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凌離兒開口,卻見她神氣,忍不住心中一軟,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道;“疼麼?”
眼看凌離兒將頭搖了搖頭,卻又倒吸了口冷氣。
不由又憐又愛,將立春尋出來的玉雪膏沾了些,小心的替凌離兒抹在額頭上。
只見白玉一樣的額頭,隱約見了點紅,倒好像桃花落在白玉上,只是白蒹葭卻無心欣賞,只覺得心裡疼得厲害。
又想到了聞人智的話語,倒是將聞人智恨上了幾分。
凌離兒道;“母親,他們怎麼在大街上吵起來了?”
白蒹葭垂了垂眼睛,哼笑一聲,“算計我呢。”
她神色清冷,只是給凌離兒敷藥的手卻輕巧了幾分。
凌離兒眨着眼睛看着白蒹葭,見她眉目清冷,似笑非笑,將事情細心的想了想,就聽白蒹葭抿了抿脣,道;“果然是在外頭呆久了,整個人都遲鈍天真多了。”
她聲音倒是很平靜,只是凌離兒輕輕拽了拽她衣角,道;“母親,不要生氣。”
白蒹葭本來正惱怒自己的輕忽將自己算計進了這樣的環境,但是一看凌離兒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倒是忍不住心中一柔,又看見了凌離兒額頭上的傷口,雖然已經上過藥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擔心道;“千萬不要留下傷痕纔好。”
雖然明知道玉雪膏是上好的膏藥,凌離兒傷口也只是擦破皮,但是畢竟還是心中絞痛,心疼不已。
凌離兒平時磕磕碰碰自己留下的傷口比這次嚴重不知道多少,看着白蒹葭這樣擔心,心中好像吃了蜂蜜一樣,心中幾乎都要唱起了這就是有孃的孩子啊。
不過眼看白蒹葭一臉擔心,急忙扯着白蒹葭撒嬌道;“母親不要擔心,我沒什麼大礙。”
眼看她這麼乖巧懂事,白蒹葭不由更心疼了。
凌離兒眼睛一轉,轉移話題道;“娘你說他們算計你是什麼意思?”
她想起那街頭上的一幕,還是覺得這也太巧合了吧,剛回到京城就發生了這種事情,簡直巧合到好像是被人安排的一樣。
咦?
看了一眼白蒹葭。
“剛纔的事情,是人安排的?”凌離兒眨着眼睛問着白蒹葭。
白蒹葭看着凌離兒一臉天真活潑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個七皇子雖然長得挺好看的,但是總給我一種好心機的感覺!”凌離兒開始告狀。
“我們又沒有特意隱藏蹤跡,想要打聽一下很容易。”更何況當時她離開京城去了昆雲城,雖然不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麼,但是中間沒有某些人的手筆,白蒹葭也是不信的,“果然還是舒坦日子過久了,忘記了這京城裡的腥風血雨……”更何況在這種事情,就算是再尊貴的皇親國戚,高官權臣,也是小心謹慎,走一步算十步的時候。
“只是我的天真,可憐了離兒你。”白蒹葭倒是沒什麼,不過想到聞人智對凌離兒所說的話,頓時小臉一沉,極爲難得的坦率表達出了某種不高興的怒氣。
以凌絕塵的性格,總不會如此風平浪靜的過去。
“聽說懷一胎蠢三年。”凌離兒眼睛一轉,立即將事情推倒了白蒹葭肚子裡還沒出生的小孩子身上,反正那孩子不會說話也不能反抗,安靜的承受着就好,“不怪孃親,都怪弟弟!”
白蒹葭看着凌離兒一臉嬌俏,知道她是哄自己開心,臉上的笑容倒不由濃了幾分,輕輕的拍了拍凌離兒的小臉,道;“你呀。”
凌離兒眼睛一轉道;“那個七皇子,我總覺得好像在那裡見過。”
她轉了轉眼睛,她的記性是極好的,特別是在認人的方面。
白蒹葭倒是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臉;“大概是你小時候見過吧,說起來,你也是要叫他一聲姑父的。”
凌離兒撇了撇嘴,露出一絲不以爲然的神情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最近見過起七皇子的,但是真讓她說到底什麼時候見過,卻是想不出來的,不過看見白蒹葭的神色沒那麼鬱結了,纔算是鬆了口氣。
她想到剛纔的事情,雖然覺得京城熱鬧非常,但是也沒什麼心思了,就乖乖的坐在白蒹葭的身邊,跟白蒹葭說話。
又走了一陣,馬車從角門裡拐了進去,旁邊有人擡了青布小轎來,白蒹葭跟凌離兒各自上了一頂轎子,凌離兒從紗窗朝外看了兩眼,只見四處都空空蕩蕩的,雖然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但是並不如家中小巧精緻。
頓時有些不滿意的撇了撇嘴。
又轉過垂花門,走了一射之地,纔看見停了轎子,一衆小廝都退了出去,反而有幾個婆子迎了上來,衣帽周全,行動都跟以前昆雲城裡的人大不相同。
白蒹葭暗自奇怪,這些婆子她倒是有大半沒見過的。
不過並不多言,凌離兒走了兩步跟了上來,便有一個婆子笑道;“夫人可回來了,老太君也等了有一會了。”
夫人,老太君……
白蒹葭敏銳的抓到了中間的兩個稱呼,擡頭看了那婆子一眼,只見她雖然長的慈眉善目的,但是卻極有禮儀,而且某些細節處,可以看出是經過很嚴格的訓練的,跟以前極受凌老夫人信賴的晴媽媽大不相同。
如果說晴媽媽是隻會用一張嘴巴哄的凌老夫人開心,這婆子一看就是嚴肅正經的。
不過想起凌纖纖嫁的是誰,白蒹葭也算是明白了過來。
以聞人樂節的手腕,怎麼會給自己留下這麼一個定時炸彈,還是早日料理了比較乾淨。
這府裡上上下下的規矩跟以前大不相同,只怕中間也有不少聞人樂節或者……凌纖纖的手筆?
想要讓一個人成長最快,就是將他丟到一個全是豺狼虎豹的世界裡。
聞人樂節的身邊……皇子妃這種東西,可是不怎麼好做的。
凌離兒雖然活潑靈動,但是那也只限於在自己親人身邊,在外人面前,她從來是端莊矜持的凌家大小姐,讓人挑不出來一點錯漏。
而且想到剛回京城就吃了那麼一點悶虧,但是並不知道那些大人在算計什麼,卻讓她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這個京城,跟她長大的昆雲城完全不一樣!
她凝了眉目,知道屋子裡是自己嫡親的祖母,但是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管如何,總不能有一絲一毫讓人挑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