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行跪在孫未明牀上久久不動。
直到孫未明再次醒來。
“你……你孃親呢?”再次醒來的孫未明還以爲能看到自己的夫人。
“父親,孃親……回……回外公家了。”孫雲行愧疚出聲。
他已經聽父親的管家說了,這次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張對付酈長亭,他和父親也就不會接連被酈長亭算計。
尤其是母親那邊,在知道父親的事情之後,一氣之下回了外公家,還說要跟父親和離。
母親的性情,他是知曉的。
母親要的是父親一心一意的感情,如果父親能做到,只要母親開口,外公家族就會給孫家提供源源不斷的幫助。可如果沒了母親,孫家之前投入的那些都會停擺。
“回去了……回去了……”孫未明自言自語道。眼底寫滿了悲涼和痛苦。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過去十多年,自己結髮妻子爲孫家做的一切他都看得到。
曾經他覺得那個女人掌控欲太強,獨佔欲也讓人喘不過氣來。但是現在卻覺得,這些慾望背後,不都是對他的在意和深情嗎?
爲何曾經的他看不透呢?
“你這孽畜!孽畜啊!”孫未明緩過氣來,就開始數落自己的兒子。
可他也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之前國師也派人來訓斥了他們一頓。
而且,一旦孫家內部都分化了,國師也不會再支持孫家。
“父親,兒子知錯了,兒子也是想要先分化酈家內部,兒子也是聽說酈震西和酈宗南本就看不上酈長亭,如果再對酈長亭的身份存了懷疑,那就離着將她趕出;酈家不遠了。兒子還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旦酈震西要進行滴血認親,就在藥水裡面動手腳!誰曾想,那酈長亭竟是能請動長公主和臨安郡主出面,還……”
啪!
孫雲行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孫未明是足了力氣,掄圓了胳膊狠狠甩了孫雲行一耳光。
“混賬啊!混賬!你這混賬!還沒學會走就先跑了!”語畢,又是一巴掌,甩的孫雲行眼冒金星。
“父親……”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厄……”
孫未明說着,眼睛一番,身子直挺挺的朝後倒去。
“父親!!”
眼見父親臉色煞白如紙,孫雲行也慌了。
“雲行……記住……切勿再去……再去招惹酈……長亭……”
話音落下,孫未明兩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父親!!”孫雲行淒厲喊着,撲過去想要扶起孫未明,卻驚覺孫未明全身都在抽搐,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扭曲着。
“父親……怎麼了這是……來人!來人呢!”
孫家大院內,響徹孫雲行淒厲驚慌的喊聲。
……
孫家亂做一鍋粥,長亭卻是不緊不慢的查看賬冊。
打擊了孫家囂張的氣焰,聽說孫未明也暈倒了,估計孫家短時間內無力反擊了。國師那邊也不會再借助孫家鬧事,酈家之前的危機看似是壓制了下來。
可長亭明白,屬於酈家,屬於她,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
長亭正看賬本看的有些累,微鳥從窗戶飛了進來,眨着黑豆一般的小眼睛,趾高氣昂的看着她。
那表情似是在說,小爺給你送信來了,還不趕緊接下。
長亭撇撇嘴,拿出肖寒的信箋。
打開一看,一張小臉莫名漲成了紅色。
這廝不寫信,改畫畫了。
乍一看是一幅藤蔓纏繞的清雅畫面,可仔細一看……那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分明就是一男一女的身體嘛,只不過畫畫的人筆法醇熟老辣,男女的關鍵位置都被擋住了,卻又能看出曼妙玲瓏的身段。
害羞之後,長亭在想,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擁有如此畫風?到時候她一定畫一幅肖寒的美男全果圖給他!看他還如何得瑟!
長亭擡頭的功夫,就看到微鳥也湊過來好奇的看着。
不覺擡手將她撥拉到一邊。
“去去去,吃你的鳥食去。就好像你能看懂似的。吃飽了一會乖乖送信。”
長亭指了指一側的鳥食。
因爲知道這個點微鳥會過來,所以早早的給它準備了食物。
微鳥清脆的叫了幾聲,叫聲聽起來有些不滿。它看不懂沒關係啊,夫人可以給它講解嘛,說不定它就懂了嘛!這麼不耐心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幅畫有什麼秘密不成?
且!
不鳥她了!
吃它的鳥食。
長亭將肖五爺的大作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這幅畫要是不小心被曦兒他們看到,可就鬧出大笑話來了。
那麼她應該回給他一副什麼話呢?
