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蘇玉芹連親耳聽見還不可置信。
等反應了幾秒……這世道變了。
這就是蘇玉芹此時最強烈的感受,變的她完全不懂,不認識了。
她很難相信,如果不是楊麗紅親口說,別人告訴她,她都會覺得那人簡直是胡說八道,她甚至認爲這種反應纔是最正確的。
就像剛剛,在蘇玉芹的心裡,一個是任嫂子林雅萍,假如和陌生男人出現在房間門口,她的第一反應那就是安排親戚或者客戶入住,因爲她自認爲相信、瞭解林雅萍,纔不會往多了想。
而還有一個,那就該是姜嫂子,因爲那是個受害者,怎麼可能?怎麼會?
“那男人有家嗎?”
“這個歲數,當然了。”
蘇玉芹馬上站起身。
“站住。”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蘇玉芹也忽然回頭,控制不住擰眉道:“你這是爲什麼啊,這樣做,你和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兩樣,過不下去了,咱不能離嗎?看不上了,別這樣啊。”
楊麗紅端起白酒,仰脖就是二兩半白酒一口悶掉。
她像是被白酒辣的,一邊咳嗽一邊掉淚,又淚中帶笑看着蘇玉芹問:
“你說,我現在就去找老薑坦白,我就告訴他,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了,還已經做完了,可我後悔了,我保證再也不的了,問他能不能原諒我,他能咋回答呢?
他跟我躺一個牀上,我們接着過日子,爲了我家小涯,爲了給我兒子一個家,他不是親爸嘛,也應該爲了孩子這樣吧。
那你說,他還能不能接着跟我睡覺?一碰我,他能不能也想起我在別的男人身下,這麼的,那麼的,叫喚的可歡了,玩的非常開心!”
蘇玉芹聽的心一擰,想起那封信,閉眼間,眼淚刷刷的掉了下來:“求你別說了,你這是作踐自己呢,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和那些不一樣,你這是在幹嘛!”
楊麗紅抹了把臉上的淚,又給自己倒了杯白酒:
“你錯了,玉芹,我們是人,是人就愛貪圖享受。
我們明明也都可以變成像他們那樣。
他們有了外頭那些女人,新鮮,刺激吧,跟洞房花燭夜了似的,摸的女人還都是沒用過的,能不感覺年輕二十歲嗎?
而且外頭女人還會哄他們,人家沒家常裡短可和他們嘮的,張嘴就是哄,甜蜜話一套接一套。
他們聽什麼開心,人家就嘮什麼,整的他們平時跟咱五分鐘,跟人家能半小時。
你看看,咱這一假設,都覺得他們能不好那個嗎?多享受,難怪了。
那咱們外頭要是也有野男人呢,我來告訴你,玉芹,一樣。
那男人會哄着你,大清早就問你吃了嗎?特別特別關心你。
你要是在逛街,他問你幹嘛呢,想買什麼啊?
你只要吐話,他就恨不得買好了送上門,還跟你後屁股問,逛完了嗎?他車正停在哪,那可是上班時間啊。
他賊眉鼠眼的,還得冒着被認識人認出來的危險,也非得要接你。
你一上車,他瞅你那張臉就笑啊,就跟看不夠、像看到朵花似的。
就比如我找這個,我家廠子最近出了點事,以前我到別人那得裝三孫子,這白酒,喝的都要胃出血了,我老爺們連杯蜂蜜水都沒給我衝,還說我虎了吧唧。
跟了這男的,不要太輕鬆,什麼發不出去貨,沒那事。
最關鍵咱還放鬆啊,也不用尋思過日子那套,反正不是花自家錢。
哼,咱在自家爺們那,跟塊破抹布似的,等到了外面男人眼裡,牀上牀下,你就看他一人忙活吧。
玉芹,你千萬別說我是作踐自己,人家跟我有激情啊,不像自家的給你往旁邊一扔,轉頭呼呼大睡,我啊,也享受到了。”
說到這,楊麗紅還一拍桌子:“都換新爺們了,我跟新人,也熱情,和他們一樣一樣的感受!”
