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菜棚,楚防震正在陳雙的二號菜棚裡頭蹲在地上查看苗株。
付繼宗沒有多問走到土豆苗圃那兒繼續忙活去了。
楚防震微微擡頭髮現這小傢伙回來了,不由得側目看去,見陳雙過來他扶了扶眼鏡框說道:
“上回我喝多了,可能當着你父母的面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伯父伯母沒有因此爲難你吧!”
提起這事兒,陳雙擺擺手說沒事:“你讓人家小兄弟頂着六七月的大太陽找我來,就是爲了這事兒?”
楚防震回頭看了一眼付繼宗問道:“新招來的幫手啊?”
“是啊,難不成是上門女婿?”陳雙半開玩笑的說道。
“我看他笨手笨腳的,兩腳也蹬不出個屁來,還不如請我給你打工呢!”
楚防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架,捎帶一絲油嘴滑舌的氣息笑着說道。
“請不起,不過,你反正就一堆爛蘑菇,要是真閒得慌,多得是活給你幹,可說好了,沒工錢!”
陳雙說完,開始檢查苗株,楚防震卻一直跟在陳雙身後:“沒工錢就沒工錢就是,我也不缺那幾個小錢兒,往後小的楚防震任由“雙姐”差遣!”
“切!”這雙姐叫的陳雙一陣惡寒,肯定他是從付繼宗嘴裡聽來的,也就他一個比自己年長几歲的小大哥會喊自己雙姐。
“挑大糞也行嗎?”陳雙說道。
“這個……你都能幹,我一大男人肯定也能幹!”
“怕是你連扁擔都不會用吧!”陳雙說道。
二人不疼不癢,不溫不火的你一句我一句竟也扯了小半天,直到日落西山陳雙收拾收拾纔回家,臨走不懷好意的邀請楚防震去家裡吃飯,說啥他都不去了,還說他這幾天都在練酒量,等酒量有所提升他再去。
至於付繼宗,陳雙也是奇怪的很,有時候他能一下午不說一句話,你要是不找他說話,他頂多會問一些關於苗株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說過。
眼瞅着,七月就到了,鄉下添墳的習俗也漸漸顯露無疑,有些家人幹完了地裡的莊稼活,會在七月半之前就添墳燒紙,但是宋家卻比較遲一些,要等宋德凱回來纔去。
陳秀蘭倒是已經在家裡開始疊銀箔金箔元寶,用針線串起來,就等宋德凱回來一起上墳。
付繼宗吃完晚飯眼神活力的很,見沒事幫忙也上去幫陳秀蘭疊元寶,陳雙收拾好碗筷也湊了過去。
陳秀蘭挺喜歡繼宗的,一邊認真的疊元寶一邊問道:“繼宗,你不回家燒紙嗎?”
繼宗搖搖頭說:“家裡沒祖墳!”
陳秀蘭這才恍然大悟,手裡的活計稍稍頓了頓說:“哎,大娘倒是忘了,老付也是苦命人!”
“那你想家嗎?”陳秀蘭又問道。
繼宗擡頭,眼神有一絲憂鬱閃過,陳雙能看得出來,他不是想家,畢竟被賣來的時候他纔剛學會走路,根本不記事。
要說憂鬱,可能也是對親生父母的那種愛恨情仇的渴望,就算是換做陳雙,她知道自己是被賣過來的,那陳雙也想問問自己的親生父母,爲什麼要把他生下來又賣掉?
“哎,大娘沒這個意思,大娘是想說,這七月半是個大節,你要是想家,這裡有金箔銀箔,你疊點兒,隨便找個路口燒嘍,也當是一份心意!”
陳秀蘭嘆氣補充道。
“真的嗎?”付繼宗突然問道,眼神霍霍閃爍出一絲渴望。
陳雙這時候才發覺,可能他連買草紙的錢都沒有吧,更何況是這種金箔銀箔,要兩三塊錢一刀(一沓的意思)呢。
“又不是啥值錢的東西,當然行,不夠大娘明兒再去縣上買點兒!”陳秀蘭笑着說道。
現在,兩三塊錢對她們家來說,也就是半斤豬肉的事兒。
“誒!”付繼宗趕緊答應,眼巴巴的瞅着陳秀蘭的手法,認真的學着疊元寶,自己還動手穿針引線。
整個過程,陳雙都沒有插嘴,因爲,她腦子裡一直在想宋德凱回來的事情,七月半還有那麼十來天就到了。
日子也越來越近了,陳雙已經按照大伯的幫忙和策劃把石頭山的安全方面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陳雙還自己靠前世在煤礦上班的經驗,用鋼絲峺和軸承做了個簡單的運輸器材,雖然比不上前世的運輸機運輸帶,可這已經省了很多人力。
把守就在洞外,上頭吸着一根鐵絲,鐵絲上掛着個鈴鐺,只要裡頭的筐子裝滿了,拉一下鐵絲,鈴鐺一響,外頭的人只要搖動手把,煤就能一筐一筐的運送出來。
陳雙還考慮到一筐一筐的往外運比較浪費時間,所以,以鈴鐺的響聲次數爲信號,響三下就是三筐。
另外,陳雙還採購了防水吊燈,外頭是鋼絲燈罩,裡頭是很厚的玻璃,玻璃內裝的是一百瓦的燈泡。
這種燈泡只有在鄉下襬酒席的時候才用得上,所以很耗費電,畢竟比不上前世的節能燈,和led燈。
做完這一切,陳雙還找了傻大彪,大伯,以及孫二傑來做實驗,傻大彪直性子首當其衝,自告奮勇的說他進煤洞。
本來是讓他用空筐子試驗一下這運輸鋼絲峺有沒有用,還有着鈴鐺,誰知道等裡頭傳來信號的時候,孫二傑就在外頭搖起來,還真搖出來一筐煤,這把孫二傑給樂的前仰後合。
隨後,傻大彪鑽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黑鬼。
七月十號,陳雙正式通知楊國棟,請上級下來檢查,楊國棟一聽先來現場看了看,不得不對陳雙的聰明點贊。
只是後續準備工作,楊國棟幾乎動員了所有村民,讓他們把自家管轄的地方都做好衛生,有雜草的地方都處理一下。
而後,忙的比陳雙還焦頭爛額。
七月十二日,孟縣長以及相關部門下鄉實地核查,總共來了七八個人,其中包括孟縣長還有他的秘書和司機。
其餘的四人以爲是安監部門的負責人員,也是這次負責項目的代表,身後帶着三位,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留着利索的短髮,懷裡抱着相關文件資料,一看就是文員。
剩下的兩位部門人員是專業安檢人員,負責以專業水平實地考量陳雙這簡陋的安全設備的安全性能。
陳雙也沒想到回頭這麼大的陣仗,除了孟縣長總是一副鄰家爺爺的模樣,笑呵呵的說:
“你們忙你們的,我啊,是來蹭飯的!”
雖然青陽縣下屬部門都屬於縣長管轄,但是,工作性質不同,他就算是皇帝也無權參與部門的工作。
可這對於安監部門的人來說卻是恰恰相反的負擔,孟縣長都來了,他們還不得打起二十分的精神?
所以,部門人員個個都繃着臉,一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大無畏”精神。
石頭山上也圍了半個村的鄉親們,有的人替陳雙擔心會過不了這一關,有的人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是有的人心裡想着,巴不得陳雙過不去,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可對於陳雙來說,她真的是感受到了一股威壓感,很強烈的威壓感,因爲他們檢查的特別細微,就連鋼絲峺的負荷力都要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