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菊花、桑葉、連翹、杏仁、蘆根、桔梗、薄荷、甘草搗碎,放在酒罈中,然後加入上好的糯米酒,而後密封七日之後,將其中藥材過濾,成桑菊酒。
溫病條辨上說,桑葉菊花同入肺經,桑葉/性/寒能清肺絡之熱,菊花則能疏上焦風熱,替補更併入肝經,能清肝經之熱,而無以此二物爲主導而成桑菊酒清熱解毒,疏風散熱。
立春釀了不少桑菊酒,這一次給謝先生的禮里正好備了兩壇桑菊酒。
謝先生好酒,好書,好美人,倒是很欣喜自己的徒弟這麼孝順,將半面新鮮的鹿肉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又聽說這徒弟久病不起的母親終於大好了,只粗粗說了兩句話,便放了凌慎之回家。
鹿肉性溫和,有補脾益氣的功效,這冬日的時令菜肉本來就少,就算是凌家有錢,這鹿肉這樣新鮮肥嫩,也是運氣外的意料之物。
更是讓凌離兒的眼睛一亮,滿心思的都在這鹿肉上面轉。
白蒹葭眼看凌離兒一雙眼睛好像上好的黑珍珠一樣轉呀轉的,眼中滿是狡黠明亮之色,不由輕聲笑道;“我呀,就知道你在打那鹿肉的主意。”
離兒笑道;“我可瞧見了,好大好大的一塊,也虧謝老頭子捨得,也虧得哥哥可以從那個老頭子手裡將東西哄到手。”
她比了一個極大的圈圈,竭力表現那鹿肉的多少,只是小胳膊小腿的,倒是格外的天真可愛,讓白蒹葭眼含笑意的看着拓道;“那你想怎麼吃?”
離兒眼睛一轉,道;“這種天氣,吃烤肉是再好也不過的!”
眼睛明亮,即便是凌慎之見慣了她淘氣的樣子,此時見她滿臉期待,也只是呵斥了一聲道;“叫先生!否則鹿肉不給你吃!”
離兒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在凌慎之的目光下縮了縮腦袋,嘟嘴道,“好啦好啦,謝老先生。”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眼中卻滿是不在乎的神色。
再怎麼說,她的功課雖然大部分是凌慎之教導考覈的,但是對於凌慎之的老師卻並沒有多大的尊敬心思。
立春拿着眼睛看着白蒹葭,見她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但是卻輕輕的點了點頭。
既然主意這麼定下來了,後面的事情就自然有人去操辦的。
好在這幾日雪後初晴,橘黃色的太陽掛在天邊,落在人身上倒是讓人覺得暖洋洋中升起幾分睏乏之意,白蒹葭眼看那日頭十分可喜,便讓立春將桌子擺在了院子裡。
雖然天氣有些微涼,但是看着白蒹葭興致難得,又看白蒹葭的精氣神還算不錯,雖然剛剛醒來,但是眼眸明亮清澈,臉色雖然有些許久不見陽光的晶瑩雪白,但是跟立春見過的那些剛醒來不久的病人大不相同,心中暗暗驚喜,又爲白蒹葭看了一會脈象,也是十分的平穩,便爲白蒹葭多加了了一件正紅繡梅花,白狐皮裡子的鶴氅,裡面卻是月白色的襖裙,立春看來看去,又揀了一頂觀音兜來,倒是讓白蒹葭忍不住笑着推了,道;“這樣好端端的,倒怎麼吃飯,而且我並不覺得冷。”
她總覺得精氣神是極好的,只是立春就算診出她經脈平穩,也不敢隨意,但是卻知道白蒹葭的性子,見她如此,便揀了繡花鞋來讓她穿上,時間差不多了,東西都準備好了才讓白蒹葭出了屋子。
正好看見凌離兒穿了一身正紅色的長裙,只是領口袖頭上點綴着白絨絨的絨毛,梳着雙丫髻,上面點綴着兩朵白玉玉蘭花的珠花,垂下一顆小小的珍珠。
明眸善睞,一眼看去,倒也是個端雅莊重的大家閨秀,只是一雙眼睛,比起其他的閨秀,就明亮靈活的不成樣子。
本來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結果看見白蒹葭坐在院子裡,急忙緩下步子,又撫平了衣服上的皺褶,四平八穩的走了過來,見過禮後,頓時原形畢露,眉眼彎彎的纏着白蒹葭撒嬌。
凌慎之依然是一身簡單的青衫,只是腰間帶着一個梅花結的青玉平安扣,雖然眉目冷淡,但是想到他的父親,也就不覺得冷淡了。
這孩子若說冷淡,倒是比凌絕塵好了不知道多少,只是看着凌離兒的時候,臉上總有一點不定之色。
想到凌絕塵,白蒹葭倒是忍不住笑了,大概是因爲少女的心思不在像以前的那樣患得患失,也有可能是因爲失去了太久,反而將過去的零碎記憶一點一滴的想起來,總是讓人想起來就不由自主勾起脣角的事情。
謝先生給的那半片鹿肉倒是極多的,立春想了想,仔細料理出了一席鹿肉宴來,除了凌離兒點名要吃的烤鹿肉外,另外有口蘑鹿肉,五彩鹿肉絲,龍眼珊瑚鹿肉各種以鹿肉爲主料做出的菜,另外配了一些輔菜,白菜土豆燉豆腐的時令燉菜,時令水果慈姑,白白嫩嫩圓滾滾的裝在白瓷盤子裡,看着也是極惹人的,另有蘿蔔丸子,糖醋白菜,清炒蘑菇--甚至還有一盤白蒹葭最爲歡喜的桂花山藥。
宛如白玉一樣的山藥整整齊齊的疊在盤子裡,上面的桂花釀如同碎玉流金一般,點點桂花如碎玉,滴滴金黃似流金,光是看着就十分精緻了。
滿滿的擺了一桌子,讓人看着就胃口大開。
凌離兒一邊纏着白蒹葭撒嬌,一邊一雙眼睛卻是不住的往桌子上瞟。
琳琅滿目的一桌鹿肉宴陸陸續續的擺出來,更是讓凌離兒眼睛一亮,幾乎要坐不住了,倒是讓凌慎之很是狠狠的瞪了她兩眼,凌離兒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一埋頭就進了白蒹葭的懷裡。
氣的凌慎之撇過眼去,看着院子裡的忍冬發呆,似乎要將那青翠的忍冬看出一樹花兒來。
等立春將一盅江南煙雨的青花瓷盅放在桌子揭開蓋子的時候,凌離兒眼看這一桌子鹿肉,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只是雖然心中歡喜的要命,凌離兒立即迫不及待的拉着白蒹葭在桌子旁邊坐下了,只是也是看白蒹葭坐下了,又替她解了斗篷放在一旁,才靠着白蒹葭左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