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翎帶着一萬人馬火速趕到西城門時,城樓上的幾十個守兵已經倒成一片,田三站在高處遠眺,盼了很久終於盼到他們的到來,心裡一陣狂喜,轉頭興奮道:“將軍果然算準了!快去開城門!”
剩下的人一邊在心裡佩服將軍的料事如神,一邊腳步匆匆地跑下了城樓,拿出從守兵身上找到的鑰匙將一道道沉重的鎖打開,又迅速拔下栓子,幾人合力拉起城門上的銅環,只聽一聲悠長厚重的聲響,城門在所有人激動的目光中緩緩拉開。
賀翎一馬當先,神色盡斂,並未急着進去,直到看見田三幾人出來相迎,給了他們一人一匹馬,這才揮了揮手,雙腳一踢馬腹,帶着大批騎兵聲勢浩大地衝進了涿州城。
進去後按照原先已定的計劃,一小撥人跟隨副將,在田三的帶領下趕去北定王府捉拿趙暮雲的家眷,剩下的大半人馬全都隨着他往南城門匆匆趕去,準備與城外的常有爲合力夾擊趙家軍。
涿州城內的百姓再一次被驚醒。
先前在半路發現他們行蹤後回來報信的二人二騎也剛剛從北門進了城,他們雖然繞了遠路,但畢竟身手靈活,而賀翎帶的人馬衆多,行軍自然沒有他們的輕騎來得快。雙方趕到城門的時間差不多,但大軍已經進了城,形勢就再難逆轉,那兩人就算長出翅膀飛到南門去報信,也已經無力迴天。
北定王府中,趙暮雲的妻妾子女也如城中百姓一樣睡不安穩,半夜又隱約聽到外面有異常的動靜,更是心驚肉跳,分不清是南門處攻城的聲音遠遠就傳了過來,還是城內出了什麼變故。
正在所有人揣測不安時,外面忽然起了一陣騷亂,緊接着就傳來一聲大喝:“有人行刺!保護王妃、世子與幾位小公子!快去稟告將軍!快!”
一道厲吼在沉積的王府炸響,門口傳來兵刃相接之聲,頓時,北定王府上上下下亂成了一鍋沸粥。誰都沒有想到,明明賀家軍還被攔在城門外,一轉眼就突然冒出一撥人來圍攻王府,他們認爲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竟成了被困之地。
趙暮雲的幾房妾室全都慌了神,衣服胡亂裹在身上,也顧不得禮數了,抱着才幾歲大的兒女全都涌到北定王妃這裡,如今王爺不在家,王妃儼然就成了主心骨。
十二歲的北定王世子抱着一把劍攬在王妃的面前,一臉憤怒:“娘,孩兒保護你!孩兒去將那些賊人全都殺了!”
王妃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一把將他拖回來緊緊攬在懷中:“混小子不許出去!你纔多大!這是在玩命懂不懂?”說着攔住他的腰,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隨他雙腳亂蹬,一把將他抱起來拖到耳室中塞入衣箱。
幾個妾室亂了手腳,也跟着進來,學她那樣把自己的孩子尋個地方藏好。
王妃抹了抹臉,恢復了幾分鎮定,平日裡爭風吃醋,眼下到了生死關頭反倒沒那麼多計較了,轉身對她們道:“想活命的就別吱聲,咱們王府的親兵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能撐到鄭將軍前來營救。萬一刺客真的衝進來,爲了保護這幾個孩子,我們就出去送到他們刀子底下,明白麼?”
幾名妾室聽得心驚肉跳,怯懦地點點頭:“一切都聽姐姐的。”
南城門,鄭鐸遠眺着賀家軍的陣營,一片漆黑中,那裡只有微弱的光亮,看起來與前兩夜並無差別,可他心裡總覺得十分不安,似乎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下面傳來士兵費力抵擋城門的呼號聲,鄭鐸已經聽得麻木了,看着魏慶在自己眼前踱來踱去,讓他晃得有些眼花,正打算下去看看門後的情況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吼:“將軍!大事不好!賀家軍衝進來了!”
“什麼?!”鄭鐸與魏慶同時發聲,“在哪裡?!”
“西門!西門進來的!”
“爲何西門看到動靜沒有人前來稟報!現在人都衝進來了稟報有個屁用!”魏慶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急匆匆跑下了城樓,“快傳令!準備迎敵!”
鄭鐸迅速出聲將他喊住,神色嚴肅道:“這裡交給我,你快帶人去保護王爺家眷!”
魏慶愣了一下,抓着腦袋原地轉圈:“他們這幫畜生,不會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吧?”
“不一定會殺,可一旦抓到手就是極大的籌碼!”
話音未落,遠處再次衝過來一人一馬,那人氣喘吁吁地大吼:“將軍!大事不好!王府遭人圍攻,形勢危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慶狠狠啐了一口,咬牙道:“我這就去!快!李校尉給我點齊人馬!”
“是!”
