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是高興上頭了。
高峰儀失笑,下午真的跟白薇薇一起抱着兒子出門,去附近的民居那裡給他打聽,有沒有出租的房子。
張臘梅夏桂還有宋春花可機靈着呢,平日裡就關注着白薇薇的一舉一動,她們發覺她特愛往一個小診所跑,以爲是在那裡有熟人,還指望着以後能不能撈點便宜,看病打針不要錢啥的。
可惜,張臘梅不願意去探那個口風,剩下的仨人在她面前又說不上話。
近來,又曉得她常常帶一個小姑娘回來住,還猜測是不是高峰儀在外頭的私生女。
畢竟好端端的留在m城,大好前程,他卻來了深圳,保不齊就是在這裡養的野女人野孩子。
可是白薇薇又說不是。
張臘梅是信了,她平素曉得白薇薇那個說一不二的個性。
夏桂和宋春花呢?
她倆對她不瞭解,那可不信,不是自己的男人在外頭生的,還能對那孩子這麼好?
連自己親兒子都丟在張臘梅家裡,就帶那個小姑娘出去買衣裳。
想博個賢惠名聲?
可誰知,今天在樓下涼亭裡扇扇子乘涼吃西瓜吧,老遠就看見白薇薇夫妻倆送一對夫妻走,那小姑娘可不是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那就是她朋友的孩子。”
張臘梅攤手。
夏桂不服氣扭着腦袋:“我看,那夫妻倆都是有身份的,不然她不會對他們那麼好。”
張臘梅心說,這個白薇薇對人好,是不看身份的,只要她看對眼了,啥人都挺好。
譬如她那個小姑子,還有王翠花,張大牛啥的,就連她鋪子裡一個小夥計都跟着她在m城發達了。
可是這種時候,說這話就不合適。
宋春花也附和:“對,我看那個男人就像個有身份的人。”
話音剛落,白薇薇夫妻倆,男人抱着孩子,女人手腕上挽了一個精緻的繡花小錢袋一齊往這裡走。
夏桂捅了捅張臘梅,又與宋春花使了個眼色,三個人就一齊朝他們迎過去。
“哎喲,峰儀薇薇,這是去哪兒呀?”
白薇薇原本就擔心孩子曬到了,腳步快呢,被她們一攔住,皺了眉:“辦點事。”
“啥事呀?我們能幫上忙不?”
張臘梅熱情道。
她比夏桂要收斂一些。
白薇薇搖頭:“不必了,我們倆就夠了,累着你們不好。”
宋春花那口四川話口音總算糾正了許多:“沒事,我們閒着也是閒着,給你們幫幫忙不算啥。”
高峰儀皺眉,要開口拒絕,白薇薇忽然扯住他袖子,勾脣笑:“是嘛,就知道這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自己老鄉靠得住,巧了,我們這準備給朋友找個房子呢,三個嫂子要幫忙,也就幫忙搬個家做個清潔啥,晚上咱還能一起吃個西瓜。”
送上門來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反正是她們自己貼上來的,怪不得她。
“啊……”
“這……”
張臘梅跟宋春花還在猶疑呢,夏桂咬牙一拍板:“好嘞,走!”
高峰儀搖了搖頭,這幫女人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
因爲就是貼着軍屬樓找的民居,因而也沒有走多遠,隔着一條馬路,就近在對面找的。
1982年的深圳,民居和商業樓大批興建,幾乎是一夜崛起來的一座城市。
掛牌出租的民居數不勝數,藺婷婷那種出租房在後來的一段時間,甚至於延續到了二十一世紀,都是它的一處標誌。
白薇薇和高峰儀合計了一下,要求不高,寬敞向陽樓層不高環境好就行了。
比較來去,真的確定了一處,在二棟二單元三零二,房東是深圳本地的,眼光準,不知用的啥辦法,鑽政策的空子,居然就弄了好幾套住房。
他本人並不在這裡住,只是在前頭的一個小平房裡住着,這裡幾套都在出租。
想來陸師長也不差錢,當了這麼多年老光棍,部隊的補貼存起來都是筆數目了,更何況還有個司令老爹給他存老婆本,白薇薇跟人還價完就訂下了,也沒打算跟他商量。
張臘梅宋春花夏桂幾個人都虎視眈眈着呢,看着白薇薇當場就交完訂金給人家,一個個的心裡嘀咕起來,果然是有錢人。
以後要跟她搞好關係,她也能給自己掏個荷包。
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純粹是想多了。
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陸少東抱着孩子牽着藺婷婷來了,先前白薇薇跟軍屬樓值班處的人留了條子,讓他們去了就到這裡來找自己。
陸少東是個機靈的,一進這邊就跟人打聽,有沒有一男一女來租房子,輕而易舉地就打聽到了。
張臘梅宋春花和夏桂都沒見過陸少東,第一次見,那心裡頭抽了口冷氣,長得真是一表人才。
“談攏了不?”
白薇薇撿了片葉子當扇子扇風,“早好了,就等着你們來搬。”
陸少東讚許地點了點頭:“行,你再好好表現,我把你提拔到部隊去管軍需處。”
他看出來了,白薇薇是個有能力的女人,跟她媽江春紅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像。
“軍需處?那不是屈才了嘛。”
白薇薇得意洋洋地晃着腦袋。
高峰儀摸了一下她的頭,陸少東趕緊把話鋒別開,這是在警告自己,寓意不善。
“那個我跟婷婷去置辦過一些家居用品,待會兒那兒的人用三輪車送過來,咱一起去搬?”
這回他看的是高峰儀,這總不必吃醋吧?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在女人方面小肚雞腸得狠。
他連被人偷聽了夫妻之事都沒介意呢,看看他,自己不就是多跟他媳婦兒說了兩句話麼?
“嗯。”
高峰儀點頭。
白薇薇就在這個時候湊上來:“陸師長,你可不知道,咱們院兒裡的三位老鄉軍嫂聽說你要搬家,特意來給你幫忙呢,你叫的人三輪車停在哪裡在?她們仨特別熱心腸,就等着在呢。”
說完她就回頭去拉過張臘梅的手,後頭夏桂和宋春花兩個人坐在花壇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手一個勁兒在膝蓋上摩挲。
“是不?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