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期末考試成績,江男裝的很低調,但是她是真的很開心,比她表現出來的要開心。
覺得這學期對自己,真是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且認爲,這還和年齡、閱歷無關。
她覺得是毅力、是挑戰自己,居然能一件事堅持四個多月,塌下心來認認真真唸書,每天只睡不超過五個小時。
要知道那些早起困頓到直點頭的日子,那些因爲晚睡做夢都在做題的日子,簡直了。
她還太清楚人性了。
其實人啊,越長大、越因爲重生開掛,越容易給自己找到懶惰的藉口,總會勸自己,不用那麼苦、不至於。
還好,她把那些想法通通甩掉了,沒有犯懶,現在也終於有自信了,感覺自己克服成年人走捷徑的心理後,會慢慢變的更強大,學渣變學霸好像離的不遠了。
然而,她錯了。
她忘了學霸的精神世界,咱普通人無法領略。
就比如此時此刻,高考之前,高三最後的誓師大會上,估計連任子滔的各科老師在內,也並不瞭解那個他們教出來的任子滔學霸在想啥。
“皇后”班主任站在階梯教室裡,她是腰上彆着擴音器,手上拿着麥克風,連比劃帶吐沫橫飛的大聲強調:
“同學們,一定要檢查,哪怕是很有把握的題。
只要你全答完了,只要你還有剩下的時間,儘量做到從頭到尾檢查一遍,不要嫌麻煩。
你們要知道,高考,多考一分,超越千人,多考十分,你會超越整整一個學校。
而這,絕對不是口號,老師也絕對沒有誇張,你們有沒有往心裡去?!”
任子滔靠窗而坐,他往心裡去就怪了,因爲他食指揉着眉頭,在開小差思索着:
三模那次,那道數學題,老師爲什麼會少給他幾分?害的他成績退步。
明明答案是對的,難道是懶得寫哪個步驟了嗎?
那省略的也應該是不必要列出來的吧,笨蛋都會,寫它幹嘛?
唉,都沒考好,現在想想也好心堵。
然後任子滔就開始掏書包,掏出一袋餅乾,又插上耳機子,一面吃餅乾,一面看窗外。
六子趕緊用胳膊懟了懟劉澈,揚了揚下巴,示意看窗邊,然而劉澈連眼皮都沒撩就說道:
“瞧什麼?他現在別說吃餅乾了,就是啃豬蹄,校長也不會管,因爲人家啊,咱們通通比不了,那就是個強到令人髮指的存在。”
六子立馬聳了聳肩笑了。
心想:是啊,真他媽的比不了,這三年一個宿舍住着,跟任子滔學的沒變態就不錯了。
那任子滔,都強到三模考了個全市第三,換別人都得樂瘋了,但是,最近那哥們說啥也不開心。
而且,他昨晚找習題冊,發現上面寫滿了答案,他還以爲學失憶了。
自己啥時候做的啊?不對啊,這裡還有好多不會的呢。
結果子滔用着很平常的語氣告訴他:“唔,六子,我閒着也是閒着,順手就給你那冊子做了,唉,最近壓力太大。”
瞧瞧,聽聽,順手。
人家任子滔的減壓方式,是做題,這誰能比得了,服了。
……
就這樣,在江男他們高二生,高高興興地離校後,整個校園,只剩下高三黨們。
這氣氛就變的異常詭異了起來。
江男聽說,劉澈是學完一科,不打算再摸那科的情況下,就將那書本全扔了。
而且他還跑到樓頂上,手指衝下囂張嚎叫道:“還有誰!”
江男聽說,劉柳是一邊默默叨叨唸着平常心平常心,一邊在五號那天,一個人失蹤了,居然是跑到了桑拿店裡,找了個男人給他踩背。
江男還聽說,有個別高三生坐在教室裡,學着學着就整個人撲在了一摞摞試卷上,莫名其妙抱着哭訴:原來這些就是十年寒窗的心血。
嗯,江男更是聽說了,暗戀他子滔哥的何惜,出手了。
真是出手。
何惜叫任子滔到小樹林裡梨花帶雨說:“你看看,我右手中指第一個關節,磨出厚厚的繭,就爲了能考到北京的好大學,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說完,衝任子滔比右手中指。
她子滔哥哥回:“那你以後得注意握筆姿勢了。”
所以說,在江男聽到這些後,她也有點緊張了。
尤其是當她打電話問:“子滔哥,你感覺怎麼樣啊?”
任子滔告訴她的是:“什麼怎麼樣?空明淡定。”
這話給江男弄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只隱約能回憶起,上一世高考前,子滔哥好像回家了,好像他爺爺奶奶也來了。
因爲有一幕,是她出門,正好看到坐在車棚那的子滔哥嘛,還拿着書筆呢,那說明根本沒有淡定嘛。
江男就怕啊,很怕是帶着任子滔他們做生意,對他們成績真有影響,又怕重生的小蝴蝶翅膀,給他們扇偏了。
畢竟這是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國度裡,這對於人生來講是太大的事了。
然後,因爲以上種種,江男本來的暑假計劃就被打亂了。
她先在放假前兩天,站在幾臺大貨車前,指揮着印有“玄霆科技公司”幾個字的大號紙箱往車上搬,後來發現她爸和任大爺太給力了,她囑咐了幾句,就帶着王爽、付俊澤跑走了。
幹嘛去了呢?
跑到商城買衣服。
買什麼衣服呢?
耐克。
這給她累的,跟搞服裝批發似的,總共買了好幾套耐克,半截袖、大褲衩、鞋,全部備齊。
接下來他們仨高二生,還提前幫高三生們踩點去了。
江男給任子滔、劉澈,在離考場最近的賓館開了房間,每個房間親自考察。
又跑到劉柳在另一個不太繁華的學校周邊,費力尋找。
他們在找賓館的時候,連王爽都知道,進去就問前臺:“貴不要緊,房間夠大、一定要有窗戶,不要有噪音,剩下多少錢都行。”
這仨孩子就徹底跑上內勤。
任建國和林雅萍是通通看在眼裡。
嗯,還有江源達和蘇玉芹。
江源達勸自己:閨女不是外向,閨女還小,不懂,你看,買衣服是買好幾套嘛,給好幾個男生買衣服,總比給一個買強。
林雅萍是拍着江男肩膀說:“大娘謝謝你們了,不過男男吶,爲啥給他們買耐克?煥然一新?”
江男極其迷信地擺着小手:“啥啊,耐克嘛,大紅勾,全對的意思。”
林雅萍一聽,慌忙蹲地上劃拉衣服,撿出仨褲衩就留下一句話:“等晚上再送。”
任建國納悶,江男也納悶。
不過等半個小時後,任家的陽臺晾着三條紫色大褲衩時,林雅萍笑哈哈給大家解惑了:
“我給染了,染的是不是挺好?穿在腚上,紫腚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