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什麼大事兒。要不然，我早就找你談話了，汪貴林也知道這事，你爸自己不自覺……”柳旭見兒子擔憂，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爲了避免謝建國因爲喝酒抽菸太多讓本來就因爲勞累過度的身體出現狀況，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尤其是兒子跟柳東盛兩人一起搞的遊戲機公司，柳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謝凱纔是真正的老闆。
原來她就奇怪，後來柳東盛被她一詐，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這就讓她更難放心。
每天兒子幹什麼，她沒有回去，也知道的非常清楚。
“真的？”
“你媽這麼多年騙過你？”柳旭柳眉倒豎，看着兒子。
“小時候過年你給的壓歲錢，都說給我存着，然後……”謝凱委屈地說道，見老孃要動手，急忙往外面跑。
“老孃難道沒有給你存着？這存摺你也別指望了！”後面傳來了柳旭憤怒的聲音。
謝凱逃離了紅旗機械廠的工程技術部。
老爹沒到退休就沒了，讓謝凱心中的憂慮更甚，老孃既然說老爹的情況汪貴林也知道，他不是不信任，而是需要去證實。
“沒什麼大問題。身體有些差，加上喝酒抽菸太厲害了，好好調理就沒事兒。所以，基地也不會再給你錢了，你老孃的交代……”汪貴林證實了柳旭的說法。
“我啥時候問基地借錢了？”謝凱有些不滿。
自己好像就沒有問基地要幾次錢。
“所以這事情就沒什麼值得談的。我們勸了你爸很多次，你也也知道，整個基地都是這種狀況，工作跟生活沒有區別……”汪貴林也很爲難。
基地裡面出現這種情況，對於私人單位，或許是樂於見到的，可對於他們來說，則也是讓人頭痛的事情。
“管理委員會對這種事情就沒有辦法？”謝凱也清楚，基地裡面的人，沒有業餘時間。
管理本來都很輕鬆，奈何能進入這裡面的人，絕大部分都是覺悟高，思想過硬，一心爲國防的。
“基地之前出臺了一個最長工作時間的制度，形同空文，大多數人都是在必須下班的時候，把工作帶回家。這影響到保密，同時也給基地家屬們的生活帶來了衆多不便……所以……”汪貴林告訴謝凱，面對這種狀況，基地不是沒有采取措施。
辦公室不準幹活，人家帶回家去。
單位到時間採取強制斷電等措施，技術人員把工作帶出去討論，雖然大家都有保密意識，警惕性也高，可誰都沒法保證在基地生活區裡面能做到完全保密。
最終，僅僅一週時間，最長工作時間制度，就成了一紙空文。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謝凱看着汪貴林。
後者搖頭。
“這種情況，在國內，並不少見。只不過我們這邊要凸出一些……”汪貴林看着謝凱，滿臉的無奈。“我們基地的這種情況，甚至對一些項目造成了影響。大家爲了儘快拿出項目成果，夜以繼日，你看除了沒項目的單位，整個基地，多少的辦公室裡面放着被子……”
謝凱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情況會成爲基地發展障礙。
在他的認知中，從來只有單位想盡辦法讓職員加班，沒有幹部職工主動加班對整個單位發展都造成了嚴重的限制。
“這問題，我們一直都在討論，如何解決。上級首長都在爲這事情發愁，359坦克項目那邊，有好些從541基地跟航天系統借過來的技術研究人員無法適應這種工作模式，累倒在崗位上。有家屬向上面告狀……”鄭宇成本來在辦公室裡面跟楊倩談事情，謝凱過來，楊倩笑着跟謝凱打招呼，然後告辭離開了。
對於謝凱提出來的事情，鄭宇成爲這事情受到的委屈，找到了發泄的渠道。
“……”謝凱天天在基地，完全不知道事情到了這樣的程度。
“龍耀華爲這事情把我們給罵了一通，說我們竭澤而漁……就連伊朗人，都說我們這種工作方式很不人道……”跟着進來的汪貴林也是苦笑。
不瞭解情況的人，哪裡知道基地管理委員會的無奈。
“或許，這是基地娛樂太少的緣故？”謝凱問道。
“這方面也有，你自己也知道，他們感興趣的是技術研究。就連你小子，之前搞狙擊槍的時候，不是天天跟他們在一起，沒有白天黑夜？”汪貴林看着謝凱。
基地的這種情況，讓人腦袋很大。
“一方面，我們需要這樣的工作方式，我們的客戶在等着技術成果；另外一方面，則是這樣的工作方式讓我們的科研隊伍大多數研究人員身體到了一個極限程度……”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整個基地裡面，現在呈現出兩個極端。
