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從醫院裡出來了的秦予希,在祁子涵的陪同下,踩着厚厚的白雪,到了鎮上的局子裡,去找荊查男。
鎮上的局子,比起省城,或者是國外的來,都顯得簡單了不少,但是因爲抓到了一個可能會震驚中外的連環變態殺手,所以這裡已經被一層一層的包圍了起來。
甚至於,不光光鎮上的警察取消了過年的休假,縣裡的市裡的警察,全都趕到了水鎮上,還有省裡的警察,也紛紛的開着一串兒警車往水鎮趕。
除此之外,因爲這個案子死了很多的人,還具有非常典型的案例研究價值,很多省裡市裡的領導都來了,犯罪心理學的專家,也被驚動了不少,準備過來研究這個張洪梟。
所以秦予希和祁子涵到達鎮局時,不大的鎮局子前後左右,都圍滿了車,很多車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裡趕。
祁子涵也是費了點關係,才把荊查男給找了出來,然後由荊查男指路,祁子涵開着車,帶秦予希去了一家十分隱蔽的醫院,見到了江楓。
在車子上的時候,秦予希還特意詢問了荊查男,關於江楓的精神狀況,荊查男搖了搖頭,道:
“我們都感覺他挺奇怪的,不吵也不鬧,情緒特別穩定。”
這話荊查男可不是瞎說的,相比較在警局裡關着的張洪梟而言,江楓真的是太平靜了。
張洪梟在有黑色鐵欄杆的牢房裡,整個人都是瘋瘋癲癲的,看起來就像是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被捕入獄了一樣,見誰都是一頓狂罵。
然後到了江楓的病房外面,荊查男打開了門,將下巴往裡頭趴着的江楓方向一擡,道:
“喏,你看,就這樣。”
江楓因爲背後的刀傷,就趴在一張病牀上,門內門外都有專人看守着,因爲涉及重大刑事案件,荊查男等警察怕他自殺,將他的雙手用柔軟的衣服捆住了。
此刻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趴着,彷彿睡着了一般,閉着眼睛不吵不鬧的,感覺格外安詳。
秦予希擡腳,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從飄着大雪的屋外,走進了開着暖氣的病房裡,江楓的病牀邊上,左右還有兩名警察守在那裡。
現在專家領導等,都一窩蜂的去鎮局看張洪梟的卷宗了,而江楓因爲救了秦予希,背後插了一刀,所以現在在醫院接受治療。
等他精神好了點後,纔會接受警察的詢問。
所以荊查男可以帶秦予希來看江楓,但是她也不能在江楓這裡待多久,免得影響到江楓的治療和情緒。
彷彿感覺到了秦予希的到來,趴在病牀上的江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臉上陰鬱的神情比起之前淡了些許,他怔怔的看了會兒秦予希,然後開口,沙啞着嗓音問道:
“你還好嗎?”
秦予希就站在江楓的病牀邊不遠處,她的背後,站着祁子涵和荊查男,兩人怕她遇到什麼危險,緊站在她的身後,隨時準備保護秦予希。
她點點頭,往江楓走了兩步,就被看守江楓的警察給攔了下來,現在江楓非常危險,秦予希不過一個普通姑娘,不太適合接近這麼危險的人物。
秦予希見狀,很認真的對那位攔住了她的警察說道:
“我覺得他沒有什麼危險,真的,他當時還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的話,我早就死了。”
警察張張嘴,本想斥責秦予希不知死活幾句,但一瞟到秦予希背後站着的祁子涵,祁子涵淡淡的將眼眸看過來,對上了那位警察。
那位警察所有即將說出口的,關於斥責的話,就都說不出來了。
他只能柔聲細語的,對秦予希說道:
“不行,上頭有命令,這個人窮兇極惡,罪大惡極,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我們也是爲了你好,你有什麼話,就站在這裡說吧,在這裡說,他也能聽得見。”
秦予希微微蹙眉,剛要說話,就聽得趴在病牀上的江楓,對秦予希說道:
“沒事,你就站在那裡吧,這樣說話也是一樣的。”
江楓的內心很平靜,又問了秦予希一句,
“你還好嗎?”
秦予希點點頭,道:“我還可以的,並沒有受什麼傷,不過你的傷看起來比較嚴重。”
“沒有傷到重要部位,不要緊。”
江楓自己就是醫生,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他看着秦予希,笑了一聲,很是溫和道:
“你不用替我感到難過,這個已經是我最好的結局了,我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剛好可以用餘生,過我自己想要過的日子。”
他想要過的日子,就是逃離張洪梟,無論去哪裡都好,待在什麼地方都好,只要離開了張洪梟的控制,對他來說就是天堂。
秦予希點點頭,不自覺的眼眶有點熱,她其實就是想來看看江楓,來了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說讓江楓好好改造吧,改造了似乎也沒什麼用,他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也得不到自由了。
讓江楓好好的待在裡面,心平氣和一些吧,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不然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這一輩子真的很難熬。
但江楓看起來真的特別的好,臉上的陰鬱不僅僅消散了很多,還格外的安詳。
秦予希便明白了,這就是江楓的心之所向,他將要去一個沒有張洪梟的地方,會有很多的人保護他,他很安全,不會再被張洪梟虐待,也不會再被張洪梟以各種變態的手段折磨。
所以江楓的餘生,真的是在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於是秦予希開口,便道:
“那,那你要好好的生活,如果有時間,我會去看你。”
“嗯,你也是,好好的生活,活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
被捆住了雙手的江楓,臉上露出的是宛若孩童般簡單的笑容,他喜歡過秦予希,但這樣的喜歡,留在他的心底,早已經變質成爲心中最美好的一片陽光。
所以現在的江楓,對秦予希,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而是對於美好事物的一種純粹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