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間,白薇薇被男人一番話說得語塞。
高峰儀清了清嗓子,頗爲得意道:“這什麼這,吃飯!”
“哦。”白薇薇老老實實端起一碗剩下的飯繼續往嘴裡扒,到底閱歷思想上的修爲差太多,一場較量下來,她還是隻有當男人乖乖女的份兒。
高峰儀何等精明,軍人的直覺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妻子思想上的微妙變化,果然,女孩子家多讀一點書,身上棱角就開始一根根往外冒。
說不出是好是壞,但高峰儀明白,自己的目的只有一個,牢牢守住這段來之不易的婚姻。
這一晚,男人待白薇薇體貼極了,噓寒問暖不算,臨睡前還幫她再默了一遍書,白薇薇沒多想,只覺得高峰儀好,扭臉就呼呼大睡了。
高峰儀呢,心裡卻在琢磨着咋把白薇薇浮現起來的叛逆心給壓下去。
放在二十一世紀,白薇薇身上這毛病叫青春期晚期綜合症,高峰儀跟家長似的,還得跟這麼大一閨女作思想鬥爭。
第二天一大早,白薇薇圍了個毛線大圍巾,穿一身軍綠色棉襖,頭上還戴了軍帽,上面一顆鮮豔的五角星,在京城她從來沒有打扮得鮮豔過,畢竟是皇城腳下,敏感一些,需要顧及的地方多,她收拾好就搭公交車去學校,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男人一個人坐在堂屋裡吃饅頭,忽然想起來這個把月白薇薇就沒當着他面兒吃過幾次早飯,沒準兒是不吃的,自己受着傷,妻子也跟着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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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安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聲音。
鉛筆沙沙的響聲,和試卷翻頁的摩擦聲此起彼伏,白薇薇緊張得心砰砰直跳,大腦一片空白。
把今天這一科考完,她的考試就結束了,前面發揮得都不錯,要是這一科能順利通過,她今年這一年的大學生涯就能很圓滿結束。
想到能和男人回m城去,見到母親江春紅和父親白建國,還有虎子麗麗老警衛員,白薇薇就止不住雀躍,在京城舉目無親的,這大半個學期,她一直呆在四合院,跟室友打照面都比較少了,還是挺孤獨的。
正當她出神之際,一隻手從她身後伸過來,一把從軍上衣的兜兒邊緣奪過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xx的含義是xx,xx的主要宗旨有三點xx……”
“白薇薇同學,你竟敢當堂作弊,違反考試紀律!”
教導主任從後門進來巡查,一把抓到了她。
白薇薇站起身,吃了一驚,望了一眼講臺上的監考老師,以及身後的系主任,一時間竟不知所言。
“這……”
她看了一眼那張紙條,筆跡很有些像她的,“可這不是我的,我沒有作弊。”
全場的考生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在上的監考老師肅清嗓子:“大家肅靜,好好考試。”
系主任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你跟我出來一趟。”
白薇薇忐忑不安跟出去,自己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兩隻兜兒裡除了票和幾毛錢,啥都沒有,咋忽然會多出來一張小抄。
教室外面,陽光普照,難得的好天氣,寫卷子手很暖和,腳也不太冷。
“上回,你說是有人在背後害你,誣陷你,這回被我親手抓到了,你又怎麼說?”
系主任手持小抄,嚴厲地瞪着她。
白薇薇皺眉,苦惱不已,兩次作弊,上一次還狡辯,這要是被抓到了,只有被退學的份兒。
“主任,我這麼告訴你,上一次只是誣陷我,寫封舉報信,這一次是直接在栽贓陷害我。”
她的辯詞顯得蒼白無力,系主任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陳舊的皮鞋,無一不在說明他的公正。
“白薇薇同學,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吧,你母親那邊,由我親自交代。”
他不會格外留情,大學畢竟是神聖的領域。
就在男人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白薇薇捏緊拳頭,拼死一搏:“主任,慢着!”
系主任轉過身,鄭重道:“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相信你,你家庭成分不錯,但這不是你可以違反學校規章制度的理由。”
白薇薇就差要衝上前去抱住系主任腳了,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慢,留步。”
是監考老師!
白薇薇轉過身,如同見了救星。
系主任略微遲疑了一秒,也轉過身,對老人尊敬頷首:“朱先生賜教。”
老人眯眼,淡淡搖頭:“賜教不敢當,這個同學我尚且還可以做上一個擔保,每次考試學校都會出甲卷和乙卷兩份試卷,既然她被抓到甲試卷作弊,那不妨讓她做另外一份看看,能做出個什麼水平。”
白薇薇眼睛迸發出亮光,對呀,自己完全可以做另外一份試卷來證明自己下的苦工,要是考了高分,就證明自己根本不用作弊就可以做的很好。
這張小抄十有**就是別人誣陷!
系主任看了白薇薇一眼,女同學臉上的神情很興奮,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
倘若是沒有自信過考的人,得到這種機會,恐怕還會有幾許憂心纔是。
最主要的,還是朱老在學術界的權威性。
他來做擔保,怎能不給幾分面子呢?
於是,系主任點頭,同意讓白薇薇拿另外一份試卷進教室寫。
這回,兩位一同監考,老人監考全場其他人,系主任專門盯着白薇薇一個人,弄得她寫字都手抖,但儘管緊張,到最後,她還是顫顫巍巍準時在打鈴的時候交了試卷。
要知道她是考試過了四十分鐘纔開始寫的,這會兒交,代表她提前四十分鐘就做完了,得是熟練到啥程度才能做這麼快?
她的試卷是當堂改的,不少學生還在旁邊扒着看起鬨,衆目睽睽之下,系主任改卷的鋼筆也漸漸開始手抖,紅勾勾一個接着一個,到最後,人羣裡都有人嘀咕起來:“這姑娘記得夠熟的。”
“哎呀,年輕人是這樣的,想當年我二十歲的時候也是這麼個記性。”
女同學們則開始討論白薇薇有個軍人丈夫住了大半年醫院的消息,口氣頗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