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正陪着老薑做腦CT,他縣裡來的幾個哥們,有一個管他藉手機,說是要給家裡去個電話,他也就將手機遞了過去。
然而江源達此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電話會給他惹來多大的麻煩。
他甚至看着那哥們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這幾個人,得安排一下啊,還囑咐大老李:“李哥,這面你先別陪着了,在這跟前兒找個賓館,幫我開個三人間,領他們過去。”
那個借電話的朋友,打回母親家,和他大哥是這麼說的:
“明天嫂子她妹妹結婚我去不了啦,你和嫂子說一聲。
嗨,別提了哥,這不是在省城呢嘛,陪別人來的,到了之後就找江源達,知道他吧?以前東頭江老大。
嗯,然後我們就尋思下午唱會歌,江源達也帶了幾個這當地的,嘿,有一個,被他媳婦當場幹開瓢了,一個酒瓶子削下來,老熱鬧了。
什麼呀,沒那事,哥,我是那樣人嘛,就找了幾個女的陪唱會歌,你可別和我嫂子說哈,別傳我家那傻娘們耳朵裡。
對了,還有江源達,你猜他媳婦,老蘇家那個,也進包間鬧事了,說是他倆離婚了。
什麼?沒,我能直接當面問人家那事嘛,反正他媳婦是那麼說的,嗯,現在都在醫院呢,是,哥,所以先別和外人說哈,這都是哥們……”
結果這人前腳按斷手機,後腳他的那位哥哥,邊吃飯就邊和老母親以及媳婦說道:
“老三來的電話,說是明天回不來了,在省城有點事。
對了,江老大你們知道不?
娘,我記得你以前還和那江老太太走得挺近呢。
嗯,對,就是她家的老大,挺有錢開小車那個,老三剛纔說,好像是離婚了。
別出去瞎說哈,別和外人說這個。”
而這位老母親,和這位大哥的媳婦,都是同樣的心理啊,我們不和外人瞎說,我們只是和各自很親近的人八卦。
所以,縣城本就不大,江源達還沾點名人效應。
只一晚上乘涼的時間,先是十幾個人知道了,這十幾個人再有好朋友、好閨蜜、一大家子接一大家子的親屬,又變成幾十個、上百個人知道了。
可想而知,離婚的連鎖反應,離江源芳知道也不遠了,這位可是江家的姑奶奶,哪都少不了她。
但此時江源達哪意識到男人那嘴,也能跟棉褲腰似的那麼鬆啊,他還致力於一會兒恐嚇蘇玉芹,一會兒又改商量,總之是軟硬皆施。
最後還是蘇玉芹受不了,被氣的喊破音放話道:“你要是再騷擾我,我這就買票,不住了,我去找閨女!”
江源達一聽,好像又要來真的,他現在非常打怵蘇玉芹那說幹就幹的認真勁兒,且心裡非常清楚,現在已經有些拿不住那女人。
這才嘆口氣消停了,也熄了要去香格里拉找蘇玉芹談談的心。
他只能老老實實在醫院陪更可憐的老薑,看到被打成那樣的好兄弟,江源達都覺得是真慘哪,和大老李一起唏噓着。
要知道他剛纔打給姜小涯,都沒敢說別的,只告訴你爸受傷了,讓人給打了,那混不吝的小子居然問他:“有沒有生命危險?沒有活該。”
……
與此同時,在路燈亮起的那一刻,有一輛本田車,它馳騁穿梭於街頭。
江男他們到了,進市區了。
蘇天宇先是趴在後車窗哇塞一聲,隨後一把摟住江男的脖子,激動道:“姐,你快看啊你看看啊,咱到瀋陽了。”
江男嘿嘿笑着,一邊往下拽她弟弟胳膊:“你要肋死我啊”,一邊囑咐蘇玉福:“舅,別東瞅西看,好好開車,前面左拐。”
然後蘇玉福就聽着大外甥女的指令,讓往哪開就往哪開。
等到了地方後,他傻眼了,他兒子也傻眼了,因爲意外壞了。
友誼賓館,大堂處。
蘇玉福和蘇天宇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江男去了前臺:
“你好,我已經訂過房間了,應該是叫劉恆,麻煩查一下。”
是的,叫劉恆,不是叫劉澈,這就是江男真的不想來這住的原因。
一是,她都不認識劉澈的哥哥。
劉澈那小子還非得讓來,說什麼不來浪費。
你看這事弄的,這不等於是在託關係找住的地方嘛,沒必要的事。
二是,這友誼賓館和她家那的一樣,都是政府指定接待的賓館。
瞧瞧,自從車開進來後,她舅舅和她弟弟都看懵了,因爲這的標準太高。
這裡有好多棟建築,有別墅、總統套、豪華套、國際標間,涼亭和各式餐廳那就不用說了,更是一種類似後世私人管家的酒店管理模式。
剛纔有人接過她舅手裡的提包,給她舅舅嚇一跳。
前臺人員查詢後,很專業的對江男道:“您是江小姐對嗎?劉恆先生定的是兩間行政套房,麻煩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到那裡等我就好。”
江男在等候之於,抿了口咖啡,拍了一下她舅的膝蓋:“幹嘛啊,怎麼都不說話了?”
“男男,這,這是你啥同學啊,這也太有本事了。”蘇玉福仰頭四處望了望棚頂,都找不到語言來形容了。
蘇天宇猛點頭,小少年操心啊:“姐,這一晚上得多少錢吶?我雖然嫌棄那個村子,抱怨過幾句,可也不能住這麼好的,那是敗家,禍害錢,奶奶他們知道了,得罵死咱仨。”
江男呵呵笑道:“我也沒花錢啊”,還要再說點什麼,有工作人員過來了:“江小姐,已經辦好了,請。”
兩間行政套房。
江男正要換上睡衣,簡單洗漱一下,門響了兩聲,然後就是不住的門鈴叮咚。
打開門,是蘇天宇。
“怎麼啦?”
小少年光着小膀子,怯怯地問道:“姐,你快幫我看看,這浴室的噴頭,怎麼上面不噴水下面噴呢……”
江男笑笑,“脫得還挺快,你先披件衣服吧,不好看。”
“記住了嗎,把這個按下去,上面就噴水了。”衛生間裡,江男耐心教會蘇天宇,剛要回屋,又看到舅舅正從隨身的揹包裡往出掏着牙缸、牙膏,小香皂……
“舅啊,這上面擺着的都能使,免費的。”
蘇玉福搓手笑:“哎呀,那這旅館還真大方啊,呵呵呵。”
等江男重新回屋沒兩分鐘,門鈴又響起,她只好重新穿起脫掉的外衣。
又是小少年:“姐啊,那冰箱裡的吃喝,能不能動啊,我看上面還貼着價籤呢。”
“該吃吃,該喝喝,別亂動其他亂七八糟的就行。”至於哪些是亂七八糟的,江男沒說。
終於消停了。
江男重新換好睡衣,剛要接水洗把臉,門鈴……
這回可真有些不耐煩了,推開門便道:“我說蘇天宇你還有完沒完……啊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