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一見着面就這樣說話,秦雪蓮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雖然她剛纔心裡一涼,知道借錢那事兒露餡兒了。
如果江源達一個電話打到鎮上就能知道是假的,那指定會非常不高興她撒謊騙人。
但是,秦雪蓮沒想到此刻的江源達會這樣陌生,這還是跟她睡過覺的男人嗎?
“你在跟我翻小腸?你還是個男人嗎?跟我算計給我花多少?我要你名要你份啦?我花你點兒錢咋的!”
“你花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貨你白拿錢揣兜,金手鐲金耳環,我給你前腳買完了,轉頭你就去金店換錢,寧可虧折舊費也給它賣了,過年這陣兒又要了金項鍊。
就你那點兒小心思,你真以爲我不知道?
我做了十幾年生意,秦雪蓮,你還真不夠看。
沒缺了你吃喝玩樂,你還在這種時候跑我哥們那去騙錢?你這女人,你這女人真是!”
面目可憎四個字,江源達沒說出來。
他氣憤的在揮手間,一把拉開棉襖拉鎖,散熱、散氣、散那份似被人騙了的心堵。
而秦雪蓮也從他那一副擰眉瞪眼、對她臉比比劃劃的模樣裡看出來了,就一個感受:心寒,寒到腳後跟兒了。
她感覺自己這纔是第一次認識江源達,簡直是翻臉不是人,什麼有爺們樣兒有擔當?狗屁,到關鍵時刻跟女人算計花多少,這樣的男人最特麼不是東西。
秦雪蓮仰頭兩眼噴火對江源達道:“看來你這是要跟我撕破臉了?你可真讓我噁心!”
江源達瞬間攥拳,咬了咬後槽牙,有多少年沒人敢罵過他了。
而秦雪蓮上前一步,眯着眼一副步步緊逼的模樣,質問道:
“咋的?你也想揍我啊?覺得我這人特可恨是吧?
我告訴你,我不是好人,你更不是個好東西!
我逼着你爬我牀了?我能逼迫你一次,我能次次逼你啊?
是誰?賤嗖嗖地看大門布條一掛出來,那就恨不得趕緊進門,一進屋就拽着我往牀上奔,那火急火燎的沒出息樣!
給我買個三金還特媽跟我算,你爲啥你自個兒心裡清楚,我呸!”
“住口!”
“我特麼都啥也沒有了,我住啥口!閉嘴的該是你,你這人最該千刀萬剮!我就要錢了,因爲你欠我錢,不給我二十萬咱倆沒完!”
“就你?你看看你哪值?以前還有個巧嘴,現在我才知道你這張嘴也是撒謊撩屁兒的。
以前的,我不跟你算,兩萬五也那麼着,咱倆心裡都有數,當時是怎麼一回事兒才攪合到一起的。
秦雪蓮,我警告你,別過分,那錢就當打發你了。”
江源達說完轉身就要走,秦雪蓮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想這麼拉倒就拉倒?你想得美,給我站住?站住!”
倆人撕扯間,江源達沒管那事兒,甩胳膊就要給秦雪蓮甩出去,秦雪蓮語速極快喊道:
“你要不答應我,我等會兒就去你家,咱倆誰特麼也別想好好活!你少一副大爺樣兒,跟誰倆裝呢?我爲啥去借錢你心真沒數嗎?那不是你媳婦把我錢都搶走了!”
這話真讓江源達站住腳了,他冷笑回眸:“我警告你,別往蘇玉芹頭上扣屎盆子,你不配。”
“誰特麼在這事兒上撒謊?”秦雪蓮邊喊邊扭頭示意江源達看她臉,又擼胳膊挽袖子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你瞎啊?這都是蘇玉芹乾的,她給我揍這樣,今天早上七點多鐘的事兒,她帶好幾個娘們一幫人去的。”
江源達被氣笑了:
“那不是你去騙錢被老薑媳婦揍的?
