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啓凡原本長得就有三分像女人,此刻正扶着頭低垂着眼簾上翻着眼皮看着陳雙,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就這麼看了陳雙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就是這麼善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這不是交換條件嗎?怎麼扯到人命債上去了?那要你這麼說,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要不我抹脖子?”
陳雙說道,好不容易抓住一回,她怎麼會輕易放手?
“說說具體情況,何時何地丟的!”金啓凡無奈搖頭,反手敲了敲桌面問道。
邱賀聽不懂這裡頭的來龍去脈,就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看陳雙看看金啓凡。
陳雙把大概經過說了一遍,包括她當時是怎麼盤查的。
“重點在於,上船的時候還有,下船的時候就沒有對不對?”
“對,我也覺得重點在這裡,只是我查了內部的人,確實沒有一個可疑的人,這千手觀音的事情我已經讓人拖着楚峰那邊了,就說開光還需要一段時間才運回來。”
“嘶……航海路線呢?”金啓凡轉過身去背對着陳雙,這樣可以靜下心來沉思記錄整個過程。
腦海裡出現的各種假設瞬間清晰起來,等金啓凡思索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問道:
“你貨輪是什麼時候被困在無生島的?”
“上個月,七八號左右,不過中間耽擱了一些日子!”陳雙一邊吃着海鮮一邊說道。
“那這就對了!”金啓凡淡淡的說道,頓時眉頭都舒展開了。
陳雙微微一怔:“對了?什麼對了?你猜到是誰偷了千手觀音嗎?”
“時間上對上了!”金啓凡說道:
“我問你,無生島那幫人遠離大陸,離京北都要三千多海里,他們怎麼就知道你陳家航運師資力強呢?又爲什麼單單抓住你給他們供應蔬菜?他們怎麼知道你是做農貿生意的?
又是怎麼知道你有本事能從醫院進購疫苗呢?你要知道,疫苗可不屬於個人,而是定點醫院國家規定的藥物,和普通藥物完全不一樣!
難道就因爲貨輪從無生島附近路過,從番號上就看得出你陳家所有的訊息?”
金啓凡這麼一說,陳雙筷子夾着的一塊大蝦肉都放下了,她吸了一口涼氣看着金啓凡:
“那你意思是說……”
“嗯哼!”金啓凡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夾了一根海蜇絲塞進嘴裡,放下筷子看着陳雙一臉迷惑的模樣:
“如果我沒猜錯,千手觀音就在無生島上,至於還能不能找回來那我就不知道了!”
“必須得找回來!”陳雙說道。
“你都說那幫野人連生活上的所需品都需要別人供給,保不齊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反過來拿去當尿壺也是有可能的!”
陳雙一聽金啓凡這不冷不熱的話,心裡頭就上火:
“你答應我的,要找回來,反正過幾天第二次疫苗注射也是要出海的!”
“那種地方,我可不去……”金啓凡一瞥頭一副嫌棄的模樣說道。
“無生島風景挺好的,民風正派,美女如雲,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也不會打劫我的船,但是他們並沒有傷害我的人……”
無生島,四面環海,無聲時碧波盪漾,起風時激浪澎湃,海闊天空。
無生島,就像是一顆剝了一半綠色殼子的雞蛋,分爲南北岸兩端,剝了殼的那頭是南岸,白花花的岩石上長滿了如同水晶一般的海鹽,在陽光的照耀下,距離百里便能看到那晶光。
北岸四季如春,草木皆是綠意,林中溼潤,空氣新鮮,最讓人費解的是,這秋天的雨落下,竟然南岸不下雨,北岸秋雨瀟瀟。
遠看,就像是被上蒼一刀斬斷的陰陽兩岸。
豐二爺舉着一把蕉葉傘悄無聲息的來到隔離區,他就站在柵欄外往裡看,並沒有打算要進去。
老三看着豐二爺的背影不由得哼了一聲:
“我說二哥,那死丫頭騙我們,不是說打了什麼抗什麼的消什麼藥就能好嗎?要我說,就贊同兄弟們的意見,咱們去大陸,把那個女人綁回來,什麼時候咱們的人全部康復了,什麼時候放了她,要是死了,直接就讓她陪葬,啊呸……!”
豐二爺覺得老三太呱燥不由得蹙眉,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因爲,有一大部分人身上的瘡疤都不在流膿了,病情好些的,都結痂了。
死了的,可能是再也無法迴天了。
“哎哎哎,老二,你該不會看上那個惡毒的女人了吧,你可別忘了她砍了你好幾刀……只要你一句話,哥幾個兒這就去大陸!”
老三發現豐二爺一句話都不說轉頭就走,忙不迭的跟上去。
“你想死我不攔着你,但是你一個兄弟都不能帶!”
豐二爺被他吵了得有半個月了,再加上如今秋雨綿綿,海面隨時都會起風浪,出海打魚的漁船都靠岸等晴,心裡頭正發燥呢。
“我……我自己咋去啊!”老三氣的吹鬍子瞪眼。
豐二爺再也不說話,只是詢問了一下看守隔離區的倆兄弟,所有的服用藥物都是他們倆負責每日分發給隔離區的人的。
“還有多少藥?”
“就這些了!”一位黑矮的小夥子搬出來一個大木箱子,他隨手從裡頭拿出來一瓶藥看了看。
每一種消炎藥上都貼了個紙條,上邊寫着該吃多少,如果化膿了加多少量,多大年紀多少體重應該吃多少量,都寫的清清楚楚。
另外一箱子是外用消毒水,紫色的紅色的都有,上頭也標示着什麼程度的潰爛用什麼顏色的藥水沖洗。
至於針劑,只能等十天後她們第二次來了。
村民們也都等着打第二次疫苗,最近島上又添了幾個小娃娃,也得要打疫苗。
想到這裡,豐二爺緩緩放下藥瓶,目光深邃的看了看外頭的雨:
“陳雙,你要記得我還欠你一條命,你可別忘了來拿!”
“二爺,胡家出事兒了!”一人上前稟報。
豐二爺目光一怔,那不是一週前剛剩生下孩子的那戶人家嗎?
當下豐二爺緊隨其後到了那胡家,卻發現那剛產下嬰兒的胡家婦人蜷縮在炕頭直打哆嗦,牙牀打的啪啪響,蓋了好幾層棉被依舊發抖。
豐二爺的目光一寒……這種冷熱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當下,他又面對老三方纔的意見,似乎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