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這人感覺越來越年輕了，變成了當年十八九的樣子，可內心卻完全不同。
“你有一個好的家庭背景。”
謝文延一直都這麼認爲，他比季少涵大近三歲，同一所軍校畢業，是他的學長。
小的時候對面的人是軍區裡的小霸王，他是品學兼優好學生。除去身體差點點，什麼地方都要強過他，就算是軍校畢業後的發展，他都要高過眼前的人。
只可惜……
“謝文延，一模一樣的話你在我面前不止說一次了。”
季少涵有點可憐他了，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小看自己。
“噢，是嗎？難道我說得不對？”
就算已經成了階下囚，謝文延還是保持着他一慣的說話口氣，精神頭也沒垮，還是跟之前一樣。
季少涵也挺佩服這人的，如果不是腦子裡繼承了另一世的記憶，他們兩人還有得拼。
“你說的這點沒有錯，我是有一個好的家庭背景，這是你比不了的。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你比不上，那就是我一直當你對手，而你卻當我是孩子。”
“知道嗎，被你逼得去了邊境，到今天站在這裡，不知道是不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這次的變化，感覺上我們的拉距戰還會持續好幾年。”
“你想說讓政治部那兩個傢伙下臺是你的功勞嗎？”謝文延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承認你去邊境讓你爸加快速度翻身，可扳倒對方，都是你爸跟你哥的手段。”
謝文延說這話時臉上有欣慰，因爲自始至終，他都覺得季少涵比不上他。
這人在自己面前總一幅自信的樣子，季少涵的眉頭皺了下。
“謝文延，跟你說個奇特的事，你先別插嘴。”
季少涵雙手撐在桌子上，“躺病牀上那些日子裡，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我們的命運各不相同。古月沒有癱在病牀上，我也沒有娶到小冉，可是有些東西還是沒變，你還是跟我成了敵人，一樣沒能跟古月走在一起，她出國了，在外找尋自我。
咱倆鬥了七八年，我沒有去邊境，父親提前引退，你升得也沒有這麼快。在那個夢境裡，你是在我起來的時候才病急亂投醫，站上今生的陣營。
那個夢境很清晰，你在軍區的人，那位的密秘背景，包括你父親當年的密事，那個跟你還沒有見過面的弟弟，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爲什麼會做那樣的夢我不知道，不過我感覺那都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我們的另一世。”
季少涵一邊說一邊撐着腦袋在回憶，剛開始謝文延內心發笑，就感覺他是在講什麼天方夜譚，可當他提到父親的密事，他的心震撼了，因爲那種件事除了他誰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會知道那件事，你想要怎麼樣？”
謝文延心慌了，他自己出事不要緊，可不想家裡的人跟着一起出事。
“剛剛我不是說了嗎，夢見的。你爸還好好的活着，想暴出那種事情比凳天還難呢，我怎麼會知道。”
季少涵對他笑了一下，“我知道這很奇特，可那些人都能對上，要不然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你的全部棋子，還清楚那位的密秘背景。在夢境中，這些本來是七八年之後的事情，全讓我提前了。”
季少涵的話一點點瓦解謝文延築起高牆的內心，在提到父親的事情上他的防禦牆已經崩塌了大半。
“少涵，我爸的事情，求你別暴出來好嗎？”
謝文延第一次服軟，還要是在自己最不想的人面前。如果父親的事情公佈於衆，不光是父親的事業，就他們這個家也完了。
“文延，這是你第一次求我啊！我雖然清楚，可沒有想過暴出來，但後面會不會向夢境裡的方向去發展，看你爸的命了。”
上一世，這樁醜聞也是季少涵拉他下位的籌碼，現在不需要了，因爲在他羽翼未豐之前，他已經拔掉了這枚釘子。
“命！”
謝文延笑，荒唐的夢境卻揭露了很多事實，他到底要不要信命。
“少涵，在你的夢境裡古月出國後有再回來嗎？他就沒有對我有一絲留戀？”
謝文延這次的罪名不輕，不光有羅擁民那件事情，還有跟上面的牽扯不清，有生之年他沒有重出牢房的機會都不好說。家裡他除了父親那件事情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就是古月，沒有自己在她身邊，他怕她會熬不了多久。
“你對古月太執着了，如果不是她，我們會成爲真正的好兄弟。”
“文延，她沒有回來過，人消失了，直到夢境結束我也沒有再見過她。她並不值得你這樣，你原本可以有一個好的前程，一個有兒有女的家庭，全都因你的真心付錯了人。”
眼前的人兩次敗在自己腳下，季少涵對他已經沒有恨了，只是替他不值。
“沒有所爲的值與不值……”
謝文延的眼眶有些紅，爲自己得不到回報的感情。
他的這句話季少涵沒有反駁，因爲在那個夢境中，他自己也是如此。
“少涵，最後再求你一件事。看在曾經我們也是兄弟的份上，讓我再見她最後一面吧。”
謝文延感覺已經失去了任何鬥志，他也沒有再翻身的資本，他只想爲自己的感情劃上一個句號。”
“可以。”季少涵嘆了一口氣，“現在就寫個申請吧，下午我帶你過去。”
季少涵走了，周陽開車送他回軍區，這次是真的點公事要辦。
下午，他如約又回到檢察院，在保證書上爲謝文延簽字。
很快謝文延帶着手銬出來，身後還跟着兩位警察。
他坐的是押送犯人的專車，季少涵在後面跟着。
兩輛車子很快停在一個廠區家屬樓。
古家就住在裡面，一樓的樓梯間邊。
古月當初的事情將全家人都連累，古父被逼引退，後面案件定下來連之前的軍功都開始降級，現在，幾乎跟平民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