魏慶上了馬,率一衆騎兵繞過西門處過來的線路,避開可能已經正在往這裡趕的賀家軍,匆匆去了王府。而鄭鐸則帶領手下兩名校尉,從僅剩的近萬兵馬中點了大半出來,往西迎着賀翎的大軍迎面而去。
南城門外,常有爲立在營地的最前方,望着遠處摩拳擦掌:“城樓上已經亂套,看來,本爺爺上陣的時機終於到了!”
蕭珞笑了笑:“可以了,不過常將軍,那個魏慶的確是要放走,但不能做得過於明顯,還是要挫挫他銳氣,讓他以爲是自己僥倖逃脫,而不是我們故意放走的。”
常有爲隱約覺得這其中有些講究,不過沒太多時間琢磨了,橫豎都是軍令,沒什麼好猶豫的,也就點點頭:“好!殿下儘管放心!”
賀翎帶走了一萬人馬,剩下的這些基本都是步兵,除了兩千人馬押運糧草藏在隱秘處,其餘人已經全部做好準備,只待常有爲一聲令下,便要衝向緊閉的城門與賀翎匯合。
常有爲看看剩下的最後二十幾人,對羅擒道:“羅護衛,殿下的周全就交給你了,務必小心!”
羅擒抱了抱拳:“是!”
這一仗幾乎就堵在城門口了,屆時場面必將十分混亂,蕭珞畢竟沒有上過戰場,關鍵時刻自己也不想去添亂,因此只留了這二十人隨身保護,並不與大軍一同過去,而是打算到後勤營探望攻城車輪戰時替換下來的受傷士兵,順便靜候消息。
人一走,營地頓時陷入寂靜,一陣冷風吹來,蕭珞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竟然已經深秋了,再過些時候便要入冬,他去年這會兒還挺着個大肚子在王府中靜養,而現在,勁頭十足的錚兒應該已經走路走得虎虎生風了吧?
蕭珞望着夜色,眼中透出笑意,轉身看向大大小小的營帳,揮了揮手:“這些不必留着了,都收起來吧。”
“是!”除了羅擒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旁,其餘人全都迅速動作起來。
沒多久,城門處忽然傳來激烈的廝殺聲,蕭珞脣角微微勾了勾,回頭望去,果然見城門已經大開,只是不知是被外面的人撞開的,還是裡面的人打開的,此時此刻,那裡當真是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燃燒的火把,卻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
“殿下放心,將軍身經百戰,不會有事。”
羅擒一貫無波無瀾的聲音傳入耳中,蕭珞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忽然聽到這句安慰,他恐怕會以爲自己成足在胸、無所畏懼。
“殿下,所有營帳已經收好。”
蕭珞回過神,深吸口氣,慢慢將心放回了肚子裡,輕輕笑了笑,對面前的侍衛點點頭:“去後山。”
“是!”
火把的映照下,通往後山的道路並不難走,後山是他們囤房糧草的地方,距離此地不遠,蕭珞一邊走一邊聽着城門處傳過來的越來越模糊的聲音,心境漸漸寧靜下來,正打算詢問還有多遠時,忽然聽到羅擒頓住了腳步,不由愣了一下。
羅擒只是微微頓了一下,又迅速擡腳繼續前行,不過身上的氣勢卻明顯與先前不一樣了。
蕭珞神色一稟,迅速朝他瞥了一眼,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壓低嗓音詢問:“怎麼了?”
“有人跟蹤。”羅擒同樣壓低聲音,回答簡短,不過緊接着又補充一句,“殿下不必擔心,只有三人。”
蕭珞微微吃驚,雖然知道羅擒作爲貼身護衛,必定功夫了得,但沒想到他竟然厲害至此,人少的話本就難以發覺,沒想到他連人數都能確定,不得不令人折服。
蕭珞想了想,道:“落了一樣東西,隨我回去取一下。”
“是!”衆人沒有任何疑問,都跟着他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
羅擒側耳聽了聽,忽然將火把扔在地上一腳踩滅,趁着夜色取下前面一人背上的弓與箭筒中的箭,迅速上弦拉滿,對着右側的草叢,手一鬆,利箭穿風而去。
“啊!”一陣低呼,草叢中迅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羅擒手一揮,厲聲道:“別讓他們跑了!”
下完命令,自己則是寸步不離地站在蕭珞身邊,恪守本職。
很快,草叢中的人就被抓住,齊齊被扔在了蕭珞的面前,竟然真的是三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三人正是從西城門出來的趙家士兵,翻找了半日都沒找到賀家軍的糧草,正巧發現了蕭珞幾人,聽別人喊他殿下,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以爲尾隨他們便能尋到糧草藏匿之處。
他們的算盤原本打得不錯,可惜不湊巧碰上了羅擒。羅擒問道:“殿下,如何處置?”
蕭珞淡淡一笑:“他們也沒什麼用處,還能如何處置?殺了。”
“是!”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感冒,腦子昏昏沉沉的,蟲子什麼的暫時不捉了,明天再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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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盜文的親,麻煩晚幾天再把我的新章節搬走行麼?
我這種以勤補拙的作者,碼六千字就要六個小時,你們搬走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晚幾天你們沒啥損失,對我來說卻差別很大。請給作者留條生路,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