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四個男人的年紀很輕,似乎從一開始被關押進來之後,便一直這樣坐着沒動彈,這從應姣沒好氣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來。
只見她踹完這小年輕,口氣帶着些不可理喻的意味,“我說壽小天,你還真死了咋的!不說話也就算了,怎麼連個反應都沒了!不就是被看押嘛,等上面來人調查清楚我們沒幹什麼壞事,自然就放了,不會影響你的前途,成天這麼敏感還算是男孩子嘛!”
她說完話後又繼續踹了兩腳,可那叫壽小天的年輕人依舊沒什麼反應。
蘇靈瑤把這間看押室裡四個人的互動都看在眼裡。其中三個人表現很正常,只有那個叫做壽小天的有點兒不大對勁。
神識的感應之下,這個年輕小夥子表現的非常平靜,平靜到除了依舊睜着眼睛之外,整個人的狀態和隔壁的那些人幾乎都沒差到哪裡去。
這麼明顯的異狀蘇靈瑤當然知道意味着什麼,拿出蘇爸的門禁卡一刷,這間看押室的門便打了開來。
她一出現在門口,裡面的三個人一下子就蹦了起來,齊齊朝她行注目禮,並且表情還有些小緊張。
“是你?就是你讓局長把我們關起來的。作爲特應局二級特工,我想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有權利知道被如此待遇的原因!”應姣果然是個急脾氣,只看了蘇靈瑤這麼一眼,認出她之後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蘇靈瑤哪裡有空和她解釋什麼,她理也不理應姣,就連看押室的門都沒有關,只快步走到坐在地上的壽小天跟前,伸出手勾起對方的下巴,讓他的臉曝露在了看押室的燈光下。
那三個人這時候才發現壽小天並沒有跟着他們一起站起來,而且在這個神秘人這樣的動作下他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被光照亮的劉海下的臉甚至都沒有任何的表情。三個人這才意識到局裡把他們關起來好像真的是因爲出了問題。
尤其是應姣,她和另外兩個男的還不一樣,她脾氣急卻並不代表傻,壽小天反常再加上他們是同時被看押的,一種很不好的聯想就出現在了腦子裡。
“他怎麼了?”應姣再次開口和蘇靈瑤說話,這回的語氣就沒有剛纔那麼衝,而是變得有點兒緊張。
蘇靈瑤此時已經把上了壽小天的脈,發現他腦子裡的那顆迷你金屬球居然在極其輕微的顫動。這顫動如果只用肉眼看的話一定看不出來,只有通過靈敏的專業檢測設備才能收到那麼一點點兒不確定的信號,可是她的神識和靈氣卻感受的很清楚。
這難道就是一個被植入金屬球的人從正常到失去意識轉變的原因?蘇靈瑤在心裡判斷。
她分出一絲靈氣在神識的配合下一下制住這顆金屬球的顫動,壽小天剎那就便恢復意識,眨了眨眼睛聚焦起瞳孔,就看到了距離他很近的一副巨大的黑色滑雪鏡!
