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儀……”,女人的聲音很微弱,腦袋低垂着,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可男人何嘗不是如此呢?
此刻,他們彼此都覺得虧欠對方。
“你聽我說……”
白薇薇舔了舔脣瓣,嗓子乾啞,但現在心靜如水,再也沒有從前的焦躁。
男人忽然俯身在她牀前,蹲下身子擁住她,那是一種祈求原諒的姿態,他的眼圈兒紅了,可是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落淚。
白薇薇拼命扶他起來,還未說話,眼淚淌了滿臉,“峰儀,你別這樣,別這樣,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也不是媽媽說的那樣!”
她做不到把髒水潑到蘇茉莉身上,不是因爲她善良,而是她不願意像母親一樣,或者像這世界上很多女人一樣,用各種陰謀手段來維持婚姻。
這樣的婚姻,就算守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薇薇……我對不起你和孩子!”
男人痛苦到極點,他剛剛經歷新婚,蛻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還沒有迎接生命之喜,已經迎來了喪子之痛!
白薇薇軟綿綿的手捂在他的嘴上,眼睛亮晶晶的,前所未有的澄澈。
“你聽我說完,然後,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最後兩個字咬得極輕。 шшш¸ тт kǎn¸ ¢ ○
男人被她那雙眼攝住了,終於冷靜下來,灼灼望着她。
眼前這美麗慧黠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
“去年回m城,我跟媽媽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宮寒,有輕微性的不孕症。”
話音未落,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徹底驚呆了男人!
他劍眉揚起,那雙眼瞪得大大的。
不孕症?
“對,就是不孕症。”白薇薇毫不退卻,繼續說下去,“也許因爲是輕微的,加上我們……我們……比較頻繁,所以還是懷上了。”
高峰儀將她的手拿下來,沉聲,“繼續……”
白薇薇面色清冷如常,“但是因爲宮寒,孩子根本保不住,註定會流產的。現在想想,之前好幾次我以爲是小日子來了,其實就是流產的徵兆,所以,即便是茉莉今天不推到我,改天我自己可能走在路上,或者躺在牀上,也會流掉。”
她眼睛如寒星,睨着男人,眼神裡掩飾不住的愛意,“峰儀,關於不孕症這件事,我一直瞞着你,不敢告訴你,現在,你願意原諒我嗎?”
女人攥緊被角,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包括……馬上離婚。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會忽冷忽熱,耍脾氣,原來……居然是因爲這個!
男人深吸一口氣,許久,終於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你爲什麼還是這麼傻?”
爲什麼從來都不真正的信賴他?
他那些珍貴的諾言,難道她當成兒戲了嗎?
“白薇薇,這麼久以來,你到底有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
男人伸手,死死攥住她的肩膀,女人瘦弱得嚇人,這幾個月似乎清減了不少,懷孕不是該胖嘛?
她到底整天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
“我這輩子娶了你,永遠都只喜歡你一個人,不管你生不生得了孩子,你都是我高峰儀明媒正娶的妻子!”
一瞬間,一行清淚從女人眼裡滑落,她崩潰,哭得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峰儀……”
男人摟着女人,坐在病牀邊,大手捂着她的半個腦袋瓜子,心痛到窒息。
已經不需要答案,什麼答案都比不上丈夫的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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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刻開始,於白薇薇而言,哪怕一輩子無法生育,都不再足以成爲她的心魔。
男人摟着妻子,心疼得萬箭穿心,他忽然發現,整場悲劇算下來,自己纔是最大的罪人,由於他的不善於表達,令妻子對他們的這段感情和婚姻不夠篤定,纔會多出來這麼些胡思亂想。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該告訴她,他因爲喜歡她,所以纔想衍生出融合了他們血脈的孩子。
男性將自己的基因種植在一個女性的體內,纔是從身體到心靈最大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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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儀請了三天假,哪兒也沒去,就呆在醫院陪白薇薇。
親自喂湯餵飯,甚至連上廁所都要跟着,半分鐘沒出來,就在外面喊人。
緊張體貼得一衆醫生護士女病人都羨慕了。
幾次跟白薇薇打聽,他是哪個部隊的,要去尋摸個同款回來。
三天後,假期到了,白薇薇給男人整理了一下衣領衣襬,讓他安心去,這裡有媽媽在,一切都不會有事。
高峰儀哪裡不知道岳母的厲害,自從聽白薇薇坦白,他再反轉過來一想,就徹底明白了岳母的險惡用心。
這是要激將他跟蘇家劃清界限,甚至撕破臉皮。
不過一想到人家畢竟是爲人母的苦心,自己又讓妻子吃了不少苦,也不好多說啥。
至於蘇茉莉……
不管岳母有沒有摻和,他是決計不會原諒她。
天大的理由,都不能允許她上鋪子去推自己的妻子!
她到底還有沒有把他這個乾哥哥放在眼裡?
“薇薇……”男人揉了揉她的臉蛋,誘哄道,“身體好之前,除了家人和虎子,不許見任何人,聽到沒有?”
他怕蘇家人來醫院看望道歉。
白薇薇乖巧點頭,“嗯,都聽你的。”
男人放心,走出醫院,帶着滿懷的疲憊,迴歸部隊。
這廂,江春紅還在忙碌蘇茉莉的事宜。
故意傷人罪,致人流產,這可不是小罪,要判刑的。
好好的一個清白姑娘家,哪怕就是進去坐十天牢,出來也臭了。
等了三五天,蘇夫人劉金蘭果然來了,這還不夠,後邊跟着的高峰儀母親文秀也一起來了。
江春紅一點兒都不意外,劉金蘭是個什麼位置?
當初也不過是高戰身邊秘書的妻子,地位本來就不對等,如今就更是在自己面前說不上話。
不把親家請過來,她還能咋辦?
老遠的迎上去,“文秀姐,天,真的是你!”
女人激動得一把抱人在懷裡,腦袋擱在人家肩膀上,眼淚說掉就掉。
“這都多少年了?真沒想到咱們還能再見面。”
江春紅一邊哽咽,一邊哭,完全忽視了身邊劉金蘭的存在。
文秀原本要給她引薦劉金蘭,這會兒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一時倒不好開口了。
“姐,你還好嗎?當初……當初那麼突然,一下子就找不到你人了,我……我整夜整夜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