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玉眼見朱顏面容冷峻,竟然已經下定了主意要將自己發賣出去,連碧玉想要爲自己求情都被朱顏反駁了回來,不由臉色一白,只覺得從來沒有過的驚恐從心裡升起,總算是多了幾分慌張。
兩滴眼淚在眼眶裡一轉,眼看沒人理睬她,那眼淚頓時掉了下來,美人落淚,她又本生得嬌美,這一哭更是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朱顏眼眸一閃,道;“碧玉,小姐她怎麼樣了?”
碧玉小聲道;“小姐她已經醒了,又在小廚房裡熬了湯藥吃了,是小姐吩咐我們過來的。”
朱顏一挑眉,臉上掠過一絲陰冷,“那下毒的人找到了麼?”
碧玉想了想,應道;“並沒有找到,不過將廚房裡的人都控制起來了,小姐說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起來再查這事兒,那湯藥都是琴姑娘親自檢查過了親手熬的。”
朱顏想了想,道;“你們回家讓人拍頂轎子過來讓我回去。”
碧玉啊了一聲,關切的看向朱顏,急忙道;“大夫不是說你傷的不輕,不要輕易移動麼,怎麼能坐轎子?”
朱顏看了碧玉一眼,旁邊陳青木已經開口道;“你千萬不要亂逞強,你現在雖然醒了,但是身上傷勢不輕,一旦傷口崩裂,想要再止血就難了,而且你那肋骨剛接好,如果亂動肋骨又斷了扎進脾臟就不好處理了!”
碧玉聽陳青木說的嚴重,不由啊了一聲,一雙妙目緊緊的看着朱顏,只聽朱顏道;“不妨事的,總不能在這裡讓張夫人無處休息吧。”他雖然說着無事,但是忽然臉上一紅,張口吐出一口血來。
陳青木忙看了一眼白蒹葭,道;“朱少爺現在可是真挪動不得,張夫人……呃……”他也有些猶豫,白蒹葭已經顯懷了,但是偏偏只有一張牀,朱顏是傷者挪動不得,白蒹葭一個孕婦也不能隨便打個地鋪睡了,看看二人和那張唯一的牀,陳青木也犯難了,他看了一眼一動繃帶就滲出血液的朱顏,又看了一眼大着肚子的白蒹葭,臉皺成一團,煩惱的拔了拔自己的鬍子,不僅僅是白蒹葭這麼一個孕婦的問題——白蒹葭背後還有一個凌絕塵呢。
陳青木看了一眼凌絕塵,只見她表情嬌憨,但是想到她將自己甩出去的樣子,陳青木心裡可是不敢放鬆半分。
倒是碧玉在一旁妥帖笑道;“奴婢倒是有了法子,不知道該不該講。”她神情溫柔,說話也很謙遜。朱顏看了碧玉一眼,揮了揮手,拉動傷口,不由臉色一白悶哼一聲,伸手捂住胸口,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講。”
碧玉眼觀鼻鼻觀心,絕不到處亂看一眼,便道;“奴婢跟緋玉在家裡還是有兩間屋子的,如今我們既然要在這裡伺候少爺,那房子就空了下來,不如讓張夫人去那裡住上幾日。”她又笑了笑,和順的道;“我那屋子倒是收拾的清靜,倒是可以住上兩天。”
朱顏想了想,他是知道碧玉性子的,當下便看相白蒹葭道;“張夫人意下如何?”
白蒹葭淡淡的看了朱顏一眼,心想有陳青木在,自己如果真是要將朱顏趕出去,豈不是落下心狠的名聲,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花了這許多功夫救了朱顏結果救來救去因爲要將朱顏送回去而救成仇吧?這也太浪費氣力了,白蒹葭打定主意,便點了點頭道;“就依碧玉姑娘所言吧。”她又咯咯笑了一聲,有意無意的看了似乎傻了一樣呆呆站在一旁的緋玉,道;“我長這麼大,還沒住過這麼大的房子呢。”
她這話一出,緋玉頓時臉色一變,剛想發作,忽然窺見一旁的朱顏,不由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了,碧玉還勉強笑道;“也說不上大,不過清靜罷了,不過……”她微微顰了顰眉,心中也有些爲難,既然要白蒹葭住進朱家,碧玉看了一眼凌絕塵,驚歎於她的容色,看了兩眼朱顏的眼色,便知道這少爺對這跟他有救命之恩的靈兒姑娘有些不同,既然如此,便不能輕視,那自己和緋玉二人最好是要一個人送她過去的,不過緋玉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只怕路上又將這張夫人和那位讓少爺上了心的姑娘惹火了……,當下便嘆了口氣,道;“緋玉,你現在這裡伺候着少爺,我先送張夫人和這位姑娘回去。”
緋玉看了碧玉一眼,悶悶的應了一聲,碧玉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再不哄好少爺,真想被賣出不成?”
緋玉聽碧玉話語嚴峻,不敢輕視,急忙應了一聲,走到朱顏身邊,就聽朱顏說道;“碧玉,你告訴朱小姐,靈兒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對她……們二人就如對我一般,切不可怠慢了。”
碧玉瞟了一眼凌絕塵,就看見他側面俊秀絕倫,幾乎可以數的清楚的細密睫毛,眼睛卻是幽黑明澈的落在白蒹葭身上,單純專注。
當下便笑着應了一聲,上前兩步,將手中的籃子放在一旁,對緋玉道;“好好照顧少爺,我晚些就過來。”
緋玉垂下眉眼,低低的應了一聲,不復開始的囂張,碧玉看着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心中也未免一軟,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對白蒹葭二人道;“張夫人,靈兒姑娘,這邊請。”
白蒹葭淡淡一笑,眼看朱顏跟碧玉緋玉都看着自己,於是伸手握住凌絕塵的一隻手掌,反身對陳青木微微一笑道;“陳大夫不一起走麼?”
陳青木看天色不早了,急忙頓足道;“我走啊就想走了,都是你們這些小丫頭話多的厲害,白白耽誤了老頭子的時間,老頭子的一院子藥草還沒澆完水呢!”又瞪了一眼朱顏,道;“小子你老實點,好好躺在牀上養傷,不要想着逞英雄,否則有你折騰的!”
朱顏看着這麼一個老頭子對自己如三歲小孩一般訓斥,只是尷尬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多勞大夫關心了,碧玉,還不送他們過去。”
陳青木哼了一聲;“我纔不是關心你呢。”跟着白蒹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