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翠從白蒹葭手裡將東西接過去,伸手將那紅紙微微一抖,只見許多紅色的碎末從上面落了下來,緩緩展開一看,只見卻卻是兩個活靈活現的童子,中間卻是抱着一朵碩大的蓮花,兩個肥嫩的腳丫下,卻是踩着一隻擡頭甩尾的鯉魚。
這個有個名堂,卻是叫做年(蓮)年(蓮)有餘(魚)。
張翠翠看了那年年有餘的花樣,頓時便生起幾分心虛來,只覺得自己剪的花樣實在是拙劣的很,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那花樣,白蒹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抿嘴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喜歡就看看,一張紙而已,又何必這麼小心。”
張翠翠道;“這樣好看,怎麼是一張紙那麼簡單的!”
白蒹葭伸手便將那年年有餘給了張翠翠,道;“簡單的很,你看我教你就是。”
便又拿了一張紅紙,指點張翠翠怎麼修剪,張翠翠倒也是個聰敏的姑娘,既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雖然第一副年年有餘沒有白蒹葭那樣的精巧細緻,但是也是似模似樣有六七分的樣子了。
白蒹葭便點了點頭,正要誇獎兩句,卻忽然秀眉一顰,下意識的按了下自己的肚子。
張翠翠見她秀眉一顰,臉。色。一白,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將手裡的剪刀紅紙都放到一旁道;“嫂子,你怎麼了?”
白蒹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顰着眉道;“……是那孩子踢了我一腳,只是這幾天以來他一直都頗爲安靜,我倒是忘了他是個活潑潑的性子,一時不查……呃……”卻是臉色一白,身子一抖,再一看額頭上已經佈滿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等一會就應該好了,呃!”
卻覺得肚子裡的孩子似乎卻不肯一下子安靜下來,反而好像兩個孩子正在打架一樣,按肚子就正是戰場,不由額頭上的冷汗更是潺潺而下,只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的疼得厲害,白蒹葭抓住張翠翠手腕上的手背上青筋突出,朱脣緊咬,渾身抖得厲害,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翠翠只感覺的白蒹葭本來溫和抓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緊,一眼看見白蒹葭臉。色。煞白,渾身抖得厲害,不由嚇了一跳,急忙大聲叫道;“春兒,春兒!”
立春本來正蹲在廚房裡看那一鍋人蔘雞湯,正將一根好幾十年的人蔘切了兩片扔了進去,就聽見了張翠翠扭曲得幾乎成了淒厲的聲音,不由嚇了一條跳,急忙將小砂罐的蓋子蓋上,飛快的走了出來。
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兩步走到白蒹葭身邊,伸手扣住白蒹葭另外一隻手的脈門,臉。色。頓時一白,旁邊張翠翠卻急忙問道;“怎麼了?”
立春伸手將白蒹葭扶了起來,白蒹葭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只能軟軟的靠在立春的身上,立春道;“要生了……你先去將那廚房裡的人蔘切一半進雞湯裡煮着,然後將剩下的一半切片拿到房裡來,再燒大鍋的熱水……”
她心中雖然也有一絲慌亂,但是卻是力持鎮定,有條不紊的吩咐張翠翠。
她看着張翠翠被嚇得臉。色。蒼白,未免也有一絲不安,就聽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沒事……別怕……一切聽春兒的……”
張翠翠本來正害怕得厲害,忽然聽到白蒹葭的聲音,就好像一個失措的孩子猛然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一樣,瞬間就覺得安定了下來,雖然臉色仍然白得厲害,手也微微顫抖,卻眼中露出一絲堅毅的神色,衝着立春點了點頭,嘴脣開合了兩次,卻覺得喉嚨乾渴的厲害,又吞了兩次口水,才道;“春兒姐姐……我嫂子……就交給你了……”
立春點了點頭,伸手攙扶住白蒹葭,一邊朝着那房間裡走去,又一邊叮囑了張翠翠一些早應該做的事情。
這些事情平時立春也有意跟張翠翠說過一兩次,張翠翠剛纔驚嚇得厲害,一時手足無措的很,但是此時既然鎮定下來,頓時便覺得沒什麼可害怕得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自道,嫂子如今也就只能指望自己和春兒了,自己雖然沒有春兒那麼厲害懂醫術,但是也總是不能拖嫂子後腿,大的事情總不能做,小事總是要做的妥妥的,張翠翠,嫂子這麼相信你,這種時候你可不能讓她失望啊!
心中默默的給自己打了兩次氣,才覺得心中的慌亂壓了下去,卻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張翠翠臉色一白,不由看了一眼立春,就看着立春眉頭一皺,道;“是誰?”
外頭傳來一個聲音;“是我!”
聲音卻透着幾分虛弱。
白蒹葭卻認得那個聲音是張李氏,不由嚇了一跳,急忙讓張翠翠開了門,只見張李氏正帶着張玉清和張玉柔站在外面,兩個小孩的臉色有一些蒼白和驚恐,身上胡亂穿着幾件襖子,張玉柔的臉上更是淚痕未乾,就算是張李氏的臉色也極爲難看,不由嚇了一跳,急忙道;“怎麼了?”
張李氏急忙進了屋關上門,道;“快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倒是把白蒹葭嚇了一跳,道;“怎麼了?”她肚子雖然抽痛得厲害,但是也是剛開始陣痛,離真正開始生產還有一段時間,一段時間的陣痛之後,也就淡定了不少,此時緩了下來,倒是有力氣問上兩句。
張李氏道;“這樣大的雪,不知道那裡來的強盜說沒吃沒穿沒女人,便跑到村裡來搗亂。”眼看白蒹葭臉。色。蒼白,還以爲她是被嚇到了,便對她道;“如今他們還在隔壁的焦家村,不過焦家村裡的人已經逃出來求支援了,說是殺人搶劫十分兇狠,跟禽獸一樣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焦家村已經毀了大半,聽那強盜的說法是還不肯放棄,只怕要來我們秋水村哩,我公公已經籌備了家裡的男丁準備去支援,讓我們女眷和孩子都先去後山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