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大白鯨嗎？”祁南問完，眼睛一閃不閃地盯着葉明湛瞧。
葉明湛似乎沒有聽見祁南低聲問的那句話。
而是接着緩緩說道：“這些事情，你不用自己去做，他們如果做惡，你自然有懲罰或者報復他們的辦法，不值得爲了他們髒了你的手，你跟他們不一樣，假設真的是你出手，以後你心裡再也沒有安寧了。”
祁南透過淚眼朦朧，看着他。
這話多麼耳熟。
祁南再次問了一句。
葉明湛這才彷彿聽到一般，說道：“什麼古古怪怪的，肥肥蠢蠢的那種小女孩纔會喜歡的動物？”
他伸手摸了摸祁南的額頭，憂慮地看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你覺得是就是吧，我先帶你回去。”
祁南哽咽着道：“我覺得你是。”
然後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葉明湛見祁南這幅樣子，眉頭皺了起來，這是驚嚇過度還是丟魂了？
他趕緊把祁南帶回苗木場。
祁南洗了熱水澡，頭髮半乾，清清爽爽出來。
天色剛剛亮。
葉明湛見祁南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然後給她一碗米豆腐，“你先吃點東西，等會他們起來再說。”
回來的時候天色未亮，祁南不忍心打擾冷俏他們，葉明湛上上下下忙碌不假手於人。
給祁南燒水洗澡，然後趁着她洗澡的時候又出去買了米豆腐。
一碗米豆腐，跟外面賣的有些不同，米黃色的方格子，透着跟麻將一般的光澤，嫩滑誘人，清澈帶醬黃的湯汁，上面撒了碧綠的蔥花。
香味撲鼻。
祁南盯着卻沒有動。
葉明湛面色有些緊張，“你不喜歡吃這個嗎？外面的湯還沒有熬好，纔剛剛出攤，我就買了米豆腐，自己回來煮的，你試試？”
見祁南沒有動，只是盯着他看。
葉明湛瞭然，端起碗，舀了一勺，皺着眉頭想了想，笨拙地吹了吹，然後遞到祁南嘴邊：“你手是不是傷到了？”
看着他這般不甚熟練，又小心翼翼照顧自己的模樣，祁南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我們家都有疼媳婦的傳統。”葉明湛隨口一答。
祁南張開嘴，把米豆腐吃下去，粲然一笑。
葉明湛突然就發現祁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還從來沒有人餵過自己吃東西呢，兩輩子。
祁南吃了兩口，接過大碗，她實在沒有想到，兜兜轉轉的，眼前人竟然是心底人，老天待自己不薄。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自己真傻。
祁南吃着這熱氣騰騰的米豆腐，見葉明湛在旁邊這般盯着，問道：“你不吃一點嗎？”
“你吃，我吃這個吃不飽的，跟粥一樣喝就行。”
這話，祁南以前也聽到過。
她就安安靜靜地吃着，心裡有些滿足。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以前沒有認出來的時候，她覺得這人有些討厭有些奇怪，甚至一開始是懷有恨意的。
但現在一旦認出，覺得處處都是線索，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多想一下？
章魚？螃蟹？大白鯨？龍蝦？這不就是他們的代號嗎？
或許，他可能也不叫大白鯨，當初自己被母親接回去之後，幾乎沒有跟外界溝通生活的能力，生人都沒有辦法接觸，爲了跟自己溝通，他完全隱藏了自己，穿上了誇張的動物的外殼，冒充了這種他覺得蠢蠢笨笨的看似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動物？來讓自己不害怕從而一點點走近她。
原來，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啊……
祁南心裡有些細細碎碎的喜悅，一點點攀升，整個人都是放鬆愉悅的。
她之前以爲的人，是那個時候的大白鯨，卻從來沒有想過，大白鯨在成爲大白鯨之前，會是什麼人？
原來，他以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難道一個陌生人，會突然對自己懷有這麼大的善意？會有這樣的能力，他教會自己的代碼，教會自己的拳腳功夫，自己就一點都沒有多想過嗎？
況且，他認識冷狄，冷狄，是從部隊出來的。
如此一來，什麼都可以說得通了。
他跟章魚跟冷狄身上的氣息，是一樣的。
青成這個地方，是通往西南的交通樞紐，距離也這麼近，祁南只想着，這裡沒有駐軍，但卻沒有多想別的。
除了之前的大規模的自衛戰爭，接下來的好些年，其實看着和平，衝突卻是不少，敵方對整個華夏的邊界地帶，一直都是試探並挑釁的，試圖一點點蠶食吞併。
葉明湛他們，則是在這執行秘密的任務，剷除那些試探的人，不能讓這片土地因爲別人的圖謀而不安寧，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要去戰場，他們做的事情，是隱蔽的，也是危險的。
甚至，都不會有人知曉。
祁南全部都明白了。
難怪他們在這根本不起眼，難怪起衝突的時候，葉明湛總想着要用光明正大的根本不可能抓到把柄的辦法解決，還有龍蝦他們那一羣人，可以辦事有那樣的效率，還要呆在這樣的地方。
但是她卻不能說，心裡只是好奇，葉明湛此時的代號一定不是大白鯨，那麼，是大白鯊嗎？
祁南一碗米豆腐吃下去，渾身都暖意洋洋的，什麼都不需要問了。
“你去睡一會？”葉明湛問道。
“我就想在這坐着，看着天慢慢亮起來，等會俏兒一起牀，我就可以看見。”祁南說道。
怎麼突然之間，祁南乖得不可思議。
葉明湛就沒有多問，畢竟還有事情等着他處理。
他就讓祁南自己在這院子裡靜靜坐着，去了後院。
冷狄坐在後院發呆，不提防就被葉明湛一拳砸到，倒在地上，他沒有動也沒有還手。
就這麼倒在地上，連眼神都是呆滯的。
葉明湛踢了他兩腳，憤怒至極：“你一個人逞什麼能，這麼明顯的圈套，你都要跳下去？”
這時候，冷狄才吭聲：“我別無選擇。”
葉明湛心頭火又起，“你不要忘記你回來是做什麼的！”
冷狄不出聲。
葉明湛沒有辦法接着出手，反而把他扶起來，說道：“那是爲什麼？”
冷狄直視他，“你想說讓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先辨別真僞，還是先安排部署好去找你們？這樣勝算更大是嗎？但是他們是我的親人，我只有他們，你自己單獨闖進來的時候想的是什麼，我當時想的就是什麼。”
葉明湛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