沒有項目的單位，人們整天閒得不知道幹什麼，度日如年。
有項目的單位，人們把自己當成機器，沒日沒夜。
“基地的工會應該發揮他們本身的作用。定期舉辦各種文體活動，本來就應該是工會的職責。他們不能整天無所事事，發放點安全@套或者各種福利就算了。”謝凱抱怨着。
不管是文娛活動，還是體育活動，都歸屬工會負責。
之前404基地裡面，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工會的作用就是發放各種福利，比如春節期間各家的年貨，平時發放一些肥皂洗衣粉啥的……
“工會大多數都是由各個單位的人兼任的。去年這時候，大家還在愁吃飯問題，也沒有心思搞這些……”工會本來就歸屬汪貴林的後勤系統，一說到工會，他也頭大。
“除了咱們這基地，也是沒誰了。國外的那些企業，拼命地想法設法來壓榨乾部職工的價值，咱們卻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鄭宇成的話中，滿是心酸。
謝凱看着兩人，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心裡話。
很多的項目，都得依仗技術人員們去進行各種技術試驗，論證技術可行性。時間，是任何企業發展都需要的。
一家軍工單位，在沒有良好的基礎情況下，要想快速搞出先進的武器裝備，時間的壓力，也就變得更迫切了。
爲了時間，瘋狂的科研人員整天吃喝都在辦公室，在車間，他們放棄其他的一切，只爲了更快地獲得突破，獲得技術成果。
如此工作狀況下，科研人員的健康問題就成了問題。
“你有好的想法，可以提出來。”看着謝凱，鄭宇成很誠懇地說道。
“我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平時在家裡，我也無聊呢！”謝凱真的沒辦法，“我們應該想辦法把他們從實驗室跟圖紙堆裡面趕出來！”
“我們還知道呢，怎麼把他們趕出來！”汪貴林問着謝凱。
有辦法，他也就不愁了。
爲了這事兒，他腦袋上的白髮都不知道多了多少。
“工會的作用必須體現出來，經常舉行各部門的體育比賽，文娛活動……最好是讓每個人都參與進來。”謝凱說道。“這需要一個龐大的計劃。”
“工會那邊也沒有什麼事情。這事情交給他們最好。”鄭宇成也點頭支持。
“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工會？”汪貴林看着一老一小，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痛。
工會在基地的位置，完全就是後勤的後勤。
謝凱點了點頭，除了紅旗機械廠的工會，他還沒有到過基地的工會總部。
就連他原本的那一世，工會在基地的作用，也就是發點洗衣粉肥皂啥的，還兼管着計劃生育之類的一些工作。
基地工會總部，在基地總部職工俱樂部的四樓，整整一層，卻沒有幾個人。
樓下幾層，也就一些乒乓球檯跟其他簡單的活動室，最豪華的當屬第一層的室內籃球場，佔據了大半的位置。
剩下的部分，則是基地的澡堂子。
“汪主任，這個月又發放什麼？”汪貴林一到工會總部，就有人詢問汪貴林，這個月發什麼。
平時工會沒什麼用處，人們根本就不重視。
基地最困難時期，工會連每月的肥皂洗衣粉都發放不出來，工會在基地人們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去年開始，各種福利發放，每週都讓大家拿得手軟，那都是從工會發放出去的。
所以，現在汪貴林一出現，工會的人就滿臉笑意。
“老楊，你讓大家過來一起開個會。”汪貴林對於工會的熱情，卻開心不起來。
工會負責人楊愛民五十來歲，跟汪貴林差不多，乾瘦的一個小老頭。
很快，人就被召集起來，十多人，最年輕的也的四十好幾，謝凱也弄不清楚這些人都是幹啥的。
汪貴林介紹了謝凱之後，不少人都是一副很熟悉的樣子跟謝凱打招呼，謝凱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熟悉自己的。
“下來再寒暄，這次開會，還是關於如何加強基地精神文化建設的事情，把我們的技術人員從他們的辦公室跟圖紙堆裡趕出來。任務下達了這麼久了，你們應該有方案了吧？都說說吧……”汪貴林的話，剛一出口，原本還興高采烈的工會人員們，臉上都浮現出無奈的表情。
謝凱更是詫異。
基地居然以下達任務的方式來讓工會解決這問題。
工會的人不應該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