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芹坐在牀邊,她現在是一根筋地覺得:到真章誰行?
一是閨女,二就是孃家,只有他們爲自個兒着想。
她從前稍微過分的都不敢幹,頭腦裡也有老觀念,總覺得家裡趁啥也都是姓江,包括女兒,都是人老江家的。
補貼的小心翼翼,孃家過的不咋好。
現在看來,孃家行也代表自己行,孃家起來了自己底氣也能足。
怎麼才能讓孃家過起來,最起碼得離開那個一把瓜子磕遍全城的鎮,不能影響天宇讀書,天宇那是老蘇家的希望。
再說大城市父母在跟前兒,她想照應也能照應,到時候帶着弟弟一起開豆腐坊,還不信了,在哪做買賣不是做。
所以她現在就要幹一件事:江源達你給我痛快答應了,只有姑爺非得給老丈人塞錢花錢辦學校,她爹孃纔有可能接受。
江源達覺得腦子怎麼有點兒亂呢,雖然現在誇媳婦是個過日子好手,恐怕會找死,但是他第一反應居然真是這個,抿了抿脣裝相道:“你去找她了,完了給搶來的吧。”
蘇玉芹冷哼:“怎麼?心疼了?你不早就知道?你倆都見過面了,別裝了啊,都這時候了沒意思。我豁出命搶的,咋的?你想幫她要回去啊?再趕緊給人送回去怕人錢不夠?那來吧,你捅我、給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樣我就給你。”
“不是,你誤會了。”江源達有點兒詞窮,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溝通方式:“我要說啥呢,你好像真把她自己的錢給搶了,我是說真的。”
蘇玉芹扭頭看過去,倆人的臉在只開了一盞檯燈的情況下有陰影。
江源達很難堪的低聲道:“我也就給她搭個一兩萬。”
“一兩萬?”
“可能我被她忽悠,買亂七八糟的加起來,三四萬。”
“三四萬?”
“再加上貨,絕對不超過六萬五,多出來的?我?玉芹,我心裡是有數的,燈也在這呢,撒句謊不是個站着撒尿的,你看我啥時候發過這毒誓。”
蘇玉芹腦子也當機了一瞬,她以爲自個兒是缺覺聽差了呢,不過馬上就又運上氣了:“你給她花了六萬五?呵,你可真行,我買菜我買啥的都捨不得……”
“你等會兒,你別這麼談話行不行,你還想不想讓我說個真話了?”
“不想聽,我現在看見你就膈應,閉嘴吧你!”
這沒控制住的一嗓子,讓門外披着衣服要回房間的江男,站住了腳,她湊到主臥室的門口,趴門上聽。
要不老話咋有句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一刻的江源達忽然情商很高,他居然不拱蘇玉芹的火了,看着妻子躺下了,心裡一顫,那麼使勁兒腰上那傷再崩開。
又偷偷瞟了眼蘇玉芹被氣的起伏的胸口,心裡嘆了口氣評價:
他媳婦,單純,啥也不是,真容易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你說人家那真愛錢的女人,無論是吵架還是平常,就是親熱都拿錢叫爹,無時無刻不琢磨往兜裡劃拉。
他娶回家這個呢,他對不起人家了,現在這屬於婚姻出現重大問題的階段吧,還能吵着吵着,噗通躺那,吵一半兒忙着生氣去了。
估計剛開頭說那話,是想從他手裡趁此機會可勁兒拉拔孃家一回,很怕以後沒機會了,當然了,他以後也真不會給這機會,估計就這一次、得還半輩子債。
都能想到以後啊,即便媳婦忘了,姑娘那個要賬鬼你看看她竟不幹好事兒,可勁攛掇他們夫妻感情破裂,她都得幫她媽時不常回憶。
總之,你倒是聊完啊蘇玉芹?你孃家那房子不要啦?你侄子那學校不辦了?生氣大過於這些?生氣是最沒用的知不知道?
白跟他過半輩子,這點兒重點都抓不住。
江源達又低頭看黑兜子,還有這半兜子錢,就這麼給他扔這了,剛纔還恐嚇他敢搶錢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啥的,現在一來氣就不要了,真是……真是!
他起身將兜子拉好,在櫃子裡找個妥帖的地方放好。
重新爬回牀上了,江源達這才拽了拽蘇玉芹被子出聲道:“這不現成一兜子錢嘛,那你非要給爹孃買房子,買吧,拿這就夠了吧?”
“滾!”
門外的江男微皺眉頭,買房子?她又貼過去繼續聽,裡面她爸說道:
“至於天宇學校,我真辦不了,這年頭找誰辦事不是人情?你那侄子,那是鎮裡的,不是從外市轉到咱這,哪個省重點市重點願意要鎮裡教學質量的?我只能說一般的行,好的夠嗆。”
蘇玉芹強挺着讓自己平靜,冷哼了一聲:“你就是不想給辦。”
“你能不能講個道理?”
“不講,我還不信了呢,我花錢砸也能給砸進個好學校!”
“哪呢錢?”
“男男那呢。”
“我明兒就要回來。”江源達心裡話,晚飯那時候他就想好了:再不管女兒,再沒個爹的樣兒,女兒就得上天。
萬一再花錢買秦雪蓮命,現在怎麼折騰都能兜住,到那時候,他怎麼辦!缺心眼不!被捏住小辮子也不是這麼個當爹法!
蘇玉芹可有底氣了說道:“你看你姑娘聽你的嘛,能還你就怪了,你女兒已經不是從前的你女兒了,你給她逼急了,她能給你作翻天。”
門外的江男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