想着自己就是閉關潛心畫上三天三夜也比不上肖寒的畫功,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化繁而簡。
肖寒畫藤蔓纏繞圖,她就畫……
想好了之後,長亭將畫紙疊好了交給微鳥。
微鳥清脆的叫了幾聲,嗖的一下飛走了。
看着飛翔於天空之中的微鳥,長亭脣角勾起,一抹壞笑似有似無。
……
邊關某處墨閣據點
肖寒迫不及待的打開微鳥帶來的信箋,想着某個小女人究竟會回給他怎樣一幅畫呢!
打開一看……
空的?
就真是的白紙一張。
什麼都沒有?
肖寒第一反應是,長亭是讓她再畫一幅嗎?
應該沒這麼簡單吧!想到那丫頭平時古靈精怪的樣子,絕不會是如此簡單容易!
這張白紙,說不定暗藏玄機。
肖寒想了想,拿起紙來對着光左看右看,又將宣紙在手中墊了墊,重量上也沒任何問題,究竟玄機在何處?
這可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五爺。”正想着,外面響起十三的聲音。
“進來。”肖寒將白紙小心翼翼的收好放了起來。
“五爺,十八部落聯盟的人都到達費火山了,就等您一聲令下。”十三沉聲開口。
“走吧。”
肖寒沉冷發聲。
費火山是他此行至關重要的一次行動。
之前的行動都在計劃之中順利進行。邊關一百零八部落已經有大部分被他收服,現在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就是十八部落聯盟。
這是一場硬仗!硬碰硬,針尖對麥芒。
……
兩個時辰後,肖寒率軍抵達一線谷。
這裡地形複雜,他們大軍前行在明,對方在暗。
是對方最有可能設置伏擊的地方。
“傳令下去,全速前進!”
肖寒一聲令下,隊伍做好快速通過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線谷上方,陣陣喊殺聲震天響起。
無數羽箭從天而降。
“佈陣!”
肖寒不慌不滿從容下令。
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從容氣魄。
他率領的這隻墨離軍,無論是行軍還是佈陣,都比普通軍隊迅速三倍乃至更多。
所以,幾乎是第一輪羽箭的攻擊還沒開始,墨離軍的鐵桶陣就已密不透風。
肖寒坐鎮當中,四周已經被烏金盾牌圍了起來。
偌大的中原大陸,還會有誰的烏金兵器比他肖寒多呢!
所以,倘若有人想要對付他,正面碰撞無疑是以卵擊石,唯一的法子就是設伏。
“肖寒!你他孃的就是個縮頭烏龜!躲在鐵桶陣裡當龜孫子!有本事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不一箭射穿你腦袋!!”
外面喊話的聲音有些熟悉。
肖寒眼睛閉了閉,脣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天行兄,何必如此着急呢,這前路都被我們封死了,堂堂肖五爺,總不能一直困在這裡吧,他總要吃喝拉撒的,我就不信他肖寒還是神仙不成?常人離了五穀雜糧撐不過三五天的。”
這聲音對肖寒來說同樣熟悉。
之前滿嘴髒話的是烏國這一任的國主任天行。
而此刻開口的正是前幾天纔去京都商會探聽虛實的斯泉。
肖寒知道二人就在一線谷頂端。
“五爺。”十三沉沉發聲。
“讓他們先多喘幾口氣,我們的人,很快就到了。”
肖寒此刻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態度。
若非走這一線谷,如何能詐出任天行和斯泉暗中勾結的證據呢!
“肖寒,你這個龜孫子!別在那裡撐大爺了!你今兒走不出這個一線谷的!老子一會就要將你扒皮抽筋,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將你的墨離軍一網打盡!老子要你一無所有!老子還要去京都睡你的女人!老子要將那酈長亭先奸後殺!!”
任天行越說越難聽。
牽扯上什麼不好,不要命的扯上了長亭。
鐵桶陣內,肖寒神色瞬間一寒。
“五爺,讓屬下帶一對人出去,砍下他的腦袋來,讓這廝乖乖閉嘴!”
十三知道,任天行如此說是觸動了五爺的底線。
“我親自去。”肖寒緩緩起身,接過石志遞來的金奎軟蝟甲套在身上。
何爲不知死活?
說的就是任天行!
原本肖寒只想一刀解決了他,現在看來,他真的要好好地,好好地陪這個任天行玩一玩了!
“傳令下去,增援按兵不動,聽我命令!”
“是!”
就在任天行罵的口乾舌燥的時候,原本是密不透風的鐵桶陣內,突然打開了一道口子,一抹金色身影自內一躍而出。
伸手之矯健,若蛟龍,若疾風。
旁人攀登起來十分困難的懸崖峭壁,此刻在他腳下如履平地一般。
因爲是逆着光,任天行看不清來人。
只看到這金色身影之後,還有一道同樣耀目的銀色隊伍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