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月閣發生黑火藥爆炸,隔了幾條街都能聽到。
肖寒聽到的時候,曦兒纔將趕來。
整個賞月閣已經支零破碎。
肖寒第一眼看到受傷的尚燁和張寧清。
“長亭呢!”他顧不上其他,快走幾步上前問道。
長亭是跟他們在一起,那應該也一塊出來了。
“長亭和笑靈……她們……”
寧清眨眨眼,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
肖寒的心,一瞬下墜。
長亭不能再有事了!是他的心再也無力承受她有任何事。
“長亭姐和笑靈姐……”尚燁將情況簡單說了一遍,雖然他沒親眼看到,但也聽寧清說了幾遍。
“五爺……”
尚燁話音將落,肖寒就不見了蹤影。
黑火藥爆炸的威力還在,肖寒卻是奮不顧身的衝進了賞月閣。
如今的賞月閣,誰還能認出?
四處斷壁殘垣,狼藉一片。
“五爺!找不到夫人!”
十九此刻拖着哭腔跑了過來。
之前他一直都在夫人身邊,可突然有人送來消息,說是飛流莊那邊送來給夫人的消息,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曦兒來接,可曦兒正好被夫人派了出去,他就出門口一趟,不過就是眨眼的功夫,他纔將離開,賞月閣就出事了。
現在看來,這一環扣一環的,其實是早就預謀好的。
即便今兒十九和曦兒都在長亭身邊,對方還是會發動黑火藥的攻擊。
只不過,趁着曦兒和十九都離開的功夫出手,自然更容易成功。
不過,現在對肖寒來說,並不是追查何人所爲的時候,而是要找到長亭。
“五爺,這裡面不清楚還有多少黑火藥,您……”
“五爺!!”
十三十九等人,根本攔不住肖寒。
他三兩步衝進了還在不斷倒塌中的賞月閣。
“十九,你和十四跟着五爺,我帶其他人從別的地方進去,看能不能找到夫人。”
十三不敢耽誤,語畢,帶着其他人飛快繞到賞月閣的另一邊。
十九和十四則是緊緊跟在肖寒身後。
衆人都在躲避,沒有人敢進去,隨着肖寒閃身進入賞月閣,賞月閣一側最高的牆壁轟然倒塌。
人羣中發出一陣陣驚呼聲。
“那是墨閣閣主嗎?他瘋了是不是?不要命了?!那麼多手下不用,非要親自進去救人嗎?”
“是肖夫人還困在裡面呢!不知是什麼個情況!肖五爺如何能不着急?”
“可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哪有勇氣進去呢!誰知道里面還有多少黑火藥,進去之後不就是送命的嗎?”
“所以人家是墨閣閣主,不是一般人!”
衆人議論紛紛,尚燁安頓好了寧清,轉身欲走。
“尚燁……”寧清不由自主的叫住了他。
尚燁腳步停下,卻沒有轉身。
因爲他也不捨得離開寧清,不捨得破壞現在只有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他知道寧清心中的牽掛和在意。
如果今兒困在裡面的是他,寧清也會擔憂緊張。
但卻不是感情。
“等我好消息。”
尚燁丟下一句話,擡腳欲走。
“寧清,我想問你,我們之間……是不是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呢?”
尚燁冷不丁發問,轉身看向寧清。
此時此刻,多麼奢望能從她眼中看到不一樣的光芒。
可寧清卻是側過臉去,既不回答也不拒絕。
或許她是拒絕了尚燁太多次,已經疲於再開口說拒絕他的話。
“哦……我知道了,你心裡已經有所動搖了。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尚燁自言自語了幾句,旋即擡腳衝進了賞月閣。
寧清嘴角,狠狠抽了抽。
什麼叫他動搖了?
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動搖了?
她就是沉默了一下,沒吭聲而已,這就算動搖了嗎?
可剛纔那一刻,寧清心中,的確是有所觸動,有所遲疑。
但她並不認爲,這是因爲感情,也許只是四周環境的改變影響了她。
……
賞月閣外面,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裡面更是慘不忍睹。
到處都是飛出的桌椅板凳,瓷器碎片。
現場越是慘烈,肖寒的心,越加沉重。
“五爺!上面有情況!”十三喊了一聲,肖寒想也不想,飛奔過去。
密室內,長亭正準備打開暴雨針盒第二層機關,就聽到上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長亭!別動!我來了。”
下一刻,一道修長身影降落在身邊,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
“還有笑靈!”
長亭低呼一聲,一隻手死死地抓着笑靈胳膊。
她知道,是肖寒來了。
這一刻,不得不感動。
卻始終牽掛着受傷的笑靈。
“有我在!”
