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宗南此刻,彷彿看到了大勢所趨的結果。
可他大半輩子都順風順水,都是說一不二!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酈家的一切都是酈家男兒的!都輪不到你一個女兒家指指點點!”酈宗南壓低了聲音低吼道。
“宗南,你重男輕女也就罷了,可你至少該明白,將酈家交給長亭,纔是爲了長亭好!更何況,以長亭的能力,你以爲你能阻止她?”
姑奶奶見酈宗南還是如此冥頑不靈,只剩下搖頭嘆息的份兒了。
“你可知道,在你將酈家交給酈震西這段時間,他在背地後都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他爲了怕你將來後悔,在暗中以低價將酈家的一些鋪子賣給其他人,待他日你不在了,再以高價買回來,而那些鋪子現在都不在酈家名下了,他如此做,就是逼你日後交出酈家的家底!虧你還以爲他能撐起整個酈家!
他不但將算盤打在你的身上,還暗中與關外勢力勾結做生意!整個關外都是肖寒的,他自是第一時刻知道!而酈震西爲了讓關外人相信酈家,還在外面打着你酈宗南的旗號到處宣揚,外面的人還以爲是你酈宗南下的命令與關外合作,一旦將來合作失敗,他正好將你推出去,他自己就摘的一乾二淨!他這麼做,都是爲了利用你這個老子!!宗南!你還要袒護這個不孝子到何時?!”
姑奶奶此話一出,酈宗南錯愕當場。
酈震西則是漲紅了臉,跳起來自我辯解。
“沒有的事!這都是污衊!是陷害!我……我從來沒做過!!”
這種事情,打死酈震西也不會承認了。
“你以爲不承認就沒事了嗎?別忘了你的管家可是對你的事情一清二楚!!”
姑奶奶話音落下,立刻有她的屬下拖着管家進入前廳。
當着所有人的面,酈震西的管家一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老爺,姑奶奶,老奴說……老奴都說!”
管家此刻渾身發抖,眼神驚慌駭然。
身上似是看不出什麼表面的傷痕,但長亭明白,真正的傷都在內裡。
她將酈震西貼身管家有問題這一懷疑告訴了姑奶奶,姑奶奶自是有法子讓他開口。
哪怕他是聖尊的人,姑奶奶也有法子撬開他的嘴巴。
姑奶奶指着管家,冷喝一聲,
“說!酈震西都是如何吩咐你想要架空他的父親,栽贓嫁禍於其他人的!”
姑奶奶一聲令下,管家立刻將酈震西如何的計劃和盤托出。
“大老爺,老奴所言句句屬實!這……這些都是老爺吩咐老奴做的!”
管家跪在那裡,身子仍然顫抖的離開。
他也是直到剛纔那一刻,才見識到姑奶奶的手腕。
怪不得這位姑奶奶那麼年輕就死了夫君,卻從來沒有人敢撼動她的地位。哪怕是在宮裡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以爲頂多是一頓毒打,再大不了上烙鐵和帶着倒刺兒的皮鞭之類,卻沒想到,這位姑奶奶竟是要將毒蠍子放入他口中,將他製成蠍人。
管家在聖尊那裡見過毒人,將大活人當成是各種各樣毒物的供養體,每天都被毒物各種吸血和吸收精華,卻是留着一口氣在,等着將毒物訓練的差不多了,毒物可以用在暗器上或者下毒的時候,因爲是用人的身體供養,所以能在最大限度發揮作用。
至於被毒物侵襲的身體,雖然還殘存着一口氣,但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沒有人的尊嚴和感觸,沒有感情,就是個活死人。
他縱然是聖尊的人,可這麼多年都是在京都易容辦事,終日都是提神吊膽沒有一天安穩覺睡,身邊的人可以成親可以有自己的家人孩子,他卻什麼都沒有!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難道以後的日子也要如此?
既然有機會,他就要搏一搏!只要姑奶奶肯給他一次機會的,他就能嘗試一下去過過正常人的生活。
“你、你這吃裡扒外的狗東西!你敢冤枉老子!”
酈震西萬萬沒想到,給他出了這麼多注意的管家,竟是說反骨就反骨了!他酈震西身邊,還有值得信任的人嗎?
之前一個錢碧瑤是如此!
現在這個管家也是!
他酈震西明明是酈家嫡出長子,現在卻讓他跟兩個庶出的狗東西一同分享酈家家產!是可忍孰不可忍!
“狗東西!拿命來!”
酈震西越想越不甘心,旋即抽出腰間匕首,直直的朝管家後背刺去。
“住手!你想殺人滅口嗎?!”
