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瑩瑩說得那樣理直氣壯，彷彿真的就是她被冤枉了一般。
孫副局長冷笑一聲，“好，好，我今日真的是開了眼界了，我問你，是你說祁南同學成績很差，差到完全沒有辦法跟上進度，需要留級？”
黃瑩瑩硬着頭皮，說道：“是這樣，至少我瞭解是這樣，要不然就是她故意的。”
這話就有些過分了，說祁南故意隱藏實力，裝很差的樣子。
不過，顯然沒有人在意，到這個時候，黃瑩瑩還是如此嘴硬。
孫副局長接着問，“所以當時老潘說這事情不要鬧大了，就當沒有發生過的時候，也是你力爭，需要用考試證明成績的？”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黃瑩瑩反而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是，作爲一名老師，我必須爲每一位同學負責，如果她太差跟不上，還不如留級一年補補，我知道這對於農民家庭而言不容易，也願意接受他們的不理解，我甚至想好了，到時候家裡過不去就給她補貼一點。”
現在說這樣的話，黃瑩瑩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祁南看着，也很是佩服的。
人要是連臉都不要了，當真是無敵的。
孫副局長此時已經不生氣了，接着問道：“這不瞭解學生成績，讓留級的是你，讓考試的是你，現在這試卷，出題人，是不是你們各科任課老師？”
“是！”黃瑩瑩又道。
孫副局長讓小張記下，“給我記好了，這讓學生無故留級，被阻攔之後讓考試，這考試題目是你自己出的，考出之後的成績我尚且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卻來跟我說，這對你不公平？！”
黃瑩瑩想着祁南那明晃晃的一百分，心裡就咬定有貓膩，這怎麼可能呢？考語文可以得滿分，作文不用扣分嗎？再有，難道她才五十八分，作文要考滿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隨隨便便卻也能拿到一大半的分數，這湊湊，再如何，也及格了！
黃瑩瑩就是這般想的，“當然不公平，這語文，可是滿分啊！”
孫副局長把寧老師叫上來，“寧老師，你看看你跟祁南同學的試卷，你對結果，可有疑問？”
寧老師羞紅了一張臉，對着祁南跟他的試卷看了看，臉色更紅了，祁南有一道題並沒有做，但是他自己出題，自己之前也是琢磨過答案的，都沒有滿分，而祁南，有一道大題，甚至工工整整地，寫了兩種解法。
她哪裡是做不出來，這多半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絲顏面。
瞧着一眼祁南，寧老師微微點頭示意，然後道：“沒有任何疑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很慚愧，也很欣慰。”
孫副局長看着黃瑩瑩，很是沒有好臉色，“那麼黃老師，你上來看看，你的試卷，跟祁南同學的試卷，差距在哪？”
黃瑩瑩等的就是這一刻，她不服！自己的試卷瀏覽了一遍，登時就指出了好幾處問題，“這對聯，只要工整就可以，憑什麼這麼要扣分，這一處理解題，難道這樣也有錯？”
一邊說着，一邊翻到後面，“這作文，以春爲題，我這樣的作文，才得了二十多分，這讓人怎麼信服！”
黃瑩瑩一眨眼就挑了至少三五處毛病。
孫副局長都不想說話了。
倒是參與改卷的語文教研組長開口，“黃老師，原本我是不想說的，但是你一開口，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短板，你那個對聯，可以算工整？你就算不懂音韻，至少平仄要分吧？這樣寫出來，就想拿滿分？”
剩下的，還有更重的話，只是她不想說了，只敷衍說道：“自己看看學生的！”
平日裡就看黃瑩瑩不順眼，簡直就是整個語文組的異類，每日炫耀吃穿，一個半吊子老師，就是進來毀學生的，偏偏還嘚瑟這麼久。
如今，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她沒有話說，孫副局長倒是沒有停，“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祁南同學的試卷！”
黃瑩瑩被他提醒，又似乎抓住了把柄一般，沒錯，只要找到祁南哪怕一處錯誤，就不可能一百分，只要這有水分，她就可以大做文章。
這一關，無論如何都要過去了，又再說。
她拿着祁南的試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越看越不是滋味，就連卷面，都挑不出毛病。
“這，作文，對對對，就是作文，有點偏題了！寫一堆有的沒的！”黃瑩瑩只好咬着牙說道。
孫副局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笑話，“你如果不說話，反而沒有這麼容易暴露，黃老師，你覺得，一個高中生的作文，以春就題，就要使勁謳歌眼前之景物？從風寫到花草寫到水，表明春日來了，就可以了？”
“祁南同學的作文，從眼前之景，昇華了主題，什麼是春？是歷經了傷痛跟磨難之後的曙光！是爲了希望可以忍受嚴寒忍受黑暗！是我們國家飽受磨難之後開始改革開放！這才迎來了春天！”孫副局長說着很是激動。
祁南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面，撇撇嘴，這黃瑩瑩真的是半桶水的中師畢業，平日裡也絲毫不鑽研教學，還總是以此爲傲，覺得別的老師都是傻子，這下，被打臉了吧。
這年頭寫個作文，誰還不會升華主題怎麼的！何況之前看孫副局長那樣的激動，她就抓住了點，再者，她心裡也的確是這麼想的，華夏的春天來了。
孫副局長樂呵起來，“你一個語文老師！竟然連最最起碼的東西，都可以搞錯，我現在總算是明白，爲何你會做出這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了。”
沒有理會已經有些泄氣的黃瑩瑩，孫副局長讓在座的老師傳閱了一遍試卷。
黃瑩瑩此時還在念叨，“不對，這樣不對，春天就是春天，扯什麼改革。”
“不與傻瓜論短長，這是連道理都說不通了是不是？”孫副局長說道，“那咱就用事實說話！”
其餘看過試卷的老師，瞧着黃瑩瑩，臉上都是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