他被嚇了一大跳,就連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你……你是誰!”他問,聲音聽上去顯得比一般的同齡人嫩一點。
蘇靈瑤當然也沒理他,而是操控神識又將金屬球放開,那種顫動便又慢慢恢復了起來,壽小天果然又慢慢陷入了呆滯,眼睛恢復到一眨都不眨,除了呼吸,全身上下又好像不會自主動作一樣癱軟了下來。
應姣剛纔問完蘇靈瑤之後一直在等她回答呢,只片刻的耐心發現這個一身黑的神秘人都沒有迴應的意思,就想再問一句,這時候壽小天就清醒了過來。可是隨即又發起了愣,搞來搞去就有些糊塗了。
她還想再說話,被從後面一下趕上來的那個總是笑嘻嘻的男人給拉了一下,示意她別再出聲,同時這男人心裡就在感嘆,應姣這個人也幸虧就是身手好,但脾氣和情商可真就要人命!也就局長這種選才任賢的纔看得上她,把她給挖了過來,要不然她從部隊退役之後恐怕也只能回老家種地去。試問這社會哪裡能容得下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人呀!如果她的情商能再高上那麼一點兒,再加上這身手,估計選進秦隊長的特戰營成爲特殊部隊候選都有可能,也是可惜了。
應姣也就是脾氣急和情商低,對於一個人的好壞意卻還是能判斷出來的,被笑臉男一拉意識到自己這時候好像不該說話,就不情願的閉了嘴,站在那裡朝着蘇靈瑤的頭髮看。
這時候蘇靈瑤反而又說話了,不但說話,還把壽小天從地上一把提溜了起來,拖着人就往外走。
只聽她說:“這個人快要變成獸奴,我要把他暫時和你們隔離。聰明的話你們就好好待在這間看押室裡,反而安全。等我處理了這些人會再回來,並且有話要問。”
話音剛落,人也正好走到門口,不等三人反應,帶上門便上了鎖,然後她和這個壽小天,應姣三人以及那些已經失去自主意識的叛徒便分別處在了三個獨立的空間裡。
她有點兒不放心的把神識朝着囚室那邊放過去感知了一下,只見那個小袁已經將自己原本的皮扯了下來,已完全變成了飛機上遇到的那種兇獸模樣,在囚室裡“大發神威”,猛烈的撞擊着那面玻璃。
面對這樣的情況,蘇爸他們明顯應付的多了,還真沒流露出多少的急色,反而各司其職,正在利用囚室中佈置好的檢測系統記錄這獸奴的各種數據。
2號看押室裡的三人在蘇靈瑤出去鎖上門之後,應姣一把拉住笑面男就問,“剛纔這個人說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壽小天快要變成獸奴?他剛纔那樣子就是因爲要變成獸奴才會發傻的?那我們被一起關在這裡的原因難不成也是我們要變成獸奴了?!那個神秘人的話是這個意思吧!”
笑面男看着應姣姣好,此刻卻因爲明白了某些恐怖的事情而顯得有點兒扭曲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笑容第一次從臉上全部消失,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裡伸回來纔回答。
“哎,眼下看來就是這麼回事了,否則要看押我們幹什麼?這個一身黑的人你們難道認不出來?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特應局!按我們局長的脾氣如果不是正兒八經的事,會任一個外人亂來?!”
他的話讓眼鏡男一頓,“你是說剛纔那個人就是我們內部一直在說的那個人?!那個‘神秘人’,真正的神秘人?!”
“哈!你才反應過來?!剛纔應姣都叫了這麼多遍,你有沒有在聽!你是技術部門呆傻了還是怎麼的?連最基本的觀察力都沒有了?!”笑面男簡直要被眼鏡男絕倒,只覺得局裡傳說技術部門的人都二傳的真對!
應姣也是對眼鏡男無語,不過她可沒心思想別的,只記着壽小天那個樣子,擔心的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難道我們也會變成獸奴?神秘人又是怎麼判斷出我們有問題的呢?!她又沒有給我們做過詳細的檢查,局長就這樣偏聽偏信也太草率了吧!”
笑面男忍不住一笑,聽了應姣的話反而又恢復了那種淡淡的笑容。他是特應局中專門負責情報歸類的,腦子當然要比應姣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和眼鏡男這種技術宅靈活很多。走到牆角又靠着坐下,這才幽幽開口。
“只是看押又不是審判調查,你慌什麼。更何況神秘人剛纔也說了,她還會回來詢問我們一些事情,你可聽清楚了,是問不是審。我們既是潛在威脅自然要隔離,以神秘人的水平,我想她就是有本法判斷出我們的情況,你們難道忘了她在放開我們這些俘虜之前,就和剛纔一樣都給我們把過脈嘛?安心等着吧,進了我們這種領域,要想平安到老,本來就不容易。”
蘇靈瑤在外面把這幾個人說的話又聽了個清清楚楚,對於那總是擺着一副微笑的中年男人頓時就注意了幾分。倒是個腦子非常清楚的人,有他這樣的人在,她就不用擔心2號看押室中的動靜,可以專心處理這個壽小天。
這種金屬球可以說和寄生蟎一樣,同樣事關很多人的生命!不單是這些“獸奴”,還有被隨時出現的獸奴殺死的普通人!剛纔她已經檢查過了囚室裡小袁腦中的金屬球,然後就是這個壽小天的。一個是已經變化爲真正獸奴的情況,而這個則還處在轉變的最初階段!
