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吊錢也想買丫頭?”白蒹葭挑了挑眉,看着桌子上的半吊錢,好吧,其實如果仔細數數,大概半吊錢還沒有吧?
不僅出乎了白蒹葭的意料,也大大的出乎了杏孃的意料,她見過不要臉的,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她每次以爲沒有可以超越的時候,崔氏總能出乎她的意料。
朱家買丫頭,張翠翠那樣的,光月錢也是半吊錢了,別說靈兒這容貌比張翠翠出色了許多,而且崔氏的語氣,明明是把凌絕塵買去給張健做外室的。
一般來說,便是尋常的十來歲丫頭,生的整齊的,也要四五兩,這還是年紀幼小不能幹重貨要慢慢教養的,這十五六歲做的了活路的就貴了,會針線的,會竈頭上的,十幾二十兩的也有。
即便是做了丫頭,要擡舉來做姨娘,只要家裡有些模樣的,都要裁兩身衣服,再打首飾上頭,再給別人家裡送十幾兩銀子。
拿了半吊錢來想買個妾,這崔氏也不怕傳出去笑掉人的大牙。
白蒹葭擺弄着桌子上的銅錢,笑道;“我看她算盤倒是打的精,想讓你出面自己補貼呢。”
想來崔氏知道杏娘與她有些來往,便想在杏娘這裡佔些便宜,她讓杏娘出面,自己卻只肯拿半吊錢出來,如果杏娘要面子,又念着和白蒹葭的來往,要面子上好看些,免不得自己貼些銀兩。
她倒是打的好算盤,杏娘出錢,爲她兒子娶了那個靈兒,自己總不虧的,日後即便是張健不喜歡了,轉手賣了或者留在秋水村裡,她也沒有虧什麼。
只是卻不知道杏娘心中卻是極恨他們那一家,又莫名的信任白蒹葭,更兼之杏娘是知道凌絕塵是男子的,知道這樁婚事是定然不成的,索性就直接帶了那半吊錢來尋了白蒹葭,只把這件事情當做笑話說給白蒹葭聽。
杏娘聽白蒹葭這麼一說,笑道;“我家裡雖然有些銀子,可不是給她這麼糟蹋的,她算盤打得再好,也只是聽聽算盤子兒響響罷了。”真要如崔氏所願,杏娘寧願打秋水村村口的井跳下去。
白蒹葭看了眼桌子上的半吊錢,似笑非笑,伸手將凌絕塵招了過來,笑道;“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舉措多嬌媚。”她倒是覺得,這張健還是有點才華的,這一句用在凌絕塵身上,真是再適合再妥帖不夠了。
你看可不是如描似削身材,眉目如畫,難描難寫,但是前胸平板如洗衣板,後臀如萬丈陡壁,前後都是沒半分曲線,也是張健被凌絕塵的容色所迷,凌絕塵雖然身形高瘦,但是畢竟是男子,作爲女子這身材委實是太過高大平板了一些,也就張健那種色中餓狼被那張臉迷惑了神智,什麼都顧不得了。
自古紅顏多禍水啊,白蒹葭心中暗歎,微微一笑,撿了兩個饅頭塞進凌絕塵胸前,總覺得算是有些曲線了,只見凌絕塵一臉憨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臉,道;“傻孩子,我把你嫁給杏姐姐做弟媳婦兒好不好!”
凌絕塵一臉懵懂,他並不懂弟媳婦兒是什麼東西,只覺得白蒹葭笑的好看,不由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兩下,興高采烈地道;“媳婦兒!好!”
白蒹葭見他憨傻,心中懷疑,就聽他又興高采烈的道;“媳婦兒媳婦兒媳婦兒!!”
一臉喚了三聲,倒是讓白蒹葭覺得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明明自己調笑這個傢伙來着,爲什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傻子調戲了呢,還是杏娘看不過去,道;“我可不認那個弟弟。”
白蒹葭伸手將手收了回來,凌絕塵還死握着不放,掙扎了兩次瞪了凌絕塵一眼,凌絕塵總算是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卻很自動的將臉順着白蒹葭收回來的收貼了回來,也虧得他那樣高瘦的人,也能做出這種依戀的姿態,道;“哎,真是可惜,我還嫌靈兒太能吃,正想着尋個婆家將她嫁出去呢。”
杏娘一愣,道;“你是認真的?”
白蒹葭眼看杏娘一臉擔憂,不由噗嗤一聲笑了,杏娘頓時明白過來,也笑了,道;“也好,這個弟媳婦兒,我也是很喜歡的,不如嫁過來,我也多疼他。”
兩人正要說話,就聽着外面一個男聲響起;“嫂子,你在不在?”杏娘皺了皺眉,低聲道;“是張健。”
白蒹葭倒是聽出來了,她天生聰慧,對於書籍是過目不忘,對於人面聲音也是見過一次便能記住,一愣之後卻立即明白了過來,她當下便道;“怎麼這麼急。”
杏娘看了白蒹葭一眼,白蒹葭如今在家裡,並未將自己容色掩蓋在脂粉下,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寬鬆衣裙,本身容色極爲清麗,眉目帶笑,更是動人至極,一見之下,杏娘也不覺得心中怦怦一跳,心想着容色落在被人眼裡,只怕不知道引起多少禍水。
當下伸手按住她道;“你不要出去,他那性子,見了你真容還不死纏不放。”不由又慶幸道;“幸好你昨日跟我出去有裝扮過,他纏上靈兒總比纏上你好許多,我出去應付便是。”
白蒹葭眼眸一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伸手將凌絕塵拉了起來,道;“你跟着你杏姐姐出去,如果那人有什麼不好的,你就直接跟昨天一樣敲暈了,明白了麼?”
凌絕塵眼睛撲閃了兩下,就看見白蒹葭伸手做手刀往他頸後微微一敲,頓時一聲慘叫,啊的一聲,捂着自己後頸晃了兩下,然後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着白蒹葭,眼中露出不捨、依戀、絕望、痛苦之色……最後忽然閉上眼睛,一頭栽倒。
真是……演的好爛……
她果然不應該對現在凌絕塵的智商抱有任何期待。
張健在外面聽着凌絕塵一聲慘叫,頓時心急如焚,只覺得心火從心頭一直燒到腦子裡,將所有的冷靜理智都燒了個乾淨,下意識的就往房間裡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