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豔紅眼中劃過一抹驚豔,淡淡的嫉恨從眼底浮現起來,昨兒就聽院兒裡那些女人們說要搬進來倆村姑,今兒看見這倆人種菜,就知道是了,不過,啥時候村姑長得這麼好看了?打扮還這麼有氣質,差點……要把自己賽過去了。
張臘梅也跟着站起來,不過她就沒白薇薇那麼明淨了,膚色偏黃,五官普通,嘴脣還有點發黑,土裡土氣的打扮,不過她也在打量着祁豔紅,一看就是城裡人,好看是好看,也有點派頭,不過比起白薇薇來,就差遠了。
“妹子好。”
張臘梅諂媚笑,剛進來得交幾個熟人。
祁豔紅淡淡頷首,下巴微揚:“兩位嫂子真勤快,那我就不打擾了。”
“噯。”白薇薇總算認出她來了,這不是祁豔紅麼?上輩子,高峰儀犟,不願意接受父親的提拔,熬了足足三年,直到1979年高家才被平反,男人正式被調進縣城。
夫妻關係不好,高峰儀也沒有申請隨軍,一直讓她呆在農村跟婆婆小姑住着,直到升到m城纔將她接過去。
當然也不是因爲想她,只是作她父母的考慮罷了。
不過這不妨礙白薇薇記得祁豔紅,這個女人之所以給她留下印象,是因爲高峰儀最好的兄弟“顧建設”。
顧建設和高峰儀同在部隊,高峰儀任副營長,顧建設是正營長,倆人一個宿舍上下鋪的情誼,性情又合得來,特別投緣,高峰儀就把人帶回家喝過幾次酒,還在家歇過幾晚上。
祁豔紅是顧建設的未婚妻來着,倆人是雙方父母介紹,見面一談攏就締結婚約的,有點倉促,所以後面還鬧了些不愉快,所幸最後婚還是結了。
她再往深了想,還想起以前聽說過的,祁豔紅的父親就在縣城部隊裡任政委,是個文職,不過顧建設的父親位置更高點兒,是司令,有兵權。
看來這倆人家裡都對高峰儀前途影響挺大,以後這關係怎麼經營,還得好好琢磨。
讓白薇薇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個下午,自己跟張臘梅倆人種菜的事兒,就傳遍整個大院兒了,這院兒裡大多數是城裡人,少部分是像自己和張臘梅一樣從農村來的。
張臘梅愛扯個是非,沒多久就跟自家隔壁的嫂子混熟了,那嫂子叫宋春花,也是四川農村來的女人,一口四川話,鄉音味兒特別濃,講快了就聽不懂,女人們瞧不起,宋春花在大院兒裡被排擠孤立,平日裡也沒個人說話,瞧見搬進來倆,以爲找到自家人了,趕緊對隔壁的張臘梅親熱有加。
倆人一拍即合,親熱得像自家人一樣。
就是這個宋春花告訴張臘梅,她跟白薇薇倆人種菜的事兒被大院兒那些女人們取笑。
端着碗去白薇薇屋裡串門,張臘梅氣得臉都紅了,“妹子,你說這院兒裡這些女人咋這樣?咱招她們惹她們了?種個菜妨礙她們啥了?”
白薇薇好像沒事人似的,她端的碗裡頭是從村裡帶來的鹹蘿蔔酸白菜就稀飯,“嫂子,嘴長在人家臉上,愛咋說咋說,不理就是了。”
張臘梅還不解氣,應把早上遇見的祁豔紅數落得一無是處,“瞧着穿的體面,說話細聲細氣,沒想到是個愛碎嘴的,真是看錯人了。”
白薇薇垂眸,不說話。
晚上她一個人躺在牀鋪裡,翻來覆去都不暖,缺了高峰儀一個人睡覺還真是冷得慌,怪不得人說軍嫂苦呢,連個覺都睡不安穩,真不知自己這輩子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要是新婚夜讓高峰儀把自己給送回m市去,這輩子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一想到跟高峰儀分開,白薇薇不知咋地,這心揪疼,她從前以爲自己只是預料到男人會平步青雲,重生來找個下半輩子的依靠罷了,咋現在變得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他似的?
想到昨晚男人嘴裡喊的那些個要孩子的話,她那顆心亂成了麻。
孩子……
自從那次種菜的事兒傳開後,白薇薇鮮少出門,幾次張臘梅約她出去散步嘮嗑她都不去,不是怕誰,而是幾次夜飯話家常之後,她感覺再跟張臘梅攪合在一起,遲早麻煩惹上身。
自己搬到這兒是過安生日子來了,可不跟她一起扯是判非。
開春菜長得快,長勢也很好,白薇薇時不時下去摘點小白菜上來清炒着吃,甜津着呢,缸豆和大白菜長了一段時間,才弄了一些在屋裡,沒急着吃,放着曬乾了,切成絲兒放在罈子裡醃酸菜,別說,酸菜特別下飯,有時候沒胃口了,吃點酸的,一碗大白米飯不知不覺就嚥下去了。
白薇薇喜歡吃白米飯,不愛吃麪條窩窩頭,哪怕是饅頭,也不能吃多了,不然胃撐得疼。
她記着高峰儀喜歡吃鹽菜豆褶,來的時候就帶了一些來,男人過幾天就回來了,那幾塊風乾放着的豆褶還可以熱給他吃。
這天,臨着高峰儀快回來,母親江春紅風塵僕僕,大老遠從m市趕來。
進門就把屋裡頭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見到女兒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心裡舒坦多了。
來的目的當然是送藥,上回連藥單子都沒讓白薇薇帶走,這回來送藥,順便給女兒帶點生活物品,她讓隨行的警衛員跟大院兒裡頭管事的後勤處已經打過招呼了,平常白薇薇要有個什麼不方便,讓人多多關照。
這個白薇薇倒是不曉得,等母親在這兒歇了一晚上,第二天走了之後,後勤處的同志來噓寒問暖,她才品出來那個意思。
江春紅這一走,大院兒平靜的湖面漣漪驟起,來白薇薇家串門的人可就多了。
舞蹈藝術家的女兒?
哪裡是什麼村姑呀!
“妹子,你瞧你平常都不愛出門,對這兒不熟跟嫂子說呀,嫂子帶你出去轉轉。”
“妹子愛吃點兒啥,今兒我們家包餃子,上我們家吃去唄,來了這麼久,咱大傢伙都沒吃過飯。”
……
白薇薇應付這些突如其來的熱情都應付不過來,別說偷着煎藥了,屋裡稍微冒點菸都有人來串門,問你炒的啥菜。
好容易等餘熱過去了,那些女人們都瞧着高營長的愛人是個文靜的,不大愛說話,硬湊上去也顯得唐突,也就沒再強來攀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