剛纔在看押室裡因爲要防着那三個人,沒有仔細比對過,此時靜下心來才發現,這迷你的金屬球上繁複的紋路似乎有些不同。
再一次將神識和靈氣探入,以不損傷壽小天大腦爲前提,灌入最多的神識,把那麼迷你的球體上最細小的彎彎繞繞都不放過,並且試着去“撥弄”了一下這些紋路。
不弄還好,一弄之下才發現,這種紋路居然真的是可以動的!它的質感就好像是某種機關,你必須按照一定的方向才能撥弄,否則它就紋絲不動,看上去摸上去只是一顆花裡胡哨的金屬球而已。然後,在撥弄的時候,那種顫動卻不會停止,依舊不停的影響着宿主。
可憐的蘇靈瑤,因爲怕對“宿主”產生任何不好的影響,在不選擇暴力破壞金屬球的情況下,她開始了就好像凝魔方一樣的研究之路!神識本來就已經消耗很大,現在還要在保持不傷害的情況下精確操控,這種難度簡直比專門訓練神識還要累!不一會兒她的額頭就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即便是《養神訣》全力運行之下也無法緩解帶來的疲勞。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蘇爸都有些擔心。在聯絡器裡呼叫了幾聲,沒有得到迴應,便又聯繫站在看押室外面的那個女特工。
女特工通過監控查看這裡的情況,看到的只是她盤坐在壽小天旁邊把脈的身影,由於臉部嚴密的遮蓋,壓根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便這樣彙報了回去。
不得不說神識強大真的非常有用!觀察力計算力的強大居然就讓她參悟出了紋路的轉變方法!原來這種紋路就和某種密碼類似,只是它是用複雜的曲線交匯距離和交叉點數來表現,每一種變化都涉及到海量的計算,只要弄懂每一種變化代表的作用,那麼金屬球的秘密和控制也就迎刃而解。
同時她還判斷,這種獸奴腦中的金屬球應該就是地外文明最低等級的,體積小所能承載的紋路就少,被破譯的可能性以及變化就少。試了幾次,果然只改變單純的幾條紋路是沒有變化的,而是需要通過整體的某種規律的改變才能控制它!
她睜開眼睛,在腦中回憶了一邊剛纔記錄下來的紋路,站起身後又把壽小天提溜上打開2號看押室的門。
應姣幾個早就在忐忑中等得心浮氣躁,要不是有笑面男時不時的安撫,一個暴走一個萎靡是少不了的。
蘇靈瑤關上門,門鎖自動和上。把壽小天又放到了牆邊坐下,沒理應姣和眼睛男,而是直直朝着笑面男走過去。
笑面男面對蘇靈瑤,從地上站起身來,神情中其實也帶着些許憂色。
“名字。”蘇靈瑤問笑面男。
“竇淮章。”笑面男迴應。
蘇靈瑤點點頭,“方便讓我把下脈嘛?”
竇淮章沒有任何猶豫的伸出自己的手,在應姣和眼鏡男擔心的目光裡放到了蘇靈瑤面前。
蘇靈瑤把住,神識和靈氣再一次催動起來去查看竇懷章腦中的金屬紋路,它們細微上的差別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想。這三個人的正常就是因爲“密碼”沒有改變,她暗暗推論,然後將這種正常狀態下紋路記牢,這才收回了神識。
臉上的汗水更加多,她卻沒有停止思考,又在想另一個問題——什麼情況導致的這種紋路改變呢?這四個人幾乎是同時被看押進來的,爲什麼只有這個壽小天發生了狀況,這三個人卻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