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一手抱住身體直往地上栽的老爹,一手哆嗦爛顫的撥號叫救護車。
蘇玉芹拎着擀麪杖進屋,想借着問老爺子除了芹菜餡餃子還想吃啥餡兒,探聽探聽江源達被收拾成什麼樣了。
一看地上堆着倆人,老爺子嘴脣都白了,旁邊還有嘔吐物,當即被嚇的手中的擀麪杖就掉地上了。
“爹啊,爹?這是怎麼了這是?”
嗡嗡嗡嗡嗡嗡,救護車鳴笛開進了小區。
江源達和蘇玉芹匆忙間都是穿拖鞋出門的,門關沒關上不知道,家裡鑰匙揣沒揣兜也不清楚,就記得要拿着裝錢的包,再給老爺子披上件棉襖。
就連江男他們也全都嚇懵了,太突然了。
當時他們正蹲在衛生間,給二哈用吹風機吹毛呢,等再一擡頭,就發現爸爸連滾帶爬出現在客廳,不知道滿屋子裡翻啥呢,跑到客廳腳還打滑,當着他們仨面兒就摔了個大跟頭,緊接着爺爺就被擡出來了,救護車到了。
當江爺爺被擡到救護車上時,他戴着氧氣瓶,還不忘伸手指向江浩,儘量直起脖子看江浩,想要拍大兒子的手提醒,但怎麼也擡不起胳膊。
還好,江源達記得。
他能不記得嗎?他和老爺子想法一樣,接電話能被嚇到就是因爲太瞭解李文慧那人了。
李文慧不是蘇玉芹,那是個虎玩應,真容易幹出虎了吧唧的事兒,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在蘇玉芹撲向老爺子腳邊,用粘着白麪的手,不停給老爺子搓着大腳趾和二腳趾中間的位置時,在救護車快要合上車門時,江源達一把將江男推下了車,眼裡是少有的嚴厲:“去找龔海成,和他去羅曼蒂賓館六樓。”
江男站在車邊不動。
啥也不知道的她,根本不清楚羅曼蒂賓館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要去那,爺爺都這樣了,爸爸咋想的啊?
她瞪着雙大眼睛,裡面噙着淚,像傻了似的。
“快去!!”
江源達此刻眼睛瞪的比江男還大,銅鈴一樣,裡面還有紅血絲。
江男立馬一激靈,艱難地吞嚥了一下。
隨着這一聲,江源達也已經合上了車門,救護車嗡嗡嗡嗡地離開了。
江男也有了反應,她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抿緊脣一邊往姑姑家的方向猛跑,一邊調電話號碼本:“喂,姑夫,你在哪呢?”
在江男身影拐彎消失不見時,一條壯年大狗也跑出了單元門。
二哈不會坐電梯,它是眼睜睜看着老爺子被擡走了,在老爺子被擡走時,它心裡不安的要命,但也沒有亂叫,只是趁亂出了家門,縮在一角,身上的毛髮抖的厲害。
等沒有人了,它用前爪拍打電梯門,拍了幾下發現不開門後,它就轉了個方向,去了樓梯間的門前站下。
門很重很沉,二哈推了半天,才用身子猛撞開找到出口,從十一樓一路往下跑。
二哈站在小區裡,此時茫然地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最終它選擇往左面的方向奔跑了起來,因爲那個方向直通老房子,它想着,江爺爺或許是回家了,那它也回家,它要和老爺子在一起。
而由於這一幕耽誤了,李文慧那面已經鬧起來了。
李文慧是怎麼找到房間的呢,別看賓館是三星級,但是已經蓋了有幾年了,不怎麼隔音,尤其是門。
所以她就靠聽,屋裡沒動靜的,她就放棄,屋裡有洗澡聲或者看電視聲,她就敲門,說自己是服務員。
如果開門的人不是江源景,她就道歉,對人說敲錯房間了,再接着敲下一個不確定的房門。
李文慧也聽過任子滔他們這屋,這屋熱鬧極了,笑聲不斷裡還摻着好幾個大小夥子說話聲,所以她只聽了一耳朵就走了。
當聽完任子滔他們這屋後,李文慧就來到了隔壁。
隔壁女人放縱的在牀上大叫的聲音,讓她的心都聽哆嗦了,女人的直覺讓她明白,就是這個屋了,聽了一圈兒,大白天都沒有這樣的聲音,就這屋正幹着不要臉的事。
果不其然,當她鑿門喊出第一聲:“江源景你給我開門”時,屋裡女人當即不叫喚了,李文慧都能想象到,這屋裡一下子就亂了吧,江源景應該是在着急穿衣服吧。
可想而知,靠着女人在牀上的叫喚聲終於尋到丈夫了,李文慧大受刺激,此刻的精神狀態得到了什麼程度。
劉柳好信兒地打開房門,任子滔的第一反應就是:“噯?!”
