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發愣的謝悠言突然感覺到被人摟在懷裡,熟悉的氣息甚至讓她興不起任何警惕的感覺。
不用擡頭看也知道是肖遠山,而感覺到那股暖意謝悠言心中也是一暖,輕點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才擡頭看向惡魔,“時間不早了,下葬吧。”
惡魔點了點頭,親自上前將一個個狗牌放到了相應的墓地之中。
小小的狗牌放到空曠的墓地之中,倒是讓那個狹小的空間顯得空曠了許多。
見此謝悠言不禁暗暗嘆了口氣,上前幫忙立起墓碑。
沒有隆重的葬禮,也沒有豪華的墓碑,只是幾個曾經並肩做戰的戰友前來送他們一程。
很快,墓碑都被立了起來,而惡魔手中的狗牌也一個都不剩了。
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惡魔沉默了好一會,終於再度擡起頭來,“我們走吧。”
“這……這就結束了嗎?”黃鼠狼頓時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惡魔卻突然笑了出來,“還能怎麼樣,舉行個葬禮嗎,可人死都死了那還有什麼意義,我們記在心裡就好。”
說着便率先轉身離開了。
“我還以爲……”黃鼠狼看着他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卻只說了半句,隨後點了點頭,“其實他說的也對,活着的人最重要。”
幾人聽了都點了點頭,再度看了眼那冰冷的墓碑也轉身離開了。
“惡魔,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謝悠言一路走着不禁開口問道,“有沒有想做些什麼?”
“我們的錢已經多的一輩子都花不完了,還需要做什麼,只要好好的享受就好了。”惡魔雖這麼說着,可臉上卻絲毫沒有高興的表情。
“錢並不是人生價值唯一的體現,也許有的人一輩子只爲它活着,可我知道你們不是。
除了報仇我相信你們一定還在其他的夢想,現在仇已經報了,而生活上更是沒有後顧之憂,你們可以有許多時間去做自己一直想做卻沒有做的事。”
聽了她的話惡魔一怔,腳下的步子也是一頓。
謝悠言卻似沒看到一樣,轉頭看向其他野狗傭兵團的人,“其實大家都還年輕,就算是現在想重新開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不相信你們心中沒有一件自己最想做的事,我也不相信你們沒有想爲自己活過一次。”
其他人也都與惡魔一樣,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說些什麼。
好一會幽靈擡頭看了眼步凡,這才咬了咬牙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都曾有過自己的夢想,誰一生下來也不是註定要以殺人謀生的。
可命運偏偏和我們開了個玩笑,硬生生的讓原本只是普通的我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而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她說的沒錯,我們根本回不去了。”美女蛇聽了不禁也擡起頭來,“其實現在說那些都爲時過早,這些天怎麼過來的大家心裡應該都有數。
我想應該不止是我過得不好,你們應該都還未從戰爭的陰霾之中走出來,我不是想打擊你們。
可你們告訴我,誰敢保證自己一定可以走出來重新的去生活?”
她的話頓時讓幾人變了臉色,她說的沒錯,本以爲郎巖死了,戰爭結束野狗傭兵團也不需要存在,他們可以成爲普通人迴歸到平靜的生活了。
可沒想到,困難原比他們想象的要大,甚至連最堅定的幽靈都有些遲疑了。
見衆人都低下頭去,謝悠言怎麼會不明白,卻不想讓他們就這麼放棄,不禁擡頭看向美女蛇,“我敢保證。”
待看到大家都看向她的時候,這才繼續說道,“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這些天來過得不會比你們強到哪裡去。
我猜不只是我,就算是黑鬼、罌粟他們也一樣,戰後綜合症不會因爲在戰場的時間短就放過誰,可你們看看我們有誰要放棄嗎?
因爲我們的世界不只有郎巖,我們還有自己的追求,還有許多事都還沒有做。
惡魔,你也說過能活下來就是中了彩票,你們要替死去的那些人一起好好的活下去,而連同他們那一份活着,不是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
可我根本看不到你們的努力,你們回頭看看那些連屍體都沒帶回來的人,如果他們看到你們得到了這份幸運,卻像現在這樣放任自己,他們會怎麼想?”
美女蛇張了張嘴,可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她說的沒錯,這些日子我們過的都不好。”肖遠山邊說着指了指步凡幾人,“我和他們溝通過,大家的情況都大同小異,即便是最輕的也不容樂觀。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一樣的,都在受着這樣問題的困擾,可從另一個方面說,你們卻差得遠了。
說實話你們不是不能,而是根本不想,你們從沒有努力過。”
看着幾人似受了打擊一樣都低着頭不知想些什麼,肖遠山與謝悠言相視了眼,不禁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們現在都還這樣,其實沒什麼資格說你們的,可我們都是一同並肩做戰的戰友,真的不想看到你們這樣一直消沉下去。”
“我們都明白……”幾人在聽到他的話後依舊沉默,好一會惡魔才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大家其實都還沉浸在過去的生活之中,根本沒有走出來,或者說不想走出來。”
“惡魔,一切慢慢來吧。”謝悠言上前認真的看着他。
不知是葬禮的原因還是謝悠言兩人所說的話觸動了他們,再度回到別墅之中的衆人情緒真的好了許多。
其實謝悠言之前猜的沒錯,不管是惡魔也好美女蛇也罷,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要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之中,他們沒有像謝悠言對於脫離戰後綜合症有那麼強烈的執着。
雖然大家經歷了那麼多卻活了下來,可心卻已經‘死’在了戰場上,能活下來的大多數人心中所想的也的確是得過且過,什麼夢想什麼追求,哪怕是未來想做什麼也都從未想過。而今天謝悠言讓他們終於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