蘇玉芹搖頭,她這回都不吭聲,轉頭就走,噁心。
結果被忽然躥過來楊麗紅一把抱住,女人妝都哭花了,商量道:
“陪陪我吧,我這話就敢跟你說,我們爸媽已經到了不能聽這些的時候,不敢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們孩子已經到了快找對象了,我家小涯從小就愛打架鬥毆,我是真怕我兒子再有個三長兩短。
我們也是真不甘心,我一想到,過半輩子憑啥成了離婚的女人。
你要走,我知道,我都知道……”
楊麗紅一把鼻涕一把淚,把着蘇玉芹肩膀繼續哭訴道:
“我知道和你說,和誰說,都得覺得我是壞女人,噁心,可玉芹你想想,你聽我說,都覺得我這人噁心,那咱們是跟了什麼樣的噁心男人在對付過日子!”
蘇玉芹被弄的,心也哆嗦,嘴也哆嗦,淚眼婆娑:
“嫂子,你是知道我家的事了吧?我今天離了,你也趕緊離了去,別扯這個了,離了之後再說,啊?
你想想,剛纔那男的,他沒媳婦嗎?
他媳婦要是知道了,又多了一個咱們這情況的,又多了一個男男和你兒子那樣的孩子。”
楊麗紅趁着蘇玉芹情緒挺激動,給按到座位上,又敬蘇玉芹喝口酒。
這回老蘇同志也很配合,硬是就着眼淚,沒喝出辣味,倒是滿嘴苦,一口乾掉半杯。
楊麗紅哭的夠嗆。
她本想置氣說,那些跟過她家老薑的有夫之婦們,咋不考慮考慮她,她憑什麼考慮別的女人。
卻深吸口氣,酒勁上頭,有些後怕了:
“那男人,都惦記我兩年了,老暗示我,上回醫院那趟,我進了趟派出所,出來後,我氣不過,我就。
今天完事其實我就後悔了,可來不及了呀?
玉芹,我好像忽然明白,那些臭老爺們爲什麼不要臉完,不敢回家認錯了。”
蘇玉芹臉有點燥熱,可見白酒也開始起作用了,她問:“那你離嗎?”
“我家現在外面還有蓋廠房的貸款呢,我離了,我再分點錢,是吧?那幾個廠子就得資金鍊斷了,就完了。
我不尋思老爺們,我得尋思我兒子呢,我還得給他置家產。
我現在就想知道,我也找老薑坦白去,破罐子破摔,他也知道廠子情況,也知道兒子脾氣秉性,你說他能啥樣?
他能不能和我一樣,打掉牙往肚子裡咽,我是真想試試!”
蘇玉芹腦子暈暈的,然後她就記得,自己好像回的是:
“你傻啊,繼續過你告訴他幹啥,別再扯了,也別去試那個。”
再然後自己好像又喝了點酒,被麗紅姐一口一句妹妹的叫着,她就陪着楊麗紅哭,還嘚不嘚自己家這點事了。
而現在,她是坐在了帝豪KTV的包間裡了,看那位漂亮的楊大姐在唱道:
“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至少我們曾經相聚過,不必費心地彼此約束,更不需要言語的承諾,只要我們曾經擁有過……玉芹,老妹?來,乾杯,別眯瞪了,你也唱一個。”
蘇玉芹又白酒改啤酒,對瓶吹了兩口後,從來沒出來玩過的人,她也拿着麥克風唱了起來:
“女人愛瀟灑,男人愛漂亮,現代人條件好,有愛情還有面包,瀟灑漂亮怎能吃得飽,有老婆還要風騷,有魅力還要怕老……”
兩個中年女人,她們自己就玩了起來。
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大下午的,她們倆那一個被剛戴綠帽子的、一個成前夫的,那倆老爺們就在這帝豪的大包間,也在唱歌呢,離她們不遠。
而且,人家那玩的,那人數,可比她們倆這熱鬧多了。
劉澈坐在帝豪大廳的沙發上,江男她爸那包間裡,有其他女人,他剛纔特意讓服務生進去看了。
他有點爲難。
更糾結的是,江男她媽也在這,那屋是兩個女人,看起來都有點喝高了。
這可怎麼辦?一會兒要是兩夥人湊巧碰面了,不能發生什麼吧?心裡好沒底。
劉澈對服務生擺了擺手:“去給玫瑰和紫荊包間,各送一個大果盤。”
“提是您送的嗎?”
“別提我。”
劉澈說完就掏出手機:
“喂,男男,到哪了?你到了那,直接就去那個酒店,你聽我的,我早都給你和舅訂完房間了,啊?聽話,不去浪費。嗯,另外還有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