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都是溼冷潮溼的感覺,現在已是深夜,她從早晨到現在滴水未進,此刻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眼淚早就哭幹了,之前只顧着清洗現場,也就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此刻停了下來,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鑽心的疼。
皮膚被衣服蹭破了,胳膊和腿上還有後背,都是被忽烈扎丹虐待的痕跡,腿上都是斑斑血痕,提醒着她,之前都經歷了怎樣可怕的一幕。
她不知自己現在要去哪裡?她的東西都藏在這院子下面,一時半會的也拿不走。當初只是考慮銀票不如金銀珠寶保值,所以得了寶貝就會悄悄拿到這裡,現在讓她搬着一箱子又一箱子的東西出去也不可能。
這個院子不能丟,忽烈奇和木珠瑪又隨時會找上門來,陽拂柳頭一體有種徹底絕望的感覺。
可她還不能認輸,在沒有鬥垮酈長亭之前,她永遠都不會認輸!
冰冷的地面侵襲着身體,她不由狠狠打了個寒戰,想要站起來到椅子上坐會,可雙腿根本不聽使喚,稍微動一動就鑽心的疼。
“我不會被打敗的……不會的,絕不會……”
陽拂柳自言自語的說着,咬着牙想要支撐着站起來,奈何她努力了好幾次,最後都是失敗告終。
不由,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之前不接受的,這一刻在現實2面前只能哭着喊着接受。
但唯獨一件事,就是認輸,她陽拂柳絕不接受!
……
酈家
酈震西在京都商會安生了一個月的時間,想要找錢碧瑤算賬也沒機會,每天百無聊賴的在商會呆着,對着一幫冷嘲熱諷的老傢伙還不能翻臉,日子過的別提有多“憋屈”了。
可每當他提出來想要酈家別的鋪子看看,酈宗南就斷然拒絕。堅決不許他離開商會半步。否則就召回其他庶子,一句話就足夠酈震西乖乖聽話,再有不滿也不敢多話了。
即便酈震西看起來比之前改變了很多,姑奶奶對他依舊不滿。
許是之前幾次都看透了,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加害的人,也甭指望他能改好了。
因爲對酈震西的灰心,姑奶奶這陣子便加強對長亭的栽培,着急讓她掌管酈家產業。
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酈家最古老的米鋪生意。
米鋪是酈家最早的產業,也是靠着米鋪發家。可是這些年,隨着酈家產業的分散,米鋪一直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眼看着生意有些做不下去了,姑奶奶便想着讓長亭練練手。
如果成了,自然是長亭在酈家打下堅實基礎的機會,如果失敗了,就當做是個教訓,她還年輕,從頭來過也不晚。
所以當姑奶奶將這個提議說出來後,酈宗南也不拒絕。
酈震西坐鎮商會,他又要忙着應對宮裡的生意,米鋪的生意自是顧忌不開。他也看出長亭的能力,將米鋪暫時交給她打理他也放心,大不了以後米鋪生意好了,再要回來交給酈震西打理。
酈宗南的如意算盤打的天響,卻是忘了那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是後話。
酈家前廳,姑奶奶當着酈宗南的面說明了想法,長亭遲疑片刻,輕聲道,
“姑奶奶,這米鋪的生意我並不在在行,不過既然姑奶奶和祖父信任,我自是盡心竭力的試一試。只是,我不知道,我這個掌櫃的是否有真正的實權,比如說任命辭退的權利。”
長亭從容的語氣,聽的姑奶奶微微皺眉看向酈宗南。
這話,似是說給酈宗南聽的。
既然酈宗南同意將十幾家米鋪都交給長亭打理,那麼在這段期間,掌櫃的就只是長亭一人,可別酈震西三天兩頭跑去攪合。
酈宗南拍着胸脯保證道,“這是自然!祖父將米鋪交給你,就是對你一千一萬個放心!你父親那邊有商會的事情,也不會過去多言,我也會提醒他的。你就放心大膽的打理吧。”
酈宗南面上的話說的真是好聽,可長亭又不傻,誰不知道米鋪現在不怎麼賺錢,去掉人工和進貨以及打點的費用,所剩無幾。這根本就是一次冒險!
“祖父,這米鋪的生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我還有個想法,希望祖父能成全。”長亭沉沉出聲,面上波瀾不起。
酈宗南眼底閃過精明的算計,面上卻笑的大度親切,“你這丫頭,跟祖父還客氣什麼呢?”