姑奶奶一聲冷喝,她的護衛立即上前攔住了酈震西。
酈震西卻更加憤怒,揮舞手中匕首就朝着那兩個護衛刺去。
姑奶奶的護衛可不吃他這一套,三兩下就將他匕首打掉,扭住了胳膊摁在地上。
此刻,酈震西和管家並排着跪在地上。
一想到自己這麼高高在上的身份,竟是跟一個背叛自己的老奴跪在一起,酈震西體內暴躁的情緒全面爆發,二話不說,扭頭張嘴咬在了管家耳朵上。
刺不死你,也要咬死你!
“啊!”管家大喊出聲,身子越是往後躲着,耳朵撕扯的越痛。
最後,一邊耳朵竟是被酈震西生生撕咬了下來。
如此失控的場景,讓酈宗南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狠狠晃動了幾下,被酈震豐和酈震昀一左一右扶住了。
“父親,小心。”
二人同時出聲。
酈宗南則是黑着臉甩開二人的手,擡腳走到酈震西面前。
酈震西此刻纔將張開嘴吐出管家的耳朵,嘴角還帶着殷紅的鮮血,還有幾塊碎肉黏在下巴上,見此情景,酈宗南身子又是劇烈晃動一下,險些仰面栽倒。
“父親……”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實,此時此刻,對於酈宗南來說,他也不知道該問酈震西什麼。
事已至此,或許,在他心底也是相信管家說的話。
可終歸,這是他的嫡出長子!到了任何時候,他都要袒護到底。
“人證有了,就差物證了。物證稍後我也會交給你,宗南,你是時候認清如何走,纔是對酈家最好的一條路!而不是一條路的走到黑!”
姑奶奶指着酈震西,告誡酈宗南。
酈宗南咬着牙,半晌不吭聲。
“父親,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酈震西如何能承認,他在背後算計了酈宗南這麼多。
“我……我也是被逼的……老爺,既然都撕破臉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你讓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下來了,時間地點,你是如何說的,我全都記載一本書上,那本書就在我的房間。”
管家忍痛出聲。
其實這是聖尊要求他如此做的,可他現在只想儘快將所有罪名都推給酈震西,如此纔有機會獲得一條生路重新開始。
如果讓肖寒和酈長亭知道了他是聖尊的人,他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那本書我已經找到了……你自以爲藏的隱秘,可你還是疏忽了一點,你一個大男人,又沒有成親,也沒有妻兒老小,在你的牀頭卻是常年放着一個酸枝木的食盒,也沒有人經常給你送飯菜,那麼你留下它作何?”
姑奶奶冷笑一聲,話一出口,管家只覺得後背一瞬被冷汗浸溼,連耳朵撕下來的劇痛都顧不上了。
“宗南,你要看嗎?”
姑奶奶手一揮,已經有屬下將那本書送了上來。
“父親!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他們!他們是聯合起來害我的!他們陷害我啊!”
酈震西好幾次想要從地上跳起來,都被姑奶奶的人重新摁在地上。
他自是心知肚明,他都吩咐管家做過什麼。
“你這個狗東西!下賤玩意兒!這些不都是你教老子的嗎?!”
酈震西破口大罵,罵完了之後想要收回某句話,也來不及了。
“父親,究竟是管家教你的,還是你教管家的,我們很快就會知道。只要父親承認有這些事情發生就行了。”
長亭清冷出聲,旋即轉身,穩穩地坐在肖寒身側。
而肖五爺,自始至終都沒說幾句話。
酈宗南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具備保住酈震西的能力,而管家的反骨,又是壓垮酈宗南對酈震西信任的最後一根稻草。
和離書擺在那裡,酈震西做了什麼,即便酈宗南不想接受事實,肖寒也有法子散播出去,到時候,就是逼得酈宗南親自出面澄清的時候!雖然是後話,但是現在看來,酈宗南都丟不起那個人。
單反肖寒能放出來的消息,必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酈宗南只會說多錯多。而酈震西這個京都商會的會長,也註定做下去了。
“你、是你!我知道是你!你要替你母親報仇,所以你就千方百計的陷害我!設計我!你這混賬東西!”
“啊!”
酈震西是忘了,之前他罵長亭孽畜時,挨的那一巴掌。
而現在,則是曦兒袖中不知何時飛出的小指粗的鎖鏈,狠狠甩在酈震西臉上。
鎖鏈飛快劃過,在酈震西臉上留下一道猙獰疤痕。
“但凡對夫人不敬者,絕不放過!”
曦兒上前一步護在長亭面前,高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