他想喝令讓關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李文慧幹鑿門鑿不開,一看隔壁開門了,她拎着菜刀第一時間就衝了進來。
這可嚇傻了劉柳和常菁,倆人行注目禮,眼睜睜看着李文慧從他們面前跑過。
李文慧一把拉開窗戶,直奔窗臺往上爬,那架勢已經瘋癲了,神智也像是不正常了般,似是想從這屋爬到那屋,嘴上還罵着:“不給我開門是吧?江源景,我劈死你個王八蛋!”
任子滔幾步上前,心裡只一個反應,這是六樓,不要命了。
他拖拽着李文慧的腿就給薅下來了。
李文慧剛爬上去就被拽下來了,扭頭瞪視任子滔時,眼睛都被氣紅了。
以至於很突如其來的,李文慧跳躍着擡手就甩了任子滔一個大耳光。
這耳光給任子滔扇的,捂着半邊臉,特別不可置信,活這麼大歲數了,從沒被人這麼對待過,從小到大,爸媽也沒打過他。
這響亮的耳光聲,倒給六子和常菁打醒了惹毛了。
六子搶先過去了,站在任子滔的前面,使勁推搡了一把李文慧,一把給推搡到了牀上,罵道:“草!”
常菁也站在任子滔的一側,擰緊眉頭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吧?!”
然而李文慧像是沒聽見似的,拿這仨人當空氣,耳朵忽然動了動,她騰的從牀上坐起,撿起地毯上的菜刀和農藥,一句話沒說,貓腰就跑了出去,只因隔壁房間門開了。
江源景身上的襯衫鈕釦系歪了,頭髮也有些亂,一看就是慌忙中穿的衣服。
“李文慧,你特麼……”
江源景不敢說話了,李文慧瘋魔了一樣,舉着菜刀不由分說就對他砍,嚇的他舉着兩手頻頻後退,只顧喝道:“你給我放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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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整個樓層的人全出來了,還有從一樓四樓五樓聽到聲響往上跑的,大家全都在看熱鬧,沒有人往前上,開玩笑,那女的一看就瘋了,手上那是菜刀啊。
可捱了一耳光的任子滔,他不能眼睜睜瞅着啊,又跑出房間,站在走廊裡,躍躍欲試要從李文慧的後面搶下菜刀,六子這回改罵任子滔:“你有病啊?跟咱有什麼關係?”
任子滔只能匆忙間回了六子一句:“那是男男的親老叔。”
江男家的親屬?六子懵了下。
就這一瞬間,李文慧已經揮舞着菜刀進了江源景所在的房間了,江源景退無可退,靠在了窗臺上:“你給我放下,有什麼話咱們放下說!”
和江源景發生關係的女人,也在這時終於被嚇破了膽,她衣衫不整縮在牀頭櫃邊,雙手抱頭,受不住心理壓力哭出了聲。
這哭聲一響,李文慧僵硬着扭頭看向女人,好像才反應過來,對,這屋裡還有個女的呢,殺江源景幹啥啊,先殺那女的。
這麼一想,李文慧舉着菜刀面無表情就奔女人去了,江源景趕緊趁機撲了過去,任子滔也奔進了房間。
女人擡眼間,嚇的哇哇亂叫,雙手只顧抓自己的頭髮,整個人差點崩潰,而李文慧也立刻目呲欲裂,這女的她認識,居然是她想給大伯哥介紹的鄰居家妹妹。
“我砍死你,砍死你!”
李文慧將菜刀對準女人的方向,脫手就甩了過去,江源景就是在這時用胳膊一擋,菜刀歪斜了一下,掉在了女人腳邊。
女人瘋狂尖叫着:“啊!啊!”
江源景胳膊淌血,格襯衣瞬間就染紅了。
同一時間,任子滔是在後面一把抱住李文慧的腰,不顧李文慧咬他手,拖拽着腋下硬給拽向門口。
李文慧一屁股坐在走廊裡時,周邊明明全是人,一看瘋女人出來了,馬上四散的貼在牆壁上,給空出一大片地方。
任子滔剛兩手叉腰順口氣,想着可下給分開了,然而他下一刻冷汗都嚇來了。
就這麼眨眼間,李文慧抄起門口掉落的敵敵畏,擰蓋對嘴就喝,任子滔上前一腳就給踢開了,連同李文慧的臉都捱了他使勁全力的一腳。
不過李文慧到底還是喝了一口。
六子被嚇的,喝敵敵畏那是幾分鐘就要命的啊,抖着手摸褲兜裡的手機。
也是在這時,龔海成和江男到了,拐進走廊正好看到任子滔那一腳。
龔海成瞪大一雙小眼睛,貓腰跑沖走廊裡的人吼道:“這是咱老龔家親戚,趕緊幫忙,給我擡車上去,快點兒!”
看熱鬧的人羣裡,有幾份是來參加婚禮的,一聽,這回紛紛上前幫忙了,幾個人將李文慧橫着擡走。
江男捂着心口,原地站下靠在牆壁上,手上還握着手機,扭頭和任子滔對視。
她清楚地看見和聽見,常菁拽着任子滔的胳膊喝問道:“這誰家親屬啊?這什麼人啊你也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