“長亭丫頭,有什麼就說吧。”姑奶奶也鼓勵的朝她點點頭。
長亭微微福身,略帶嚴肅的開口道,“米鋪經營絕非一朝一夕,所以我需要三到五年時間,還請祖父應允。”
一聽這時間,酈宗南先是皺了下眉頭,繼而還算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他也想好好看看這個孫女的本事!如果她真的能令米鋪起死回生的話,那以後都讓她做又有何不可?即便她以後成親了,米鋪還是姓酈的!
“既是如此,長亭現在就去米鋪轉一轉,看一看。”
語畢,長亭起身告辭。
看着她離去的纖細身影,姑奶奶輕嘆口氣,看向酈宗南,
“不管你同不同意,或者接不接受,長亭這孩子都是勝過酈震西數倍!她纔是酈家當家人的人選!”
“姐姐,她是個女子!將來是要嫁人的……”
“你別忘了,酈家第一任當家主母就是女人!沒有她,現在哪來的這酈家產業!”姑奶奶冷聲反駁道。
“這……姐姐,你總得給我時間考慮一下吧……”
酈宗南知道說不過姐姐,只能採取拖延戰術,想要打着哈哈的過去算了。
“哼!你現在敷衍我倒是沒什麼,等你百年之後,被酈震西那個敗家子禍害光了酈家產業,我看你在地底下還有藉口來敷衍酈家列祖列宗!”
說完,姑奶奶起身離開,龍頭柺杖杵在地面發出沉悶的一聲,說不出的威冷嚴肅。
愣是將酈宗南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酈宗南此刻卻是動了將那幾個庶子挑選一個接回來的想法。倘若震西真的不行了,他至少也該有個後備的保障才行!不過這事兒,必須揹着酈家其他人,尤其是酈震西,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
離開了酈家,長亭帶着曦兒前往酈家最大的一家米鋪,也是酈家在京都開的第一家米鋪。
長亭幾乎從不踏足酈家米鋪,再加上她戴了面紗,米鋪的掌櫃只當是哪家的千金閨秀出來閒逛,看到她在門口站着,還以爲她是打量隔壁賣珠寶首飾的店鋪,因此也沒有搭理她。
過了一會,有一個年輕書生揹着一袋子大米快步走了進來,米袋蹭到站在那裡的長亭身上,曦兒正要開口表達不滿,那書生已經歉意的低頭道歉,
“這位姑娘,對不住!在下冒失了!還請姑娘見諒。”
書生有些靦腆,不住的搓着衣角。見此情形,長亭擺擺手,示意無妨。卻是覺得這書生有些面熟。
那書生道謝之後快步進了米鋪大堂。
“掌櫃的,這是我昨兒纔在你這裡買的米,說好的是上等大米,價錢是普通大米的三倍,可你們……怎能將次等大米攙和進來賣呢!你們看看!這底下都是碎米!根本不值錢的!”
書生說着打開裝米的袋子,勢要理論一番。
門口,長亭靜靜看着,見着書生一副清苦裝扮,眉宇間卻有一股英挺正直的氣息,看樣子不像撒謊的。可他一個貧寒的書生爲何非要買最貴的大米呢!
“去去去!哪來的狗孃養的叫花子!在這裡大喊大叫的!老子根本不認得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這大米是在這裡買的!”一個夥計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擡手就去推搡書生,說的話還特別難聽。
“你……你簡直欺人太甚!昨兒就是你賣給我大米的!我都告訴你了,我孃親病了,就想喝一口五年前喝過的極品米粥,我這才從書院賒了銀子來買。你當初拍着胸口的跟我保證,說每一粒都是最好的大米,我這纔買了三斤!你現在怎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書生被氣得不輕,面色漲紅,身子也微微抖着。
長亭忽然記了起來,原來這書生是凌家書院的伴讀。其實就是哪一家的子弟需要在書院伴讀的,他纔有事情做,而他也想考書院的老師,可因爲書院的老師都滿了,實在沒有名額,他才一直做着伴讀。怪不得剛纔覺得他面熟呢。
店裡的小兒被揭穿了,絲毫不覺得羞愧,也不肯認錯,反倒是斜眼打量着書生,末了,還不忘朝書生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你說是老子賣給你的就是了?你有證據嗎?拿出證據來!否則老子立即將你送官!告你污衊!!”小二掐腰喊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這要不是店裡有人撐腰,一個小二哪裡有這氣焰?
長亭朝曦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暗中留意下小二,別讓他動了什麼手腳。
年輕書生這時候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來。
“你看!這就是你昨兒賣給我米的時候,我留下的收據!這白紙黑字可寫明瞭,是你酈家米鋪第壹分號賣出的大米!日期就是昨天!”