看來你這女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兩萬五我還真不能白給你,因爲你太貪。
秦雪蓮啊,撒謊要撒勻乎點兒,男男她媽早上起來就迷糊,我是看着她坐出租跟司機說回家的,我們中午從醫院回來她在家做飯。她跟你不一樣,不像你謊話連篇。”
“放屁!你有沒有腦子?走,你現在就跟我走,不信你去十四道街問問去。”
“給我撒開。我告訴你,我最後悔的就是上你的套,一趟趟往你那跑,跟被小鬼招了魂似的。
我都恨不得回到一年前,要是能回去我指定給你攆出去,讓蘇玉芹也離你遠遠的,或者乾脆……”
江源達說到這喉嚨動了動:
“或者犯了錯馬上回家就告訴她,好好爭取讓她原諒,而不是走到這一步,讓你騙的團團轉差點兒妻離子散。
秦雪蓮啊,我們也別吵,都這時候了,累不累?
你就別打算再讓我上套,也別想勾着我再去,那條街我都不想再路過。
不好使,也沒必要了,咱們好聚好散,你拿錢走,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
秦雪蓮差點兒被氣瘋,她撕心裂肺一通喊道:
“散!可散之前你們倆甭管是故意串通的還是怎麼着,你們必須還錢!
蘇玉芹是當着大傢伙的面兒揍我,她又帶幾個娘們給我按倒那,完了她就進屋把我昨天才取出來的所有錢,所有!
全部搶走了,你聽沒聽明白?連派出所都知道。
我不可能就這麼地兒,我說的那些我要撒謊天打雷劈行不行?!”
已經走出幾步的江源達站住腳,他四處看了看,就怕這喊聲給認識人招來。
其實心裡仍舊是不信的,但他打算直奔主題:
“你還想要多少?說個數,怎麼才能離我妻子女兒遠遠的。”
喊的似喪失了全部力氣的秦雪蓮,她望着江源達冷冰冰的背影,也很冷靜了,主要是心徹底涼透了:
“不多要,二十萬是氣話,要了你也不能給,就把十二萬八還給我,那是我一點兒點兒存的。你也別一聽十二萬八就以爲都是你搭我的,那裡面有亮亮他爸出國前給的五萬撫養費,我現在手頭是兩萬五,剩下的你掏出來。”
江源達認準了對方是在撒謊。
還亮亮爸?出國?可笑。
以前秦雪蓮摳他兜裡錢要給劉行亮,在他面前抹了不少次眼淚,說過好多次前夫不是人,沒給過一分撫養費,讓他幫幫亮亮那孩子,現在又來這一套。
再說要是真被搶的話,正常人的反應早報警了,早叫那前夫來作證了,還用四處騙他朋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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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達心裡合計了一瞬,天打雷劈發誓的話,姑且算蘇玉芹真去打她了,那去掉兩萬五,最多搶三萬,所以他頭都沒回說道:
“那數不可能,我手裡只剩三萬,剩下的已經給我閨女了。”
“好哇,那我就告訴江男,蘇玉芹已經知道了,你那閨女可有抽風……”
“行啊。”江源達很平靜打斷,他覺得這威脅根本不夠看:
“在這件事情上,我發現我女兒已經不知不覺長大了,她比我想象的長的還要快,或許將來都能給我和她媽護住了。
不過你去找她前,最好想清楚,那三萬就沒有了。
我現在反正在那對兒娘倆面前是罪人,也不差臨門一腳被踢出去,更無所謂丟臉。
所以你也可以鬧,鬧到哪都行,我奉陪。
你鬧起來那天,我也會讓這幾個店凡是給你送過貨的都給我當證人,你還欠着我房款、貨款,咱們一筆一筆算。”
隨着江源達這番話落,秦雪蓮踉蹌着後退幾步。
她望着越走越遠的男人,閉了閉眼忽然攥拳衝那背影喊道:“什麼時候能拿到?”
這回江源達回頭看她了,面無表情道:“你什麼時候離開這?”
“就這兩天。”
“好,那我信你最後一次。明天下午去大老李那取三萬,拿走時記得,以後不許在那對兒娘倆面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