋娜風流,花容月貌。
每一盆牡丹都嬌貴珍稀,花開如錦,富貴堂皇!
更難得是,抱着趙粉的少女穿的便是裙襬上繡着大幅趙粉的粉色裙子,頭上帶着的牡丹堆花釵儼然便是一朵小巧精細一些的趙粉,抱着魏紫的則是紫紅色繡魏紫牡丹別紫色堆紗魏紫牡丹絹花,豆綠也是一般打扮,只是姚黃的顏色略微淡上一些,避了忌諱。
牡丹四大名種,姚黃魏紫、豆綠趙粉!
抱着二喬的少女竟然是一對雙胞胎,一穿紫紅,一着粉白,各自抱着一株二喬——這二喬珍貴至極,平常人家想要一株也難,也就輔國公這樣轉養牡丹的人物,才能尋出兩株了,當初在昆雲城裡那一株被宋嫣然奪去的二喬,在眼前這兩株純粹張揚的二喬面前,簡直跟雜草一樣不堪入目!
抱着青龍臥墨池的少女則一襲青裙曳地,裙襬上層層疊疊的繡着墨紫多層花瓣,龍爲皇家御用,這丫頭的裙子上,自然不能繡上真正地青龍,不過花鋪滿裙,裙襬鋪展,倒是也別有一股風姿。
……
一衆少女緩緩行出,手中所抱牡丹,無一不是價值千金的名品,即便是以白蒹葭的見聞之廣,在場衆夫人的富貴日子,也不由暗自吃驚,看着那一排妙齡少女,不由心中暗驚。
白蒹葭手指微微一曲,把玩着手中的祖母綠扳指,那些少女踏着美妙如同舞蹈一樣的步伐,輕巧的走在路上,身姿嫋娜美妙而不顯輕浮,顯然是下過苦工的。
這樣的姑娘,也至少要千把兩銀子一個,偏偏在輔國公這樣的家裡,就隨隨便便的拿來做了抱花的花奴。
一衆花奴鶯聲燕語,她們的身上,甚至還有着各自懷裡牡丹的淡淡花香,行動間香風陣陣。
“奴婢此花名爲趙粉,竊得玉樓紅一片,染成芳豔眼前春,乃是奴婢師父從曹州趙氏園移植而來,共得三株,三月十二開花,此株培育三年,今年方纔開花,爲趙粉之王!”抱着趙粉的小姑娘鶯聲燕語,曼聲講解,隨着她說完,便盈盈行了一禮,站在了一旁,抱着趙粉款款從各位夫人小姐面前行過。
隨着趙粉說完,她後面的花奴也跟着開口了。
“奴婢此花名爲豆綠,綠玉值千金,初開乃是青綠色,然而顏色漸淡,光下花色瑩白,總算能盛開月下之時,也花色鮮綠如翡翠……”
“奴婢此花名爲魏紫,魏紫朝來將進酒,玉盤盂樣先呈,世人曰姚黃爲王,魏紫爲後,此花端麗無比,出自魏仁溥家……”
“奴婢此花名爲姚黃,花品姚黃冠洛陽,巴中春早羨孤芳,身爲花王之王,自有風姿……”
“奴婢此花名爲二喬……”
這輔國公家多年未辦牡丹花宴,今日一出,卻終究不負多年傳言中的模樣!
京城風雅之事,有聞人素微採雪煮茶,雪酒花釀,也有白蒹葭芙蓉出水,雅自天成。
果然是這京城十大雅事中最爲傳奇的頭一樣!
卻是輔國公家的牡丹花宴!
牡丹花豔壓天下!
牡丹花宴壓天下!
白蒹葭微微一笑,偏頭對立春道;“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見到那一株花。”
就看見一位面覆白紗的少女,抱着一盆牡丹,緩緩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