張道鬆的聲音緊跟着響起,他也跳進了密室,打橫將笑靈抱了起來,一貫堅強樂觀的笑靈,這一刻,窩在張道鬆懷裡,無聲落淚。
越是堅強樂觀的表面,越是有着脆弱感觸的柔軟。
司徒笑靈便是如此。
前一刻,看到肖寒從天而降抱住了長亭,她從未有過如此刻一般,想念張道鬆,想他在身邊。
甚至想到了未來,都不要再跟他離開。
性情一貫灑脫不羈的她,即便是跟張道鬆成親之後,也是不曾想過未來如何!可就在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和張道鬆,從相識相知開始,就已經託付一生給對方。
難以分割。
“有毒蛇……”
長亭此刻才感覺到身體冷冰冰的,四周都是吐着芯子的毒蛇,冰涼溼滑,讓人頭皮發麻。
“十三!”
肖寒對着上面的十三喊了一聲。
十三立刻放下兩條繩索,隨着繩索上升,他們快速接近洞口。
而那些毒蛇眼見獵物即將離開,一個個露出不甘猙獰的毒牙,彈跳起來朝肖寒和長亭撲來。
與此同時,十三帶領一衆隱衛,同時放出手中暗器,有幾條毒蛇已經跳到了長亭腳面上,卻被暗器射中,墜落在地。
隨着長亭等人到達安全地帶,肖寒一聲令下,十三將有毒的信號鎖扔進了密室。
讓那些毒蛇也嚐嚐毒藥的滋味。
“嘶……”窩在肖寒懷裡的長亭,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這麼多傷?”肖寒抱着她,看到她胳膊和手背上都是銀紅的傷痕。不覺皺起眉頭,神情冷冽冰封。
“都是皮外傷。對了,你看到尚燁和寧清了嗎?她們沒事吧。”
長亭此刻還不忘關心其他人。
“她們很安全。”肖寒的語氣帶着一分無奈。
她自己都傷痕累累,還有工夫去管別人嗎?
“我們先回去……”
“我想先去一趟薇笑閣。”
長亭扯了扯肖寒衣領,輕聲道。
現在他們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受傷了,薇笑閣那裡藥材齊全,又是他們自己的地方,若要醫治或是討論接下來的對策都很方便。
“好,聽你的。”肖寒沒有一口回絕,而是沙啞着嗓子出聲贊同。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繼而牢牢地將長亭掌控在自己懷中。
可現在,他告訴自己,他要做的就是順着她寵着她,讓她更多的去做她想做的事情,那麼,在不久的將來,等她恢復記憶了,她會更加感動,更加離不開他。
在對長亭的感情上,在他們的未來上,肖寒也是腹黑而自私的。
長亭楞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麼了,忽閃着大眼睛看着他,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肖寒此刻正抱着她朝馬車走去,一路上,他走得飛快,衣袂翻飛,如風如烈。束起的長髮有些凌亂,有幾縷髮絲垂在耳邊,黏在他一側面頰上,長亭這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彷彿浸在汗水之中,額頭脖頸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鼻尖上還有汗水滴落下來,落在她胸前衣襟上。
他身上月白長衫彷彿斑駁老舊的牆皮,還有幾處明顯是纔將刮破的痕跡。
長亭不敢想象,唐唐墨閣閣主,竟是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
其實,他本可以安排其他人來救自己的……
上了馬車,長亭依舊安靜的窩在肖寒懷裡,知道寧清她們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身子卻是一陣冷一陣熱的,明明不舒服的感覺,卻一時找不到原因在哪裡,感覺身體每一個地方都透着隱隱的痠痛和不適。
“怎麼了?”見她身子忍不住發抖,肖寒關心的問着,還將手臂收緊,恨不能將她嵌入自己身體一般。
“沒事,可能是剛纔在密室裡面嚇到了,你也看到了,那麼多毒蛇……”
長亭輕輕搖頭,其實就是她自己現在也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感覺,總之是感覺怪怪的。
“冷嗎?”肖寒覺察到她身體在發抖。
“我想睡一會。”長亭縮了縮身子,難得在失憶之後的她,還能如此溫順的靠在肖寒懷裡。
“好,到了我叫你。”肖寒說話間,擡手落在她手腕上,脈搏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看她全身上下除了擦傷之外,也沒有別的傷。至於衣服遮擋之下看不到的,就只能一會到房間裡面再慢慢檢查了。
賞月閣出事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京都。
連京都以外的其他地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畢竟是在天子腳下,又是作爲前朝唯一留下來的賞月閣,其在京都的地位和影響自然不少。
而且引起爆炸的黑火藥數量巨大,試想一下,若是這批黑火藥是在皇宮引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給幾天後即將到來的太后生辰宴帶來了層層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